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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消失在风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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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绿擦头发的手停顿了,任凭头发上滴滴答答往下落水珠,水珠滴落在她纤秀的脖子上,丁潜肾上腺素顿时飙升,喉头干涩,很想替她舔掉那些水珠。

夏绿坐在那里发愣,也许丁潜不知道,他的话引起了夏绿的重视,她慢慢地回忆、联想,她的记忆中,似乎真的存在断层。

她冥思苦想的样子十分可爱,让丁潜更想亲近她。

“好了,也许是我多虑,别想那么多,早点睡。”

丁潜抱住夏绿,嘴上说告辞,手却不肯放,自脸颊一路吻下去,感觉到她脖子上的凉意,舌尖轻舔。

夏绿身体微颤,他的舔吻令她脖颈上麻酥酥的,心跳加速到思维跟不上动作,她既害怕又期待,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小叔叔不再是小叔叔了,此时此刻,对她来说,他是个有点陌生的男人。

感觉到夏绿身体绷紧了,丁潜笑笑,手指点点她柔软嘴唇,怜爱地轻抚着她背,让她放松。

然而,不等夏绿回过神来,他又俯身吻下去,让夏绿小小的身子窝在他臂弯里,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头,从她纤长的睫毛一直吻到唇边。

夏绿紧闭着双目,原本狂跳的一颗心渐渐平静,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柔软又香甜的吻,他身上的味道也是那么清爽好闻。

“睡吧,我走了。”他告辞而去。

夏绿等他走了,才缓缓躺回床上,脸红心跳,她无法入睡,脖子上始终有一种濡湿感,那是被他舔过的地方。把脸埋在枕头里,她忍着羞怯,想念他。

接下来的旅行很愉快,船到了意大利撒丁岛后,在港口停泊,众人提着行李下船。

那意大利小伙子跟上夏绿,要跟她合影,夏绿答应了,让丁骥替他们拍照。

“我能和你拥抱一下吗,格林小姐?”意大利人得寸进尺。

夏绿刚要作答,丁潜抢先一步道:“不行!我们中国人保守,不能随随便便拥抱,你再不走,我就把这条船炸掉。”

他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把夏绿紧紧护在怀里,仿佛生怕被人抢去,意大利人对他的威胁信以为真,提着行李飞快地走了。

夏绿见丁潜一脸得意、笑得阴险,牵牵嘴角,对他的话不作任何评论。

几天之后,他们回到雁京,仿佛经历了一场穿越时空之旅,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一回来,丁潜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一有时间,他就给夏绿打电话,诉说情思。

暑假过后,夏绿再回到学校,已经升入大三。丁潜空闲时间少,没有时间天天去学校看她,因此每个周末短暂的相聚就变得格外珍贵。

秋天的时候,趁着到上海出差的机会,丁潜去了一趟南京。有件事一直放在他心里,他要去寻一个答案。

听到保姆说有客来访,苏乐吟下楼来,看到小叔子丁潜站在客厅里,一阵惊讶。

“阿潜,你怎么有空来?”

“三嫂,我到上海出差,过来看看你和三哥。”

丁潜放下手里的果篮,和苏乐吟一起坐在沙发上。保姆送来一壶龙井,苏乐吟亲自倒了两杯,一杯放到丁潜面前。

丁潜斟酌着,问苏乐吟:“三嫂,我和绿绿的事,丁骥告诉你没有?”

“说啦,那小子心里能搁住话才怪。我跟你三哥其实早就看出来了,那时你一到寒暑假就往家里来,我们能没数?”苏乐吟笑嘻嘻地调侃小叔子一句。

丁潜笑了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简单说明来意。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绿绿的妈妈因为婚姻的事跟父母闹翻了,你能不能把具体经过跟我说一遍?”

苏乐吟以为丁潜是想在结婚前打听一下夏绿家里的情况,觉得无可厚非,开始讲述。

“绿绿的妈妈叫石晶,是我家一个远亲,但因为我俩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所以感情特别好,小时候,我俩经常在对方家里吃饭、睡觉,两家大人关系也很融洽,用今天的话说,我跟石晶是闺蜜。”

丁潜点了点头,他能想象,如果不是因为关系特别好、又是亲戚,夏绿妈妈怎么可能放心把宝贝女儿一个人送到丁家生活。

苏乐吟道:“石晶从小就异常聪明,高中的时候就考了托福,高二下学期就申请到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一去七年。”

丁潜道:“她就是在那期间认识了夏绿的父亲格林教授?”

苏乐吟道:“是的,格林教授正是石晶的导师,石晶在他的实验室当助手,格林教授有四分之一华裔血统,所以对石晶很关照。”

丁潜点点头,“近水楼台,接触多了,所以两人产生了感情,是吗?”

