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可不是光有才学会做文章就可以做一个好官的，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不止是科举那么简单。
踏入官场，就要可是不断的成长起来，免得被宦海沉浮所吞噬。
“快些吃饭吧，饭菜都凉了。”裴不明提醒道。
这些东西点到为止，毕竟这是皇家别院，不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几人吃过饭之后都各自去洗漱了一番，这些天光顾着科考的事情了，根本没有时间捯饬自己。
裴不明等人收拾好，坐在一块闲聊，好不容易考完了先放松放松。
“咱们要回去还是在这里待着？”尽管孟冠玉知道这是皇家别院，那些世家大族不会轻易查到此处，但是到底不如自己的地盘放松。
“住这不好吗？最多也就待个十天半月，还有人守着你们。”眼下出去的话，可不比上次安全了。
乌建德认得他们还有孟兄，周扬他也见过，一旦被人盯上可就真的没有安生日子了。
“我们？”周扬在裴不明的话中发现了不对劲。
这其中难道不包括他自己吗？
景焕和邵嘉志拍了拍周扬的肩膀：“裴兄自然是不与我们一处了。”
“人家有去处，咱们就只能待在这里孤影自怜了……”
有了景焕和邵嘉志说的这番话，周扬一下子便明白了，由此他对裴不明又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裴不明与章丞相多少还是有些区别，而这点区别，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官场可是个大染缸，进去之后能不能维持自己的初心都是个很大的问题，更不用提要追求权力的男人。
孟冠玉：“……”
裴不明也没否认，他就是打算过去找她，进考场前卫娘子和卫家主应该已经回江南去筹备成婚的事宜了。
那么孟冠玉之前那事解决了吗？
裴不明看向了孟冠玉：“卫家两位长辈应当已经回江南了，你家长辈交代的事情办成了吗？”
提起这事孟冠玉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暗卫已经把礼物准备好了，只是因着春闱提前的事情，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说起来，他还给伯父回了封信，说春闱提前要专心温书暂时办不成此事了。
他也不敢随意把长辈交代的事情交给暗卫去办，而且原本说好是他这个小辈要上门拜访的，实在不好半途而废。
“只得等殿试结束之后再去江南一趟了。”
孟冠玉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裴不明见状便没有再多说，他自己心中有数就行，这事还真不好说。
他们即使殿试之上有了名次，得了官职那也是要回乡告知列祖列宗后，才能去地方上任。
裴不明回江南的话，主要便是成婚，顺带去祭奠自己的族人。事情并不多，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孟冠玉家中离得远些，光是路程就要费上半月左右，这其中还不包括他回家祭祖之类的事情。
景焕和邵嘉志还有安顿好家里人，事情也不少。
周扬家就在京城，也就是去祭拜一下他母亲，便没有其他事情了。
“可卫公子还没回去吧？你就这么过去，他怕是不会叫你进去吧？”这还没成婚，卫家公子是出了名的疼妹妹，怕是不会轻易叫裴兄见着卫姑娘。
“总要先过去看看。”他还是想亲自过去看看，见不着心里难免惦记着她。
卫初霁应当不会拦着他，大不了，他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你们若是想回别院那边也好，早回去早准备殿试。”裴不明觉得住里边都行，就是回去的路上要小心注意不能被那些世家的人发现了。
“那还是别那么麻烦了，就是咱们的书还在哪里，要怎么拿？”周扬今日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街道上好多人直直地盯着考场门口。
进考场这些时日投靠世家的人，多少也认出了他们，他们要想出去取东西可是难上加难。
准备殿试，总不能干坐着吧？
裴不明思索了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主意：“我乔装打扮回去，叫人给你们送来。”这是皇家别院，那些人不会随便靠近。
趁着夜色的话更不会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何况这院里还有人可以帮忙遮掩，应当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周扬已经摸清了裴不明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说出口。
至于另外三人对于裴不明的身手有了一定了解，也没有说什么。
“多加小心。”这大街上少说有一大半是那些世家大族的眼线，裴不明要是真被人认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脱身。
裴不明对京城的各种路线都很是了解，想要躲过街上那些眼线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顺利来到别院的时候，家仆面露惊喜，惊喜之余还迅速关上了门。
