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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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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他说他是析津宛平人,来此地寻找他的母亲。他父亲是辽国宛平人,母亲是此地人。三个月前,母亲回来省亲,一直未归,他今特来寻找。”林冲道:“你上了当了。目今女真人与辽国正在打仗,他母亲怎敢独自一人来此省亲。”那人恍然大悟道:“可不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林冲道:“他还问你什么没有?”那人道:“他还问我,最近这里有无军队路过,还问都是些什么兵。从哪里往哪里去。”林冲道:“这就对了,他肯定是奸细了。以后你要小心了!”那人点点头。林冲想:“女真人和辽国的战火,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烧到这里。”于是他转身对几个师弟道:“刚才那个胡服的人,不是辽国就是女真人的探子,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这里也会受到他们的践踏。唉!老百姓又该受苦了。走,先住下。”

却说四人来到那人指给他们的“寨中寨”客店住下,少不得弟兄几个又要吃酒,暂且不题。他们刚刚住下,鲁智深就忍耐不住问陆行儿道:“你说师傅后来又收了个小徒弟?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陆行儿把上次与几位师兄在梁山泊告别后,走到徐州遇到岳飞的情况,对他们三人说了一遍,鲁智深、林冲、武松都叹息不已。接着陆行儿又道:“我把咱们来拜望师傅的事也告诉了他,他说告别师傅也将半年,想去看一看,顺便见一见几位师兄。他还说,他要提前去,五月初四到山下台怀镇迎接我们几个。”鲁智深问:“今天是初几了?”武松道:“今天是五月初三。”鲁智深道:“哈哈!明天就能见到小师弟了。后天参拜师父!”

却说他们四人在柏岭寨的“寨中寨”客店住了一晚,次日早早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到街上吃些早点,便一同上马,奔五台山而来。这一带虽然山路多,但有鲁智深带路,转弯抹角,穿山越岭,却也顺利。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鲁智深带着大家,于后晌申末酉初时分便到了台怀镇。这台怀镇要比昨日的柏岭寨大一些,因这五台山是远近闻名的佛教圣地,是文殊菩萨道场,山西、河北一带的百姓都常来这里拜佛烧香,吃住很是当紧,没有一个大的去处怎么可以?所以这台怀镇一年下来不知要接待多少香客,光吃住两项,那些酒店、食店、大车店就有不少银子赚。

快到寨门口时,陆行儿就手搭凉棚朝前望去,想在那攒动的人头当中捕捉到岳飞的面孔。但他瞅了半天,一直没有看见。正当他为没有跟岳飞约好具体碰面地点而懊恼时,忽然从一侧道旁窜出个人来,上来就抓住了陆行儿的白龙马的辔头,并叫道:“陆师兄,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一天了。”陆行儿乍吃一惊,低头一看,却是岳飞。他跳下马来,拍了岳飞肩膀一下道:“你个鬼机灵,吓我一跳。”然后他招呼几位师兄都下马,把岳飞介绍给他们。又把林冲、鲁智深、武松介绍给岳飞。岳飞一一上前拉着他们臂膀,用脸在他们的胳膊上蹭了蹭。众弟兄见这个小师弟如此乖巧,大喜。然后岳飞道:“众位哥哥跟我来。”他说着,把四匹马的缰绳都拽到自己手中,朝前走去。一边走,他道:“住处我都安排好了,今晚在此住下,明天一早上山拜见师傅。”几位师兄都乐呵呵地跟在后面。

且说林冲、鲁智深、武松、陆行儿四人跟着岳飞来到岳飞定下的客店住下,然后岳飞请他们到酒店吃酒,鲁智深边走边说道:“你跑跑腿就行了,结账你就免了。”陆行儿道:“小兄弟清苦,家里还有老母亲,今天算我的。徐州之事我还历历在目。”一句话说得岳飞脸上绯红。

师兄弟五人一起来到一家酒店,唤作“聚仙楼”。莫非店主东早早就知道这些弟兄们将来都要成神仙,还是上天有意安排。众人坐下后,陆行儿点菜,叫了一些北方菜,除了牛肉、炙鸡等凉菜外,还有炙犒腰子、入炉羊罨、剪爊肉、铁板烧等山西名吃,还每人要了一大碗插肉拉面,最后又要了一份石肚羹。陆行儿还特意交代,有好酒就可意上。