苏乐吟摇头:“不是的,他俩……唉,也是冤孽,当时格林教授不是单身,他有妻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石晶父母会跟她闹翻了,哪个父母会同意女儿去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丁潜暗想,难怪当初自己一听到这件事就有所怀疑,单单是男方岁数大,似乎不能成为父母和女儿断绝关系的理由。

苏乐吟看到丁潜表情,自然猜得到他想法,继续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格林教授的妻子因为在一次车祸中失去双腿而瘫痪在床多年,夫妻关系早就有名无实。”

丁潜再次震惊。

“格林教授一直对妻子不离不弃,但是感情和生理上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是吗?”丁潜猜测着。

对小叔子聪明的猜测,苏乐吟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叙述,“车祸后,他妻子一直要求离婚,但是他没答应,一直照顾她,这件事格林教授的同事和学生都知道,大家都很钦佩他的勇气。石晶当时追求者众多,她不可能去做第三者,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丁潜的心情莫名紧张起来。

苏乐吟道:“当时学校里有个跟石晶同一年从国内到美国留学的男生,追求石晶很久,但遭到了拒绝,那个男生心怀不满,在学校造谣,说石晶和格林教授有不正当关系,风言风语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格林教授前妻的耳朵里,她没有追问她丈夫,而是选择了自杀成全他,尽管她留下遗书说这件事跟她丈夫无关,事情还是被告发到学校。”

丁潜一阵唏嘘,他在美国留学几年,深知即便是在思想开放的美国,妻子因为丈夫婚外情自杀这种丑闻在大学里也是禁忌,当事人必将身败名裂。

“是谁告发的?是格林教授的子女?”

“他们的女儿艾丽莎把这件事告发到学校,不仅令格林教授身败名裂,也让石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指责。艾丽莎自幼是个叛逆少女,与父母关系很差,十五岁就搬出去和男生同居,恨透了父母。因为艾丽莎的指证,外人都把格林教授前妻自杀的事怪到石晶头上,但其实那时候,石晶跟格林教授仅仅是师生关系,他们都是正派人,不会做苟且之事。”

苏乐吟说起这件事,仍是愤愤不平。

“只是舆论不会放过他们,有些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毕竟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她无法为活着的人辩白。”丁潜客观地说。

“是的,我相信格林教授的前妻自杀的时候并非心怀怨恨,我听说她当年刚遭遇车祸的时候就几次企图自杀,都被救了下来,是格林教授的鼓励和爱又让她多活了十年。”

丁潜拧着双眉,分析阐述自己的观点,“也许,她选择自杀既是成全,也是解脱,她内心里,未必不担心失去丈夫,她一直依赖对方,所以才会对对方观察入微,当她发现苗头不对,哪怕没有证据,哪怕只是猜测,她也很容易万念俱灰。”

苏乐吟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但我相信,那个叫艾丽莎的女孩并没有对她母亲的死因深入分析,她只是出于对父母的仇恨,利用母亲的死亡攻击父亲。事后,据她母亲的医生说,格林太太曾几次住院,艾丽莎没去看望过一回。”

丁潜道:“石晶受到攻击,反而促成了她和格林教授同病相怜,所以他俩结婚,一起离开美国远走非洲,是吗?”

“是这样,石晶无端受到指责,不仅在大学里,国内也传开了,那个男生的谣言从石晶的同学那里传到石家人耳朵里,父母心急如焚,误以为她真的在美国因为介入别人家庭导致对方妻子自杀,要求她尽快回国,石晶那段时间精神几乎崩溃,每次给我打电话都哭个不停,说她跟格林教授是清白的,从来没有师生以外的感情,但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石晶从小优秀,性格好强,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指责和挫折,我那时真怕她承受不住。”

苏乐吟说到这里,眼眶有点红,似乎在为石晶的遭遇扼腕。本来大好的前途,却因为人言可畏而变得黯淡无光。

“家里人没去美国看望她?”丁潜问。

苏乐吟道:“她家里人为这件事生气还气不过来,哪里会去看她,而且八几年那时候出国也不像现在这么方便,要办护照、等签证,最少也得几个月。我本来想去美国探望她,但因为跟你三哥的婚礼在即,也就没有去成,你三哥那时在部队上,因为要执行任务,婚假很短。因为格林教授这件事,石晶差点被校方开除,幸亏格林教授在学校里颇有几个好友,那几位教授联名担保,石晶才被保留了学籍。可怜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担这么沉重的后果。格林教授一直等到她毕业,两人去了非洲,后来生下夏绿。”

丁潜陷入沉思,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人人都付出了代价,但是,也怪不到哪一个人头上去,只能说,人的心理都是复杂的,悲剧有时候就是因为这种复杂才不可避免。

苏乐吟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讲述。

“在非洲的日子,他们生活得非常艰苦,夏绿出生的时候,我曾去肯尼亚看望过他们一次,唉,幸好他俩都是随遇而安的人,不然真没法忍受那种日子。”

