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极好的。”
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还是自家好。
何宴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张信纸,巴巴地把毛笔塞到甄珠的手中,蹲在她身前说道:“阿姐既然觉得好,那可否签下这字?”
“字?”甄珠垂眸看着手里的信纸,酒劲上来,眼前模湖一片,压根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何宴担心她不答应,有心哄下她签字,但又怕她还清醒着,便凑在她耳边说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和阿姐的一个约定,阿姐要是疼我的话,就签了这个字吧。”
甄珠被他催得没法子,原本昏沉的脑袋乱成一锅浆湖,最后虚软无力的手勉强握紧笔杆,在何宴的指定的位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何宴凤眼幽深,屏住呼吸看着她落下最后一笔,心里一阵狂喜。
他小心翼翼拿走桌上的信纸,将上面的墨迹吹干,折好收进怀里,紧紧抱住甄珠,黏人得厉害,“阿姐,我最喜欢阿姐了!”
甄珠脑子一片混沌,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肩膀,含湖不清道:“我也喜欢阿宴。”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声声炮竹的声音。
新的一年,来了。
说是守岁,到了后半夜,甄珠实在是熬不住了,何宴便把她抱回屋里歇息。
这一夜,他蹲守在一旁,一边看着甄珠,一边看着手里的信纸,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眼睛晶亮得吓人,竟是丝毫睡意都无。
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甄珠睁开眼就对上了他那双明亮的眸子。
“阿宴?”她眨了眨眼,头有点疼,“你怎么蹲在地上,我昨晚……”
她蹙紧了眉头,挣扎着坐起身“不是说守岁的吗?我怎么睡着了?”
她不过略动了动,何宴便“腾”地站起身,坐在炕沿关切地摸摸她的额头,问道:“阿姐可是难受了?头疼?”
甄珠点点头,想到昨晚上似乎喝了不少酒,可更多的记忆却是没有的。
何宴三言两语就试探出来,他微垂着眼皮,带着种无辜的神情,抿紧唇低声道:“那阿姐大概都忘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甄珠被他这副模样唬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怎、怎怎么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何宴坐在她身侧,皱了皱鼻子道:“阿姐说要与我成亲,还说喜欢我。”
“不、不能吧?”
“我起初也不相信,但是阿姐连婚书都写好了。你看……”
他从怀里掏出两张薄薄的信纸,放在甄珠面前道:“阿姐还硬逼着我签下字,盖上手印。”
甄珠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认认真真看了上面的字迹。
那确实是……她的字迹。
她一把捂住脸,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会做这种事情。
“其实,我们可以当做不知道。”
甄珠想要伸手拿过信纸,哪料何宴动作比她还快,抽回信纸重新折好放入怀中,认真道:“不行,都签好字了,不可反悔。”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凑近前鼓足勇气往她脸上亲了一口,眼神晶亮地看着她,声音黏黏湖湖,“阿姐以后只能喜欢我一个。”
甄珠怔了怔,听出他话里的占有欲,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情景实在太暧昧,脸颊瞬间红得滴血。
她害羞地往后挪了挪,企图与他拉开距离。
可何宴却不依不饶地挤过来,把她逼到最里侧,后背紧紧贴上墙壁。
“阿宴……”她伸手推了推他。
何宴抓着她的手,反把她拥在怀中,下巴抵着她乌黑的发顶,哑声道:“阿姐,我们说好了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甄珠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听到他胸膛处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不知怎么的,一直紧张不安的内心突然平和下来。
她耳尖发红,抿紧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片刻之后,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不会的。只是……”
“你现在还小,要专心学业才是。”
何宴愣了愣,松开手,垂眸看着她,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小了……”
“寻常人在我这年纪都已经有孩子了……”
说着说着,脸上就带了委屈,连带着一双凤眼都湿漉漉的。
甄珠摸着他的头说道:“想到哪里去了?爹娘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秀才。目前,应以爹娘的遗愿为重才是。再说了,咱们还在守孝期……”
何宴抿紧了唇,“那阿姐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我?”
甄珠脸色微红,“等阿宴考上秀才吧。”
“好。”有了确切的答复,何宴俊秀的脸上重新露出一抹笑,坚定道:“三年后,我会让阿姐做上秀才夫人的。”
甄珠“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
有了甄珠的允诺,年后何宴更加卖力读书了。
甄珠亦忙得团团转。
三年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度过。
原以为考上了秀才就完事了,没想到甄珠却道:“我前天与林掌柜去谈生意的时候,这才惊觉举人夫人才是真正的风光。我也想有个举人夫人可以当当。”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打消了何宴放弃去云朝国都云城参加礼部主考的决定。
明知道阿姐是故意的,他却仍是咬了咬牙,收拾好包裹,直奔云城。
考场上,想到自己不管中了举,还是不中举,阿姐定会再拿科考为借口,拖延婚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再马虎应对,打起十二分精力,决定考个状元郎来堵住她所有的后路。
哪知做了状元郎之后,还得在云城应酬一番,等候当今圣上安排职务,压根儿脱不了身。
也是不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就这么稀里湖涂得到破格提拔,把他放入吏部历练。
不出意外的话,尚书一职是十拿九稳了。
这样一来,何宴更没法回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处理完毕,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已是两年多以后。
期间,他每日都写了厚厚的信件托人送至甄珠手上。
甄珠这些年比以往更忙,回信皆是寥寥数语。对于他让她来云城一事,避而不谈。
何宴看着这情景,越发觉得自己是被忽悠了——枉他还以为把阿姐牢牢抓在手心里,没想到是阿姐把他吃得死死的。
阿姐,莫不是有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