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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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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和南彷佛相见恨晚,毕业后更是无话不谈。友情很奇怪的一种感情,即使不再见面,可是他们在相处时却如多年好友一般。

南比寂先开学十天,南先去了学校。他一去学校就和寂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室友太帅了,学校太大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等等。寂也一句一句认真的回复他,因为她知道,刚上大学是会很孤单的。

军训很令人讨厌,可是南却在每晚睡觉的时候发给寂一句: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这句话是南讲给寂听的,也是他讲给自己听的。他大概是个天生乐观的人吧。或许是因为天生乐观,南很少为自己难过,也很少为别人难过。

南凭借自己的优秀口才以及寂替他写的稿子进入了纪检部。这个部门很忙,是很忙。纪检部的工作繁杂,每天早上都要去点到抽查,每天晚上要开会,

每周都要交工作报告,时不时的还要组织一些活动。

南的大学生活,大部分时间都给了纪检部。虽然劳累,可是他却是快乐的。

南还成为了班委,南还加入了各种组织。南是真的很优秀。

南其实像个小孩子,每次求寂办事的时候总会撒娇,说尽了好话。可是寂照单全收,她也从未拒绝过南的要求。她帮南做过很多事情,帮南写论文,帮南做PPT,帮南做宣传视频,帮南写文案……

江南喜甜,寂说她买的辣条都不辣,南说他在四川买一些给她寄过去。南问寂要什么,她思索了半天,发了一大堆零食的名字。寂在开玩笑,可是后来,南真的因为寂的一句话就给她寄了一大箱零食。

南会给寂打视频,给寂看他的学校的花草树木,蓝天白云。他去当地景点的时候,看到美景也会和寂直播分享。上课的时候,即使他坐在第二排,他也会给寂打视频。他还会半夜起来看NBA的直播,然后给寂发几十条甚至上百条消息,都是讲一些琐碎的事情。

南是第一个这样对寂的人,南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他什么话都和寂讲,什么都和寂分享。这样的南,让寂很安心。大概一个人什么都和讲的时候,就是最安心的时候吧。南什么都不图,他是真的简单纯粹的对寂好。要不是南,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去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样的人。

南说“你的后福就是遇见了我”。这句话,是寂记得最深的一句话。

南是个天生外向的男生,他的朋友圈很广。所有遇见他的人都是十分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因为他天生温柔善良。这两个品质,倘若常人拥有一个,就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南不仅拥有这两项,南还有一副精致的面容。

南是很优秀的男孩子,喜欢他的人自然也不少。南讲过,他和好几个学姐关系很好,学姐经常请他吃饭,他也和室友买过零食在学姐的寝室楼下等她。南还讲过,他的班长,是个女孩子,和他讲喜欢他,他却只能装作不懂。南的异性好友,喜欢他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但终究南都选择和她们成了朋友。

寂说,如果他有女朋友了,她就不会这么频繁的和他来往了。只要他说一声,她就默默祝福。南说,他有女朋友了一定会提前告诉寂。祝福可以,但是不用默默。

南的桃花,远比寂想象的要多。想和南做朋友的人,一抓一大把。于是,寂开始自卑了。说真的,她很害怕失去,很害怕。不是某一个人,是所有人。有时候她会觉得,纸上千言不抵见面一笑。所有的异地,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足够让人难过。

寂和南连续发了106天的消息,可是在107天的时候,寂给南发的消息,南没有回。后来,南说,他真的很忙。原来,一直,只有寂很闲。寂原本以为,两个关系很好的人忽然改变,至少要有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比如说背叛、欺骗,

但其实不用,不安,忙碌就够了。

寂说,她读书的地方,杨梅是当地的特产,据说杨梅成熟的时候,有乒乓球那么大。南说那到时候一定要寄给他,寂说,那都是明年暑假的事情了,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关系就破裂了。

寂一语成谶。

跨年那天,南是第一个给寂讲新年快乐的人。寂并不快乐,因为那天,南告诉寂,他和别人的友谊出了问题,他很难过。南口中的别人,是异性。

寂以为,她是个独特的存在呢。其实,并不是啊。至少南从来不会为了她而难过,却可以为了他的其他朋友而难过。寂应该早就想到了啊,像南这样的人,是从来不会缺朋友的。她在认识他之前,他就有诸多朋友了。

南可以因为寂的开心而开心,却好像从来不会因为寂的难过而难过。南对她的难过没有回应,所以寂便不能永远保持热情。

寒假,即使他们都回到了小镇,距离很近,半小时不到的路程,他们也没说主动出去见一面。他们只是在聊天页面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闲谈清风与冬雪。

大一下期,南认识的人更多了,他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他好像变得更加忙碌,和寂的话越来越少。

这学期,寂所在的部门有个男生莫名的开始追寂。寂不知道他所谓的喜欢是从哪里来的,她好像都没见过他几次。寂把这件事告诉了南,南义无反顾的说他帮她。寂问怎么帮,南说他可以冒充她男朋友。寂答应了。

南冒充寂的男朋友加了那个男生的QQ,说了一些有的没的,那个男生真的信了。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减少给寂发消息,后来,南又去找他说道,让他离寂远一点。那个男生理直气壮的说他找寂都是正常的文学交流。他甚至还和南有了语言上的冲突,南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删了。