“他们心里有信仰,不一样。”

“嗯,他们倒是很快乐,尤其是夏绿出生以后,石晶说她很幸福。”

“后来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在夏绿出生以后?”丁潜有种预感,命运还要再给他们一次考验。

苏乐吟恨恨道:“还是那个艾丽莎,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她父亲在非洲的地址,跑到肯尼亚去找格林教授,要求他承担自己的大学学费,但被她父亲拒绝了。”

“跑到非洲向自己父亲索要学费?恐怕她要钱另有目的吧,美国人十八岁以后经济独立,大学里有各种奖学金和助学金,家长就算负担,也不会给太多。”丁潜疑惑道。

苏乐吟道:“那女孩和她同居的男朋友都吸大麻,怎么可能是为了上学,格林教授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不同意出这笔钱,结果……”

“怎么?”丁潜心里一紧。

苏乐吟道:“她在格林教授那里要不到钱,自然不甘心,拿着刀片要割腕自杀,不仅割伤了自己,还割伤了她父亲,血淋淋的一幕给夏绿看到了,那时候夏绿才五岁,吓病了,一连两天高烧不退。”

丁潜恍然大悟,怪不得夏绿看到有人持刀行凶会失控,原来可怕的景象一直印在她脑子里,这么多年都不曾抹去,不停在她记忆深处作祟。

“没出事吧?”丁潜紧着问一句。

苏乐吟摇头,“伤口不深,去医院处理以后也就没事,格林教授给了艾丽莎一笔钱,打发她走,艾丽莎知道她父亲的经济状况,几乎被她榨干了,拿到钱也就走了。”

丁潜听到这里,双手插在发间,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终于理清了脑海里所有疑问。

原来,他们是迫不得已才把夏绿送到雁京来上学,除了非洲教育资源匮乏,他们的经济窘迫也是很大一方面。

丁潜毫不怀疑,只要夏绿想学,凭她的聪明,读到博士后都不是问题,可是她没有钱,她也不打算加重父母的负担,更不愿开口向丁家人要。

难怪丁骥以前无意中说过,夏绿瞒着家里人出去打工,除了替自己挣回非洲的机票钱,只怕也是在偷偷攒将来的学费,等到了国外攻读博士,繁重的学业会让她没有时间打工,除非考取全额奖学金,不然还真没法解决。

苏乐吟留丁潜吃饭,丁潜推辞了,他想搭乘晚班飞机回雁京,告诉夏绿,只要她想上学,一切费用都由他承担。

小的时候,希望她快快长大,能了解他的心意,等她真的长大了,看她渐渐成熟、隐藏心事,又心如刀割,希望她能回到小时候的乐园,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哪怕她一辈子长不大又如何,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思维一旦裂缝,往事便如潮水般自缝隙透过来,九年的岁月,一一在脑海中呈现,安静的她由小小的女孩子长成亭亭少女,却除了他,没有人真正关注到她的内心。

回到雁京,已是深夜,丁潜走出机场大厅,心里惦记小女友,想打电话给她,看看手表已经凌晨,怕打扰她休息,只得作罢。

坐在回家的车上,丁潜困倦打盹,手机嘟嘟提示短信,他好半天才睁开眼

睛,点开信息。

“小哥哥,你回来没有?”

是夏绿发来的信息,那句贴心的称呼让丁潜心头酥软,立刻回信息给她,“在回家的路上,你想我吗?”

“我等你回来,一直没睡。”

“那你等我,我顶多还有一刻钟就到。”丁潜看着窗外的建筑物,判断自己的方位。

两人一直互发信息,直到丁潜进家门。把行李放回自己房间,丁潜衣服都没换就直奔夏绿的房间。

夏绿从床上跳下来,八爪鱼一样爬到丁潜身上,紧紧抱着他撒娇。

这小丫头,冷起来像一块冰,热情的时候又变成一团火,让人欲罢不能。丁潜坐到床上,和她接吻,手不由自主伸进她睡衣里,轻抚她光滑的后背。

很久,两张脸分开,他静静地看着她。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下一碗面条给你?”夏绿温顺地坐在他膝上,像只温柔的小兽。丁潜摇头,盯着她看,“飞机上吃过了。”

夏绿摸摸他鬓角,又摸摸他下巴,一双机灵的眼睛看着他。丁潜知道,这是夏绿在提醒他,要刮胡子了。

“以后别去打工了,我给你一张卡。”丁潜道。夏绿杏眼圆睁,“谁告诉你?又是小丁丁,那个叛徒。”

丁潜没有回答她,只是道:“你只管好好学习,不用考虑别的,雁大有硕博连读,你要争取。”夏绿点点头,她从不担心自己功课,她只担心钱。

丁潜把脸埋在夏绿肩头,嗅着她身上馨香,沉醉其间,动情道:“你是我的轩辕十四,狮子的心脏,永远不要离开我。”

过了很久,他忽然仰起脸,“为了纪念我们在一起满一个月,我要送你一个礼物,告诉我,你要什么?”