“今日要正午的时候，春桃过来找您，今日是遇见什么难缠的人耽搁了吗？”家仆有些热切地关心道。
家仆仔细观察自家的姑爷和他这几个朋友，对他们的性情多少有了些了解。
“她有说什么吗？”是舒舒那边有事情找他？舒舒担心他，所以叫春桃过来瞧瞧？
“她走的急，我没来得及多问。”家仆当时没来及多问，春桃就转头走了。
裴不明闻言便道：“你找个人过去给主家的人带句话，就说我已经回来了。”
若春桃真是得了她家姑娘的授意过来寻他，那很可能便是她在担心自己，即使事实不是他想的这样也无妨。
若是，那就是让她安心。
“然后，随我来把东西收拾了，接下来我们就不在这里住了。”皇家别院远是远，好歹清净。
总是被人打搅，殿试都不能好好准备了。
家仆闻言自然是招呼院里的人，赶紧把自家姑爷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几个人的书，加在一块还挺多。
收拾完天也差不多黑了，带着这么多东西实在显眼，裴不明只能趁着夜色出发。
“这些我们也可以帮忙，趁着夜色不会被发现。”他们这些人其中有几个功夫还不错，搬搬扛扛的伙计对他们来说是小意思。
“你们带着东西远远跟着我就行。”他们若是靠太近别院太近，怕是会被别院的人注意到。
院子里藏着不少隐龙卫呢。
他已经提醒过他们，要小心谨言慎行了。
早些把这事情办完，他好早些去卫家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卫家，收到了消息的春桃便赶忙给自家姑娘回话，她家姑娘自打昨夜就叫她明日早些去考场接自家姑爷。
她与夏云去考场外头等，却迟迟没见着他们，也没瞧见其他动静。她叫夏云继续在考场外等着，她去别院瞧瞧是不是他们先一步回了别院，所以错过了。
等着等着，眼见着正午都要过去了，考场已经关闭了，还是没等到人。
可不得着急吗。
卫双舒在院里和自家兄长对弈，略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棋盘，其实心思早不知飘到哪去了。
卫初霁自然也看出自家妹妹的心不在焉，今日春闱结束，怎么说也该出考场了。
想未婚夫也正常，毕竟这么久没见，不想才奇怪呢。对于自家妹妹明晃晃的走神，卫初霁也不戳破，两个人就这么随意的下着棋。
直到午后，卫双舒见自家兄长还要继续拉着她下棋，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了。
“这时候早该散完了。”午后考场可就要关门，要想再次开那就是下次科举的时候了。
卫初霁也觉着奇怪，都这么久了，怎么着人也该出来了。
不过街上没什么热闹的动静，应当不是被世家大族的人拦下了，于是乎卫双舒还能安坐在位子上继续等。
裴不明有武功在身，若是私底下被拦住，一般的侍卫不是他的对手，可众目睽睽之下就不好直接用屋里脱身了。
可是其他人就坐不住了，比如章丞相还有雍王等人。
章丞相早早就去考场门口等着了，硬生生熬到午后，饭都没吃，还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雍王倒还好些，他在考场里有人，不信在考场里见不着一个人。
但很可惜的是，乌建德回来的时候禀告他在此次春闱见着了裴不明，但是出考场的时候人流拥挤，没跟上去。
章丞相和雍王都没逮到人，其他世家更是不必说了。
丞相府，章丞相带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从正门口回来，管家连忙给吓傻了的下人提醒：“主君回来了，还不上茶？”
管家看着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府里的章丞相，不由得感到棘手，肯定是今日的事情进展不顺利心情不好了。
今日春闱结束，还能是因为什么，定然是没拉拢到自己看中的人，所以不高兴。
章丞相确实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都亲自去考场门口等着了，竟还能扑了个空。
他是真不知道到底是孟冠玉等人有高人相助，还是宫里的皇帝插手了，所以才叫他没见着人。
错过今日，要想先发制人，那就只有在殿试之后把人都请过来聊聊了。
孟冠玉这种出身书香世家的，他说不动，可那几个出身江南的，想必很好说话。他们平时没见着那么多银子……
章丞相此刻还不知道，他挑的这几个可都是硬骨头，最难搞的几个全被他看中了。
“你且去打听打听，今日有没有那家招揽了新人，若是有新面孔速来报我。”这么多人，若是谁都没拉拢到，那也还好。
可若是有人先他一步……
章丞相的话一出口，管家便应声带着人出去了。
管家带着人打听过了，今日京城谁都没有招揽新人，倒是有不少已经投靠了世家大族的人被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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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一直在抱怨今年春闱的试题很难，春闱三场考试每场考三日，每场的试题都算得上是本朝科举前十的难度了。
今年春闱能中榜的人，怕是不会有多少。