南很生气,寂只是说不要介怀。至少他这样做,确实帮了寂不少。只是他说的一些话,坏了寂的名声而已,不过寂觉得无所谓了,毕竟她更在乎南一些。

没过几天,南出事了。他和别人打球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别人误伤,撞坏了他的鼻子,粉碎性骨折,甚至是终身残疾。

寂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当时在和朋友逛街,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难过,她知道,南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很重很重了。他已经达到了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境界了。

她很担心,她希望南安然无恙,岁岁平安。她絮絮叨叨的问了很多,南还开玩笑的说能不能不要这么关心他啊,精神关心没有用啊。

傻乎乎的寂居然买了一大箱零食寄给了南,她写:南先生。

南收到的时候,他说谢谢寂,寂却死不承认,说如果真的是她她就一夜暴富,此后的人生顺风顺水。南说除了她还有谁会用这个称呼呢。

某天,南唱了一句歌词给寂,“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寂虽然听出来了是他的声音,可是她还是假装没听出来。她说这一定是个好看的小哥哥唱的,南说那肯定了。不过转而,南假装生气,他说寂居然听不出他的声音。寂问他唱这句歌词什么意思,南很久都没有作答,后来他说就是表层意思啊。寂追问,无果。

南好像有话要对寂说,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沉默了。即使寂追问了,他还是没说出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南一直犹犹豫豫,却一直只字不提。

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再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这一个月,他们相处的不是很愉快,但寂和南还是像往常一样,偶道晚安。

五月的某一天,寂随意的刷空间,看见南发了一个说说: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他是个很少发说说的人,一年到头发说说的频率比放寒暑假的频率还低。所以他发的说说都是很重要的。

看到下面如出一辙的评论99,寂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看着南换掉的情侣头像,寂没有说话。

她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南对她讲了这句话。当时寂问他,是不是要和她讲一些事情。南否认了。这一个月,寂给了南那么多机会,可是他从未提起。

原来,南所谓的朋友就是这样的。他谈恋爱了,一个字都没有和寂讲。在南的心里,寂和大多数人一样吧,他不需要单独来告诉寂。即使当初他信誓旦旦的说,他一定会提前告诉寂。即使他当初有想告诉过寂的想法,可是他的欲言又止却成了永不张口。

原来,她没有很重要。像她这样的朋友,南的身边一抓一大把,可是像南这样的朋友,寂只有一个。他没有告诉她,她和他的诸多好友一样平凡,她也只是好友之一。她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她很普通。可是南为什么不告诉寂呢?为什么她问了也不主动说出来呢?

寂没有去问南,南也没有来告诉寂。这些问题,寂永远不会再去问南了。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啊,她不重要而已。孤独的人遇见了一丁点温暖就慌了阵脚,感激涕零。

她以为南在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其实他只是在忙着为别人赴汤蹈火,所以他不再需要寂这样遥遥无边的朋友了。

其实寂给南写过一封信,署名不是她的名,但是南是肯定能猜到是她的。可是南收到信后,并没有来问寂一句相关的事。台阶,寂给了,橄榄枝,寂抛了,可是南无语。她以为她放不下南,南也会放不下她。可是鱼离开了水会死,水离开了鱼却会更清澈。

寂明白了,她再也没有给南发过消息。此后,南再也没有给寂发过消息。

人生有很多遗憾,猝不及防。他们之间,遗憾吗?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谁也不联系谁了。寂连一句简单的祝福都没有留给南,她选择了默默淡出他的生活。他们之间,连一句告别也没有,就这样永不联系,永不相见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又什么都发生了。他们之间,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他们做的最默契的事,你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你。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梅熟的季节,六月。寂想起当初她和南说的话,等杨梅成熟的时候,寄给他,可是那时候说不定关系已经破裂了呢。呵,寂还真是神预言啊。

如果可以,寂宁愿回到初见他的考场。他还是那个温暖明媚的十八岁少年,他们之间纯净如水。

那一天,阳光明媚,寂正在为一些事情烦恼,接下来是一堂很重要的考试。

她卷子不齐,转了过去。身后的少年温暖明媚,纯白如纸。她微笑,他也微笑,一切从这里开始,一切从这里结束。最好的开始,最好的结束。

寂本来就已经快掉入万丈深渊了,可是这时候南拉了她一把,南带她去了天堂。可是,他却再次推她入地狱。明明已经百无禁忌,偏偏南是一百零一。

当寂以为她历经这么多的磨难,南终于拯救了她所有的苦难时,南却离开她了,一个字都没有留给她。南治好了她的旧伤,却给她添了新的伤,活该她独自凄凉。

南就像她人生的一场大梦,她在寒冬凛冽的十二月入梦,却死在了光影斑驳的六月。她从未苏醒,她就醉在这个叫‘南’的梦里,要死不活,醉生梦死,亦生亦死。

南似乎让她觉得这整个世界都是带有恶意的,她控制不了自己去对这个世界俯首称臣,此刻的她,心如槁木。她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希望了,所有的苦难注定会找上她,她再也不期望会逃开这些了。

人间不值得,南,此后就不要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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