夏绿清亮的眸子里灵光闪过,笑道:“只要你有心意,随便什么都好。”

“行,我会让你满意。”丁潜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夏绿看着他俊朗瘦削的脸,猜到他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每次他动歪心思,都是这副表情,可是,她也不打算追问。

“我的蜘蛛生了小蜘蛛,你要不要看?”

“蜘蛛?我不看。”丁潜对蜘蛛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夏绿噘嘴,“那你要不要看我的龙猫,它吃东西的样子很萌。”丁潜很不配合地打呵欠,“我困了,我要回房去睡,你也睡,好吗,明天晚上我接你出去。”

他对她的小动物都不感兴趣,夏绿不高兴,从他身上跳下来。

丁潜实在困倦,也知晓小女友不会当真生他的气,也不哄她,径自回房去休息。夏绿见他走了,乖乖睡下。

次日傍晚,夏绿换好裙子,把头发梳好,在家里等丁潜来接她出去。

看着夏绿上车,丁潜哑然失笑,“来了一只大香蕉和大茄子。”夏绿见他打趣自己,伸手拍他,却见他用西装挡着腰,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夏绿探头过去看,丁潜大笑,“你干什么,想非礼我?”

夏绿伸手去戳,果然软软的,叫道:“是什么,快给我看!”丁潜只得揭开谜底,“本想卖个关子,哪知道你一下子看到。”

原来,他西装下藏着的是一只灰色英国小蓝猫,浓密柔软的毛,小家伙瞪着一双亮澄澄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夏绿,说不出的傻萌可爱。

“呀,好可爱,给我抱抱。”夏绿从丁潜手中把小猫接过去,抚摸它毛皮,轻轻贴着脸。

见夏绿喜欢,丁潜很高兴,告诉她,这是他特意去宠物商店买给她的猫,才两个月大。

“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夏绿抱着猫不肯松手。

“那怎么不亲亲我?”丁潜笑问。

夏绿凑过去,要吻他脸,哪知道他反应很快地转过脸,嘴唇对上她嘴唇,时间不迟不早刚刚好。

“给它起个名字吧。”

“叫什么?”

“让我想想……轩辕十四,好不好?”

丁潜嗤一声笑,“一只猫起名叫轩辕十四,亏你想得出。”夏绿俏皮地眨眼睛,“轩辕十四怎么了,我的龙猫叫五月,因为它是五月出生的,都有纪念意义。”

“好吧,你的猫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叫它小哥哥。”

“还是算了吧,那是我专用昵称。”

一路上,夏绿都在跟小猫说话,说也奇怪,猫对她一点也不认生,亲热地舔她的手。

车开到目的地,丁潜道:“后座有个笼子,先把它放笼子里,我们去吃饭,不能带它。”“不,要带它。”夏绿不肯放开小猫。

“高级餐厅哪里允许带宠物,乖,把它放笼子里。”丁潜耐心地哄劝。

哪知道一向听话的夏绿这回很固执,非要把猫带着,甚至说:“不让猫进,那我也不去,找一家能带猫进去的,我们去吃饭。”

任凭丁潜怎么说,夏绿就是撒娇不肯下车,丁潜只得答应她,如果那家餐厅不许她带着猫进去,那他们就另找别家。

下车后,夏绿非让丁潜把西装脱给她,丁潜脱下西装,见她用自己昂贵的定制西装包着那只猫,哭笑不得。

两人走到餐厅前台,夏绿心中忐忑,不停祈祷,服务生不要发现她抱着猫,把他俩一起赶出去。

丁潜找到大堂经理,交代几句。大堂经理先是惊讶,下意识地看看站在丁潜身后的夏绿,心里明白什么,含笑而去。

“等会儿我们再进去。”丁潜领着夏绿走到边上坐下。

夏绿一直把猫藏在丁潜的西装里,一旁迎客的服务生见她姿势古怪,不禁多看她一眼。夏绿跟他微笑,年轻的服务生见这美貌少女目不转睛望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堂经理走出来,跟丁潜耳语几句。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带猫进去。”丁潜道。

“啊?你怎么安排的?”夏绿诧异,双目看着四周。

“你猜。”丁潜有意卖关子。

餐厅地方很大,装修得相当气派,一看也知道这里消费档次不低,边缘一圈半圆形落地窗,看得见窗外万家灯火,天花板中央悬挂着一盏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光线柔和,一张张餐桌摆放整齐。

