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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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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的大学,索然无味。谈不上有多难过,但就是不快乐。没有期待,不温不凉,无悲无喜。她从未遇见有趣的灵魂,甚至没有相逢过好看的皮囊。

大二迎新这天,一八年九月七日,日光散漫,人不多,很闲。寂在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今天她一个人都没有迎,不免有些枯燥。

“是在这里报道吗?”

清晰,明亮,简洁的男声飘进寂的耳朵。

寂抬头,周边的人也抬头。寂愣住了,周边的人也愣住了。

寂的面前,站着一个男生,白T明眸。净净白白,清清栩栩,淡淡暖暖,他好像路过了八月木槿,带着一身干净的气息,停在了寂的面前。日光融进他的眼眸,好像这夏日未尽的光都被他装进眼里。寂看他的这一眼,好像沉沦了很多年。一眼见他,万物不及。至少此时,她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寂的眼里是装了一把小星星的。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此时,她眼里的光和眼前的男生本身无关,是她心里的光而已。

周边的人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因为她们不想去迎新一个男生,麻烦。

寂顿了一下,因为他的长相。在这个学校,寂很少看见这样白净的男孩子。可能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证明寂是一个肤浅的人了吧。有点可笑,很久以后她居然还能当面坦荡的说出他肤浅这种话来。

寂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问了他的专业和名字。历史专业,字为旭。很普通的名字,但和今天的阳光很合。旭,熠熠有神,杳杳白光,和他很像。

他的自我介绍,简而短。这是他和寂说的第一句话。

之后的流程,都是他的家人一直在和寂交谈。她得知,因为一些原因,他刚刚动了手术,不能参加军训;她得知,他来自浙江嘉兴。嗯,是个很江南的地方;她也得知,他很喜欢自己的专业,没有转专业的想法。然后,寂就不记得他妈妈同她讲的一些细细碎碎的话了。

他带着一个小妹,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全程他都没有同她讲过话,他只是按照寂的流程走。到了寝室,寂很详细的为他说明了一切,甚至还和他的室友交流了几句。可是他几乎是一字未讲,连简单的客套也没有。

临走的时候,寂让他填了一些信息,是学校要求填的。然后她说“学弟,再见”,寂依稀听见他礼貌性的回答了一句再见,然后寂就走了。

高冷,白面,凭着寂在整个南方贪欢这些年,她一看,便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江南贵公子。不谈肤浅的表象,即使去掉贵字,也是个十足的江南公子。

他的信息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寂发了一条消息给他,但是他没有回复,寂也就没有再理会了。

新生开始军训,寂行色匆匆。然后

,她忽然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回头,她在超市橱窗外看见了旭。

从一开始,寂就为了他回头,此后,她为他回了很多次头,就连最后一次说“再见”的时候,她也回头了。可是,旭从来没有回过头。

超市十分拥堵,里面挤满了穿军训服的学弟学妹。可旭独自一人,穿着白T,背着书包,坐在最角落。寂知道,他是因为身体问题,不能参加军训。

此时,玻璃晴朗,寂就站在外面,看着坐在里面特别显眼的旭。青光灼灼,不及他眉眼的三分温柔。好像整个世界是抓娃娃机,而旭是橱窗里最好看也是最独特的那一个娃娃。

想到这里,寂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肩上有他的明月清风,眼里有他的星辰大海。寂把他装进眼里,连同他的清风明月,星辰大海。寂很开心,她终于能将另一个人装进眼里了。

可是,她不知道,以后她也会为了这个少年而难过。

日子慢慢地过,时光走到了十一月半。

这天,寂和同学去参加一个毕业学长回校的讲座。教室很小,座位很少,板凳也很低。寂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她再一次碰见了旭。旭就坐在她的西南方向,所距不过一米。他在寂的身后絮絮叨叨和同学讲一些事情,寂听到的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他生日要到了。

少年就是少年呐,即使世界那么浮躁,看到他,寂也觉得满眼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旭不知道,寂在这个讲座中回了很多次头,有意识的,无意识的,她都在用余光看他。是啊,她一直在为他回头。

因为再次遇见,寂好像更想认识旭了。她真的超想认识他,只是想认识他。

机缘巧合,她在某个群里看到了旭的QQ,她其实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加他,要用什么借口和理由呢!这种感受,好像是很多年前她和喜欢的男生搭讪一样,一定要找足了理由。

寂加了他,理由是寂瞎编的。大致是说之前军训的时候见他一个人坐在超市那边,觉得他很特别。这种理由真是太扯了,寂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女生真是太肤浅了。她说她机缘巧合的参加了这个讲座,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因为来参加讲座的人必须要签到,确认自己的名字,所以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寂把理由说的天衣无缝,她不知道旭有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是她觉得她找到了理由。

后来,寂在QQ上和他谈过一些话。她只记得旭说了一句:只要不是特别差的女生追我,我一般都会接受。

当时的寂不知道,一年后当她把这句聊天记录的截屏亲自翻出来给旭看的时候,旭只回复了她一句:人都是会变的。

可能是这句话,

给了寂希望。原本的寂,只是想认识他而已。可是寂知道,她不是什么优秀的人,虽然算不上旭口中特别差的女生,可是她也深刻的知道,她不够好。寂在骨子里是自卑的,这些年,从未改变。所以遇见旭时,她退缩了。

她这一退,退了几乎快一年。因为在那不久后,那个少年明媚阳光,有了自己的姑娘。当寂看见他拉着另一个女孩的手的时候,寂知道,有些话再也不能说了。她错过了某个机会,这个机会就不属于她了。这个冬天,她一次次按住了内心想要为旭下的雪,即使十分美丽。

从那以后,寂几乎再也没有去萌生要继续深入认识旭这种想法了。她想,她不该去叨扰他。他当他的帅学弟,她做她的好学姐,挺好的。她不需要 旭认识她,只要她认识他就好了。他过的很好,足够了。

毕竟,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尽如人意,想认识的人也不会都乐意与你相拥。

从那之后,寂只给旭发了一次信息,大致是下半年开学的时候,她简单的问候了一下他,就没有来往了。

这一年,在晴天,在阴天,在雨天,寂遇见了旭很多次,遇见过几次,她就为他驻足过几次。其实她很感谢旭的,谢谢他的存在,至少他让寂觉得这偌大的学校有一个明媚的少年,这偌大的世界有一个这样的他。

她看他,他似乎永远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寂听过一句话,耳机线像是输液管,听音乐的时候像生病打点滴,是一个治愈的过程。可是,旭应该是快乐的啊。

寂原本以为,她的旭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不,她和旭没有故事,她和旭什么都没有。旭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音容面貌。旭也不知道,他和寂曾经擦肩而过很多次,可是每次回头的都是寂,旭从来不会回头。是从来不会,不管旭认识她还是不认识她。

寂读大三了,旭也读大二了。当初的学弟,终究成了别人的学长。就像寂一样,当初的学妹,终究成为了别人的学姐。

开学初,寂一直想着问候一下他,可是寂犹豫了很久,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像总是很唐突。一犹豫,就到国庆后了。说来也奇怪,寂这学年都没有在学校看见过旭,一次也没有。

寂好像真的很喜欢旭,但是这种喜欢又和之前的喜欢不太一样。她自己都不太明白,她到底喜欢他什么。或许她没那么喜欢他,只是刚巧遇见他。

她想告诉旭,她只是想告诉旭,她想明明白白的和他谈一次。她不求回报,她只是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她告诉他,并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她只是希望今后的他,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能够记得,曾经有人这样喜欢他,不求回报的喜欢他,因为他很好,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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