“接着你故意搬到这儿，就是为了方便掌握我的行踪。我回过一次基地，然后你把消息告诉了那个叫赵溪的人，接着你们毁了它……想来，地震中心遭到攻击其实是你们干的吧？对自己人倒关照到位啊哈？”上官镜雪仰起头深吸，发出一声蔑视的冷笑。“现在你立功了，恭喜你，息将军。只有我因为自己的脾气和懒散捡回一条命。而你却打算在对我们做了那些事情之后让我跟你合作？”
“有些细节我需要指正。整个计划都由赵溪主持，我没有违抗的权力。当然，即使我这么说，你也只会认为我是个只会找借口的懦夫。而且立功的事情，很不巧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没向赵溪提起过任何有关你的东西。我从来就对那些东西没什么欲望。”息鹤轩两只手搭在桌面，对上官镜雪摇头，“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而已。这也是我希望能与你合作的原因——虽然书已经找到并归还信息塔，但仍然还有很多我想不通的东西。
“上官小姐，除夕那天我一直都注视着你，你如果要出门前往基地，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
“初一早上的事倒是证明你在这一点没骗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唯一剩下来可能对你有用的人？”上官镜雪的头微微侧向一边，缓缓说道，“那本该死的书也被你找到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如果你想问它里面写了些什么，那你找错人了。即使你把我交给那个赵溪也无济于事。”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因为找到书完全是意料之外。在那之前我们都认为找到的不过是个分部。坦白说，这也是我想要留下你的原因之一，不过这个理由现在已经被排除了。”息鹤轩看着对面的上官镜雪，他说的是实话。赵溪虽然相信可以靠纳米机器人寻得更多线索，但是息鹤轩依然认为他的行动太过不计后果。只有从活人身上取得的信息才最有说服力，这是息鹤轩一贯的想法。
“我指的是一些其他的，赵溪不会去关注的细节。并且我还答应过别人会尽力寻找结论。
“仿生义肢价格不便宜，仅仅靠你之前那份工作没什么可能用得起这个。即便你日常生活中极尽节约，勉强得到它们，后续的保养也会让你力不从心——这说明你在组织的地位不低，或者说很重要；这也是为了你日常行动的便捷考虑，毕竟不使用扫描，没人看得出你是个半机械。而从你攻击我的身手看，上官镜雪，你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吧？”
息鹤轩停下来，适时换上仔细的浅笑。从他下垂的眼皮底下射出锐利目光，刚好和上官镜雪的视线相撞。他在向她传达一种消息：关于她的事情他全部都清楚。即使她矢口否认，依然也会承受相当大的心理压力。这并不是赌博，明牌的效果往往更好。
“没错，我是个士兵。按照你的说法，也许你把地球上所有正在使用仿生义肢的半机械的身世和行动都查上一遍，一定会有更多收获的。”上官镜雪毫无惧色地迎着息鹤轩的目光，鼻子中发出不屑的哼声，“所以……别再用你那些自认为很有效果的把戏了，狗急跳墙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我也不想听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的推理——既然你使用的字眼是‘合作’那就拿出一点诚意，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威胁！
“至于我的诚意，就是你还能坐在这和我对话！”
息鹤轩没立刻回应上官镜雪的问话，双手抱臂看着她。她那双隐藏了情感的眼睛与他对视。身上透出的信息告诉息鹤轩，她不畏惧死亡，但更愿意在可能的情况下选择生存——前提是不失去尊严。上官镜雪说得没错，她没对息鹤轩动手，已经证明她仍旧有商量余地，或者有没弄清楚的东西。
现在息鹤轩在考虑是直接向她提问，还是间接揣测对方的需求更合适。一时间，屋子里陷入紧张的寂静。
“既然你保持沉默，那谈话就到此为止。之后怎么处理我，悉听尊便。看在那天你没有乘人之危的份上，我现在也不难为你——我们扯平了。”大约经过两分钟，上官镜雪的声音打破沉默。她冷淡地说完这些，麻利地起身向外走。
“抱歉让你有这种想法，请留步。我有两份东西想让你看一下。”息鹤轩非常直接地进行挽留。他决意不让这次机会从眼前溜走。对双方来说，如果现在这次相对“平等”的谈话中没产生任何结果，那么以后他们大概不会再有类似的机会。“你应该会有兴趣。”
欲离开的客人停下脚步。她回头：“那就快点。”
心中稍微轻松的息鹤轩表示期望上官镜雪能回到座位。后者没这么做，只是用和他差不多的姿势靠在身后门框，将满是寒意和厌恶的目光投过来。息鹤轩在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他那不起眼的小存储设备，将它连入手机，随后两幅画面投射出来。
他用左手在泛着蓝光的图片前划过，它们就滑动至上官镜雪面前。
冷漠的眼神扫过两幅画面。左起第一张是照片，右上角附有拍摄日期和时间；另一张是类似报告的表格。尔后上官镜雪的视线返回的一张照片，虽然色彩在灯光下有偏差，她还是很容易就分辨出画面中的自己和基米，还有跟在后面的那个亚特兰蒂斯宇航中心工作人员——想不起来那个机器人的名字。
画面中的上官镜雪身着战斗装备，面无表情。基米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警方比想象中负责任得多，袭击引起了息鹤轩的注意，之后他顺藤摸瓜找上了她。这张图不但告诉她息鹤轩想要与她合作的原因，也在暗示他接下来想要提出的问题。
让上官镜雪险些失去控制的是右边的报告。她瞪大眼睛，咬得嘴唇发白，甚至觉得呼吸都开始紊乱：表格内容是黄先生的尸检报告。
她始终都没能想到息鹤轩会调查到如此深入的地步。面前这些扭曲的文字又将上官镜雪向失控的边缘狠狠推出一步，她强忍着看完，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息鹤轩在骗她，利用已经去世的老先生来达到他的目的。他和赵溪一样不择手段，肮脏，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