然而,这么大餐厅竟然空无一人。

“人都哪儿去了?”夏绿看着四周,觉得这里环境很好,应该不乏宾客,可放眼望去,所有桌椅都空着。

“我包场了,已经预订的客人全部退订,正在用餐的我埋单请他们离开,就为了你的猫。”丁潜揭开谜底。

夏绿这才失笑,牙齿咬了咬嘴唇。

两人坐下,夏绿道:“阿潜,吃完饭你带我去宠物商店,我要给猫买一个猫窝,还有猫砂和猫粮。”

“你叫我什么?”丁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叫你名字啊,不然叫你什么。”夏绿脸上微红,声音很小。

丁潜笑着,目中尽是迷恋,宠溺地轻抚她头发,“我还没听习惯,你这么叫我。”“那我还叫你小叔叔好了。”夏绿开玩笑。

“再叫小叔我打你屁股。”丁潜恐吓道。

“小叔小叔小叔小叔小叔……你打我吧。”夏绿故意把头伸到他面前。

丁潜低下头,一口咬住她脖子,又轻轻放开。

“不得了,真像狮子一样,以后你一生气,是不是就会这样发飙?”夏绿笑嘻嘻问。

“那就别惹我生气。”丁潜淡淡地抿唇。

夏绿没说话,手轻抚他鬓角。丁潜吐口气,这丫头用她无声的语言在告诉他,在她面前,他永远也不可能占到上风。

看着他无奈的表情,夏绿以手托腮浅笑不语,她很享受这种感觉,恋爱的美妙正在于此,因为知道这个人爱自己,会宠着自己,所以在他面前恣意撒娇耍赖,都不怕他会生气。

跟他相处,不必战战兢兢,青梅竹马的岁月里,早已熟悉彼此的脾气。

一晚上,夏绿的注意力始终在那只猫,丁潜吃醋,有点后悔给她买这么个活物,夏绿喜欢动物,只怕自己以后要跟这小东西争宠。

“我家在玉皇山有一栋别墅,是我外公留下的房产,国庆假期你要是没有事,我带你去度假。”

“好啊。”夏绿很愉快地答应了,转念一想,她又问:“只有我们俩吗?”

“当然,不然怎么过二人世界。”

玉皇山是雁京一处风景名胜,山上有不少民国时期的建筑,大多是当时雁京城里一些富商政客置的别苑,杜蘅知父亲解放前是国民党高官,家里的产业不计其数。

丁潜带夏绿来度假,别墅里的管家和保姆早已收拾好一切,车开进院子,夏绿从车里下来,看到秋日山林鸟语花香,惬意地舒展双臂。

“别墅里有十几个房间,其中有一间你不能进,那里有我们家古老的秘密。”丁潜带夏绿走进这座被爬山虎包围的欧式小楼。

骗人!故弄玄虚!夏绿心想,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房间。

山上的房子冬暖夏凉,此时中秋,是一年中气温最舒适的季节,夏绿跟着丁潜穿过客厅和长廊,走下楼梯。

“去哪里?”夏绿忍不住问,楼梯下阴森森的,她有点怕。

“地下酒窖。我外公爱酒,当年建这座别墅的时候,特地让德国设计师设计了地下酒窖。”丁潜扶着夏绿下楼梯。

走到酒窖里,藏品之丰富令夏绿大开眼界。那一瓶瓶摆放整齐的葡萄酒,标签上都标记了年代,夏绿随便拿起一瓶,看看时间,都知道这瓶酒价值不菲。

“这里不仅有最好的葡萄酒,还有白酒和威士忌,是我们家族几代人的收藏,你随便拿一瓶,都能卖出好价钱,但真正爱酒之人,是不会把自己的私藏拿出去卖的。”

丁潜从原木酒架上拿了一瓶朗姆酒,“来,我们喝这个。”

夏绿看到瓶身上的文字,叫道:“我知道这个,这是古巴朗姆酒,加勒比地区的海盗们都喜欢喝这个酒。”

“朗姆酒用来调鸡尾酒最好。”

酒窖一角有个像酒吧吧台一样的桌子,桌子后面也有一排木架,摆满了各种酒,丁潜走到吧台后,拿了几瓶下来,又拿出一个酒杯,调制鸡尾酒。

夏绿好奇地看着那些颜色不同的酒和果汁在同一个酒杯中融合,最后丁潜还放了一枚青橄榄在酒杯里,夏绿问他:“这个好喝吗?”

“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丁潜把酒杯推给她。

夏绿喝一口,酸中带甜,后劲微苦,咂咂嘴,“好喝,很爽口,你要不要喝?”