对于有些只答了一半儿的人而言，再等三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能全答上的是真的不多，光是对于本朝的律例这里，很多人便没有太多的了解，素日里都是读四书五经谁有兴致去研究本朝厚厚的律例啊。
即便知道前头有考过律法之类的先例，他们最多便了解了一些皮毛，平常都是一知半解，到了考场上自是抓耳挠腮写不满答卷了。
对于本次试题的难度，原本的主考官是有异议，只不过被皇帝陛下说得无可反驳之后，也就没有再管。
皇帝陛下此番要的是实干的人才，那些纸上谈兵的不要，对本朝律法不够了解的不要，投靠世家大族没有自己真材实料的不要……
层层加码，倒霉的自然就是考生了。
章丞相尽管早就知道此番皇帝要搞大动作，没想到他是直接断了那些对于律法不熟悉的书生的活路。
而这大半都是投靠了世家大族的人，还有在书院读书不用心之人。
大的书院教书先生多少都会提点书生好好看看本朝的律例，即使不考，那对自己往后也是多有益处。
只是有些人偷懒，不肯多加用心罢了。
“既然大家眼下的处境都一样，那便先这样吧。”章丞相听完管家的回禀，便没有再执着此事。
大家的处境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那些想着多招揽些人总有几个会中榜的世家可就倒霉了。
招揽到门下，好吃好喝伺候着，费银子养着，结果个个都抱怨此番试题难，说自己只写了一半。
要是没一个考中，那么他们此番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银子和人一个都得不到。
若是有些好面子不肯随意把人赶走的话，那还得花更多的银子继续养着他们三年，三年之后能不能考中也还是个问题。
聪明点的，就在春闱放榜之后，殿试前找个合理的由头把人送走。
免得还要白白浪费自己的银子。
若是此次难倒了大部分人，那么春闱放榜的速度很可能更快，殿试就不会因为春闱的提前而被挪到三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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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直接按照往年旧例，三月初一便进行殿试。
皇帝这算盘打得真不错。
加快速度把新人提拔上来，把地方上的空缺填上，若是做得好，这晋升还是小事吗？
之前有几个官员自请去地方做官，皇帝也只是口头上答应了，却迟迟没有发出调令，原是在这里等着呢。
那几个官员在朝堂之上并没有什么根基，之前还经常与袁大人邹尚书混在一块，眼下两大靠山都没了，他们又没什么实绩，想去地方避避风头也很正常。
章丞相对那几人的能力心中有数，即使到了地方，能做的也有限。
皇帝愿不愿给他们这个机会，章丞相也不想多猜测，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皇帝要把新人留在朝堂上的话，那他更有把握把他拿捏在手里了。
初出茅庐的新人，最好拿捏了。
章丞相这么想，其他世家大族的想法也大差不差，毕竟他们已经在朝堂上混了十几年了，新人刚刚入门不会是他们这些老油条的对手。
何况，他们还是世家，要背景有背景，要资源有资源。而新人若是没有投靠他们，进入朝堂，面临着的局面可不好。
孟冠玉这种有世家背景的，他们不能轻易拿捏，可其他人就未必了。
所以即使没见着秋闱的头名的那几个，他们都不怎么着急，最多还是被自己手底下那些不争气的人给气到罢了。
只要殿试的结果一出来，官职也尘埃落定后，纷争才算开始了。
夜幕降临，皇宫御书房的元和帝还是迟迟没有从御书房离开。
他还在思考要把谁留在朝堂上，孟冠玉和裴不明两个人都是上上之选，又或者都派到地方去……
其他的分配，元和帝并不着急，届时殿试之后自有分晓。
可这两个人，他当真是很难抉择。
“考卷收上来，各位考官已经在尽快批阅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李福因为自家陛下是在担心批阅考卷的大人动作太慢。
“朕不是在担心这个，据主考官说此次的试题已经难倒了不少人，草包些的甚至都答不出，想必很快便能把名单呈上了。”
“朕是在想，裴不明和孟冠玉两个人的去留。”
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各自有各自的优点，一个文武双全不卑不亢，一个有世家身份才学各方面也是不输于裴不明。
以裴不明的才智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那也是极其容易的事情，甚至还能帮着他收拾很多老东西。
孟冠玉也不错，他做起事情来不需顾及朝中那些世家大族的想法，有些小门小户的世家说不准还要看孟家的脸色。
毕竟孟家长辈桃李满天下，说不准自家长辈便是孟家长辈教出来的学生，谁敢欺负孟家的小辈？
李福闻言笑了笑：“既然陛下选不出来，便叫他们自个选，两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选他们心中有数。”
以他们二位的才华，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自己选的路方能走得心甘情愿不是？
元和帝闻言思索了一会儿，觉着李福说的有些道理。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