酒菜上来,林冲对几个师弟道:“今晚肉要可劲吃,酒要可劲喝,明日见了师傅,酒肉都得戒一天。”武松道:“哎哟,要戒一天啊,那不太受煎熬了?”林冲道:“明天怎么也得陪师傅一天,总不能见一面就走吧?就跟师傅吃两顿斋吧。”鲁智深道:“咱两个将就一下吧!在山上时,我把师傅闹了个够呛,这回不能再让师傅不高兴了。”武松道:“你大闹了五台山,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有一回,好久没有吃上肉了,可把我馋坏了,我就到山谷里抓了只野鸡,躲在佛殿后面找些柴火烤。刚把那只鸡烤熟,啃了一口,只感觉有人拽着我的耳朵。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师傅。不知道他啥时候就悄悄站在我的身后。我赶忙跪在地下,但手里的鸡肉还舍不得扔掉。师傅一看笑了,他道:‘哎呀!真是难为你们这些俗家弟子了,吃吧吃吧。’我一听师傅放了话,三下五除二,连肉带骨头全部吞了下去。师傅用指头指着我的前额道:‘慢些,小心骨头卡了喉咙’。我红着脸,师傅却又笑了,这时,我才释然了一些。”众弟兄听了都哈哈大笑。接下来,每人都讲了跟师傅在山上学艺时的趣事,酒桌上不时爆发出众人爽朗的笑声。

他们边吃边聊,大家又问了岳飞何时跟的师傅学艺,几时出师,学的什么武艺,以及他的家境,还问了师傅的身体怎样,岳飞都一一回答了。他们一直吃酒到更深,武松和鲁智深都吃得大醉,林冲笑着说道:“你二人逢酒必醉,像个出家人么?”武松和鲁智深“嘿嘿、嘿嘿、嘿嘿”直笑,惹得陆行儿和岳飞也笑了。陆行儿到柜上结了账,五人才回到客店安歇,一夜无话。

次早起来,他们洗漱毕,又向掌柜的借来镜子,都把个人的外在形象整治一番,才让小二把马牵出,骑上马上山去了。

来到文殊院山门前,他们下了马。把马栓到台阶下的柳树上,岳飞正要进去向师傅禀报,不料一抬头,却见师傅已站在山门前的平台上。五人立即跪在台阶下,逐个报上姓名后,齐声道:“弟子参见师傅!”智真长老(俗名周桐)步下台阶,一一拉他们起来。他看着众徒弟一个个相貌魁伟,联想起他们在江湖上留下的美名和件件壮举,不由得会心地笑着点点头。但他也曾为林冲的遭遇叹息过,为鲁智深的胡闹懊恼过,为武松的打虎、醉打蒋门神快意过,为陆行儿千里行侠惬意过,为岳飞的家境着急过。但他知道,这几个徒弟将来都是栋梁之才,在御侮过程中都会展现才华,尤其是岳飞。但也为他们在佛前解过签,结局各有不同,不由得他不叹息。

且说智真长老把几个徒弟拉起来,一个一个审视了一遍后,右手立于当胸道:“阿弥陀佛!”说完反背着手朝山门走去,几个师兄弟便跟在师傅身后进了大门。来到大雄宝殿,智真长老坐在了蒲团上。林冲率几个师兄弟又跪在师傅面前,林冲道:“愿吾师仙寿千秋!”智真长老道:“徒儿们起来吧,为师有话说。”弟兄们异口同声道:“愿听师傅教诲!”

智真长老道:“而今天下大乱,徒儿们各有途程,结局各异,愿尔等各宜谨慎!”林冲道:“师傅,前一段女真人与辽国打仗,波及这里没有?”智真长老道:“暂时还到不了这里。不过,乱从此起矣!恐怕中原也不得安宁。”林冲道:“愿师傅保重!”武松道:“师傅,干脆搬回内地算了。”鲁智深也道:“不行就去大相国寺。”陆行儿道:“如果中原也会乱,那就直接去杭州,那里有个灵隐寺。”智真长老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万事自有定数。你们只管走好自己的路便了。”岳飞道:“师傅,世人都愿到寺里求禅机,我弟兄前程渺茫,能否为吾等指点迷津?”林冲、鲁智深、武松、陆行儿四人听了岳飞的话,又跪倒尘埃道:“徒儿们愿听师父指点!”智真长老叫小僧取来纸笔,对五个徒弟道:“你五人各有四句偈语,乃禅机隐语,天机不可泄露,为师不能明言,尔等各宜自参,终身受用,不必多言。”然后,智真长老写了五道偈语,写完分别递给各人:林冲的道:两山夹一谷,山头有一菊;清泉石上流,儿孙皆缟素。

鲁智深的道:逢斡而擒,遇默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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