“我不喝这个,鸡尾酒是给女孩子喝的。”丁潜走到另一边,从酒架上拿下一瓶酒。“我平常喝这个,马爹利加冰。”

他自斟自饮的样子说不出的帅气范儿,夏绿看呆了,头一次觉得他是这么有男人味。男人和酒,天生是最好的伙伴。

饮了几口之后,丁潜把酒杯递到夏绿面前,夏绿伸出舌头舔了舔,“不好喝呀。”

“是你喝不惯。过来,我带你去看别的。”丁潜把酒杯放到桌上,带夏绿往酒架深处走。

“这是什么酒?”夏绿指着酒架上的一排酒瓶问。

“龙舌兰酒,有一年我大哥跟老谢出访南美,在墨西哥一个酒吧老板那里高价买了一箱,我们都不喜欢这个酒的味道,只开了一瓶酒没再喝。”

“我能尝尝吗?”夏绿问。

“龙舌兰酒很烈,不适合你,那下面有一种酒适合你,自己去拿。”丁潜神秘地指了指酒架下的某个柜子。

夏绿信以为真,蹲下去,打开柜子,果然发现里面有个白色盒子,拿出来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是红色高跟鞋,但是,只有一只。

夏绿提着那只高跟鞋,问丁潜:“什么意思?”

“你说呢?”丁潜含笑,笑容里说不出的隐秘意味。

“情色电影里的女主角经常穿一双红色高跟鞋诱惑男主角,怎么只有一只,另一只呢?”夏绿狡狯地笑,问他。

丁潜肃立一旁,“得你自己去找。”

“找到了有什么奖品?”夏绿站起来,看看手里漂亮的高跟鞋,又看看丁潜。丁潜却只是笑,垂着眼帘,“你能找着再说。”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好性感。

夏绿把鞋丢给他,胸有成竹,“我一定会找到另一只的。”

直觉告诉她,这座古老的别墅里藏着秘密,她的神经细胞开始兴奋,她有信心,会解开这里的秘密。

从酒窖出来,夏绿穿过客厅,向保姆问清别墅的结构,去向厨房。丁潜一直跟在她身后。

厨房里,夏绿打开冰箱,上下寻找,终于在某一层保鲜盒里发现一个小小的盒子,她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枚钥匙。

得意地把钥匙在丁潜眼前晃了晃,夏绿笑道:“怎么样?”

丁潜也笑,“你怎么猜到的?”

“冰与火……酒是火,所以一只鞋藏在酒窖里,另一只当然就在冰箱里了。”夏绿聪明地道。

丁潜点头,“过了第一关,还有第二关,这只是一枚钥匙,东西藏在哪里,你能找到?”

“我知道。”夏绿拿着钥匙上楼。

这必然是楼上某个房间的钥匙,或许就是他说的那个神秘房间,那个有着秘密、寻常人不能进的房间。

一排房间的门几乎一模一样,夏绿刚想每个锁孔都试试,丁潜道:“只许试两次。”

“有提示吗?”夏绿眨巴着眼睛。

“没有,你自己想。”丁潜拒绝提示。

夏绿冥思苦想,思索着,“红色代表火,五行上火生土,方位正南,而这座小楼建在山上,根据我们下车时看到的太阳方位,这里的正南是东南……”

眼睛瞄了瞄,夏绿看着其中一扇门,指给丁潜,“是那间吗?”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丁潜赞许地点点头,“我们一起进去。”

钥匙打开门,夏绿走进房间,惊讶地看着室内布置,一色紫檀家具,古色古香,看起来像民国时期的风格。

有挂着纱帘的雕花木床,有留声机,墙上还有个古老的挂钟,夏绿过去打开衣柜的雕花门,果然看到和之前一样的白色鞋盒,把红鞋从鞋盒中拿出来,得意地对着丁潜笑。

丁潜把鞋接过去,让两只鞋重逢。

靠近窗口的地方,有一个画油画用的画架,画架上有一幅画,夏绿过去看看,是一幅女子肖像。

画中女子身穿白色旗袍,一头乌发、容貌清秀,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她脚上穿了一双红色高跟鞋。

夏绿只觉一阵凉意涌上心头,震惊地退后一步,恰好碰到丁潜。

丁潜搂住她,“怎么了?”

“这画是谁画的?”夏绿指着画问。

“是我外公的弟弟,他是个画家。”

“他精神分裂了,这幅画意境很特别。”

“你能看出来?”丁潜惊讶地问。

夏绿没有立刻说话,又看看那幅画,闭目片刻,才又睁开眼睛,“画画的人怨气很重,情感和欲望不能合一,画中的女子只存在他想象中,他对这个女人感情很复杂。”

丁潜惊叹一声,夏绿确实观察力敏锐,而且敏感,“说得没错,我外公的弟弟最后疯了,因为他的妻子对他不忠,他疯了以后家里人把他关在这间屋里十年。”

夏绿不寒而栗,“那你带我来?”

“绿绿,你能看得穿别人的心事,为什么却想不起自己的事?”丁潜双目直视着她眼睛,仿佛她的眼睛里蕴藏着秘密。

夏绿眼中渐渐有了恐惧之色,“你说什么?我想不起自己的事?”

“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艾丽莎,记得吗?”丁潜引导她。

“艾丽莎……我好像有点印象,她怎么了?”夏绿茫然。

“她已经回美国了,再也不能伤害你,你不用怕她,没有人再能伤害你。就像你看到的这幅画,每个人在精神上都可能有一定程度的困扰,如果自己走不出来,旁人爱莫能助。”丁潜语重心长地说。

“困扰?”夏绿还是想不起来。

丁潜带她离开房间,把门重新锁上,去了另一个房间。和之前那个房间不同,这里的布置要现代化得多,紫灰色窗帘、白色家具,人一进来非常舒适。

丁潜把手里的红色高跟鞋放到一边,拉着夏绿在沙发上坐下,告诉他,这个房间是他的,他每次来度假都住这一间。

握着夏绿的手,丁潜问她:“我们这几天都会在这里过夜,你害怕吗?”夏绿摇头,“不怕,有你在。”顿了顿,夏绿又道:“那双红色高跟鞋,我暂时不会穿。”

“为什么?”丁潜问。

“你说的困扰,我还没想明白。”夏绿道。

丁潜道:“我提示你,好不好?”夏绿意外地看着他。

丁潜思忖片刻,正色道:“我给你一张可以透支的白金卡,答应负担你的学费,但是你还是不放心我,宁愿自己打工攒钱,是为什么?”

夏绿呆住了,“我没不放心你啊。”

丁潜不答,又道:“为什么你在巴塞罗那看到有人持刀行凶会失控,你想过没有?”夏绿摇头,目光中开始有了惧意。

丁潜道:“你的同父异母姐姐艾丽莎曾当着你的面割腕,那时候你还小,流血的场面把你吓到了,印在你记忆深处,所以你潜意识里对婚姻有恐惧感,而且你父母就是因为一场婚外情的悲剧才远走非洲,生下你。”

夏绿震惊不已,半天才颤抖出声,“你怎么知道?”丁潜搂住她,亲亲她的脸,“� ��去南京找了我三嫂,她告诉了我一切。”

夏绿神经质般的用手扯着衣襟,很显然,丁潜这句话太突如其来。

“我父母并没有错,后来他们告诉我事情经过,我妈妈没有插足他们的婚姻,我爸爸也没有打算抛弃家庭,他们那个时候连互相表白都没有,但是那个……”夏绿说不下去。

“我都知道。”丁潜温柔地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父母现在生活得很好,所以你也要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在这栋到处都写满故事的老房子里,两人消磨一整天,夏绿光着脚在室内走来走去,管家本想说话,但见丁潜视若无睹,便也隐忍不言。

客厅的沙发上,两人互相依偎,看同一本国家地理杂志,夏绿头枕在丁潜怀里,指着图片告诉她,她爸爸带她去过非洲的很多地方。

听着她那些有趣的描述,丁潜并不插话,手里一杯加拿大冰酒,自己抿一口,给夏绿喝一口,十分惬意地享受悠闲的度假时光。

窗外阳光明媚,安静得让人沉醉,可到了夜晚,这种安静就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房间里温暖舒适,夏绿躺在巨大的雕花木床上,开着灯,听到窗外墙角下的虫鸣和山林间的树叶被夜风吹动的声音,心头很有一种安逸之感,渐渐地,她进入梦境。

走廊上似乎有脚步声,一下一下,那个人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一直在门外徘徊。

那是谁?夏绿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白衣人影自门口靠近,她心底一惊,想用被子盖住脸,哪知道四肢仿佛被束缚住,怎么也动不了。

那个白影越来越近,已经约莫能看出是个女人,披散着长长的头发,脸色苍白而双唇血红,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夏绿。

气氛诡异极了,夏绿惊惧地看着她,刚要说话,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那个画中穿白色旗袍的女人,夏绿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再也挥之不去。

“你跟我来。”那个女子空洞的眼睛像两个黑洞,却又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夏绿光着脚下床,跟在她身后,去了那个神秘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景物依旧,却一派死气沉沉,夏绿只觉双脚冰冷,低头一看,不禁吓一跳,鲜血已经漫过她双脚。

砰——一声枪响,夏绿猛然抬头去看。

只见一男一女对峙,白衣女子举枪对着倒地不起的男人,但很快,那女子自己胸前也盛放出血红妖花,刹那间鲜血四溅,夏绿感觉自己脸上都被溅到了,想闭上眼睛,却闭不上。

恐惧到了极点,夏绿尖叫一声,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可怕的梦境,她依然在自己房间温暖的被窝里,床前灯光柔和,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梦境怎么会如此逼真,仿佛亲眼所见?

夏绿缩进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忐忑不安地看着四周,尽管房间里开了灯,但昏黄的光线依然有照不到的地方,白丝窗帘外树影斑驳,仿佛那背后有一个未知的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夏绿忽然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心中大骇。

“谁?”她大叫一声。

“是我,绿绿。”丁潜推门进来。

夏绿看见他,再也控制不住,跳下床扑进他怀里,“阿潜,我看到她了,我好害怕。”丁潜抱起她,纳闷,“看到谁了?”

“那个死去的女人,她是被枪杀的。”夏绿惊惧不已,把脸贴在他颈窝,身体也紧贴着,才稍感安全。

听到她的话,丁潜也震惊了,“你说什么?你……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枪杀的?”

夏绿不说话,丁潜把她放到床上,和她一起躺进被子里,搂紧了她。

夏绿把梦境告诉丁潜,丁潜双唇紧抿,眉头也拧紧了。夏绿看着他表情,很显然,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死因,而她看到的,跟真相很接近。

吻了吻夏绿额头,丁潜道:“我真不该带你来,宝贝,我不知道你的第六感竟然这么强烈。”

“这么说,那个女人真是被你外公的弟弟枪杀的?”

“是的,她背叛了他,要跟外面的男人私奔,那个男人怂恿她偷开保险柜,拿走家里的现金和金条,她行动的时候恰好被发现了,家里佣人冲进来的时候只发现两人倒在血泊里,一死一伤,没人知道他俩是争执中枪走火,还是他向她开了枪,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

夏绿兀自吃惊,这样的情杀故事,很像电影里的情节。

外公的弟弟因为家里有权有势,而本人又有精神病史,被判定无罪,但是警方让他家人监禁了他,一关就是十年。

恍恍惚惚间,夏绿似乎又听到走廊上那一阵脚步声。

“阿潜,你听到没有,走廊上有动静。”夏绿道。

“我知道,小时候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就能听到,家里其他人都当我乱说,因为他们全都听不到。”丁潜道。

原来他也听得到,夏绿忽然明白,他带自己来这里除了度假,还有别的目的,闭目回想,她试图把梦境里脑海中的片段串联起来。

“保险柜里藏着一把勃朗宁手枪,她看到丈夫走进来,惊慌中向他开了一枪,却只打中他的腿,他应声倒地,绝望地看着她,她吓坏了,把枪丢在地上,哪知道,他爬过来捡起那把枪,对她连开三枪。”

听到夏绿的陈述,丁潜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即了然,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这么多年,我经常被奇怪的梦境困扰,但我始终看不到那个女子的死因,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我查阅了很多当年遗留下来的资料和报纸,但一无所获……绿绿,你解开了我们家几十年的谜题。”

夏绿把脸贴在他心口,“你好坏,带我来这里,又告诉我这个可怕的故事。”

“不用怕,我有办法让那声音消失,他早就该走了。”丁潜道。

夏绿信以为真,更害怕了,缩在他怀里,“你不要吓我,我不要住这里了,明天我们就走。”

丁潜哈哈一阵笑,“我逗逗你而已,几句话你就害怕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夏绿捶他,赌气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转过身不理他。丁潜跟过去,手握住她手,轻咬她耳垂,在她耳后吹气,“不怕,有我在。”

夏绿这才转过身,和他紧紧相拥。

过了很久,夏绿幽幽道:“阿潜,其实我在梦里也看清了自己,艾丽莎用来割腕的那个刀片是我平常用来削画图的铅笔用的,我没想到她会拿起来伤害自己和我爸爸,这么多年我一直内疚,所以记忆里这件事就成了空白。”

丁潜欣喜不已,“真的,你都想起来了?”

“是,全都想起来了,鲜血之所以会令我失控,是因为我曾目睹有人当我的面自残。”夏绿依偎着这个自己最亲爱的人。

此刻,她才发现他用心良苦,她内心的隐秘,也只有他发觉了。

身体纠缠在一起,他们都没有动,让对方感受自己的体温、熟悉彼此的身体,夏绿心潮澎湃,紧紧地咬着嘴唇。

“你喜欢禁忌,和你外公的弟弟一样。”她忽然说一句。

“什么?”丁潜不解。

夏绿道:“高跟鞋代表隐秘的情欲,而红色则是禁忌的暗示,你迷恋那种越界的感觉,太正常的事物不合你胃口。”

丁潜叹气,“你这丫头,实在是个精灵,我不过比你大六岁,你几时又真把我当叔叔了?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趁我睡了偷偷摸我胡子?幸好那时候我还没彻底睡着,不然还真没法抓到你罪证。”

夏绿愣住了,他的话像惊雷,震动她心底深处的情感意识,几乎是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开始,有意无意中,她一直想吸引他注意。

难怪这么多年同龄的男孩都不能引起她兴趣,甚至是青梅竹马的丁骥,在她心里也都只是不成熟的玩伴,原来她的一颗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跟着他走。

和单纯的丁骥相比,小叔叔潇洒随性又带着几分神秘,吸引她有窥探的欲望,年幼的她渴望了解他的世界。

这一晚注定无眠,直至窗外烟色朦胧、山林破晓,他们才疲倦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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