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羽从灵王子洞府翻出来，浑身轻松怏然，脚下快跳起舞步。
灵王子洞府离他那蜗居可有点远；也许是在外面受不了多少清净的缘故吧！故意把自己蛇宫里的房子离蛇宫中心远远的，少受些干扰。
琴台。
这里平时也没多少人来，但龙羽知道有一个人却经常能在这里出没，那便是蛇宫内的主宰，现在正在受戒的蛇母；每次到这里来必进行一次凄婉绝唱，临受戒前的头两天更是几乎大半时间都呆在这里。
想起蛇母，龙羽嘴角扬起一丝邪笑…
他先前去灵王子府邸找萌萌时没有经过这里，这次特意绕道来看看，可现在，一丝琴音已打乱了他的思绪。
琴台高铸，很古典，像一位先生传道受业的据点；台面高于下面的宽阔场地，一步步石阶，缓缓而上，至顶阁，横放一石桌，古琴于上。古琴背后，一个老高的石碑矗立；上面有香阁，常年焚烧不断，青青袅袅…
坐于琴台上，放眼望去，对面小丘石山，别有一翻风味。
龙羽慢步细听，他不是很懂琴，并不代表他不能听说琴声中的真挚情感。琴音也同样凄婉，但心绪似乎杂乱烦躁，不能纯净，难成绝唱。
脚步逐渐近了，龙羽干脆停下来；因为他看见了，抚琴的人是馨儿。
馨儿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可似乎比上次宴会上见到的好些，至少没了那般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头发也有细心梳理，让人看着清爽不少。
琴声悠然而止，馨儿抬头看着场边的龙羽，静静地看着….
龙羽讪讪移动步子，来到宽阔场地，觉得寻找到了一个不降调气势的地方站稳。馨儿一向和他不对鼎，这他心里明白。
馨儿看着龙羽的眼睛一直没有放下，嘴巴微张：“能告诉我刚才去哪里了吗？”神色与语气甚至有些自赏的味道，感觉别翻风韵儿。
她这么问因为龙羽出现的地方应该属于往回走而不是才从他府邸出来。
“这不是馨儿！”龙羽心中最直接的荒谬反应，硬是没立即接上话来，馨儿怎么可能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而不是质问呢？不过龙羽应变能力还没逊到一话不出的地步；随意笑笑：“常听雨儿说，她馨儿姐姐足不出户，在家里暗自伤神；其实我也很少出门，没想到这一偶然出来竟然碰上了点希奇。”提雨儿，应该能给馨儿点压力。
馨儿嫣然一笑，仰头甩甩一头飘逸长发，白色衣襟随之带动…“我关门疗伤，现在已基本痊愈；不知道最近你怎么样？”
龙羽心中越发怪异，馨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和了，竟然都不和自己顶杠反而处处迎合起来…于是用有点琢磨不透的趣味儿笑意说：“以琴曲奏《汉宫秋月》，一大创举；我曾听你母弹演奏过，可惜两相对比，你的伤似乎没有痊愈才对。”知道《汉宫秋月》还是偷听了蛇母弹奏后回去翻书查找出来的，反正他的时间绝对充裕。
“我母亲的水准。”馨儿不以为意地从琴台上站起来，嫣然道：“我自然不敢比。心绪不宁，是我这种修行不足的人常有的事。”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龙羽跟前：“我们随意走走。”
龙羽心里总怪怪的，但并没有反对，和馨儿并排走着，方向即不是回去的路，也不是灵王子府邸的路，却似乎成了龙羽以前心灵寄托——天然石桥地处。
“现在这空挡…你打算怎么样？”馨儿不着边际地问，兴手扶了下道旁石尖。蛇宫美，美于每一个地方每一条道路都似乎经过粉饰，又似是天然诼饰…
“什么怎么样？”龙羽大概明白，也有点糊涂。石板道路踩得轻响。
“母亲进了一线天…”馨儿话音悠长…眼睛看着大前方，“难道你能没什么想法！”
“想法很多，我还想出去。”龙羽开玩笑似的笑笑。
馨儿轻瞅了龙羽一眼，“听说雨儿怀孕了？”
“你也知道了？”听了雨儿怀孕的事龙羽就想叹气，有点索然无味…
“我去过你那里。”馨儿平淡道：“可是你不在。”
“所以你就来到这里？”龙羽心中的确好奇馨儿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大得让人受不了。可是他不会主动提出，傻子才会提及…
“我来也是出来消遣一下，无意识地来到这里。”馨儿走着路头略上仰，满脸阳光，好似春风沐浴…
“见猎欣喜之下上去抚了一曲《汉宫秋月》？”龙羽心态倒也缓和下来，淡静得像不受万物影响。
“我的琴都是母亲着手教的。以前我并不是很喜欢，可现在我是真切地爱上了它。”
“这曲也是？那你一定知道曲子的含义了。”《汉宫秋月》是表现内宫宫女的幽怨、悲泣、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的曲子。可龙羽有偷听过蛇母弹奏，用古琴并略作改变，变成了凄婉悲切，欲出无门的内心挣扎曲。龙羽一直想不明白，蛇母作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古琴本身与琵琶二胡的差异还是她真有想出去而不能出去的心灵挣扎？
馨儿眼睛一眯，眨又睁开：“我母亲一生爱两首曲子；一首《汉宫秋月》一首《凤求凰》。”
龙羽偏着脑子想了下：“而且造诣很深，你根本比不了。”随即轻轻一笑。
“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历史，蛇宫没有人知道。”馨儿的脸色有点知性美的沉，轻掀耳畔发丝。
来到天然石桥，馨儿突然指了下上面，环横的石山山脉，说：“你经常去上面见一个女人。”
“我有些明白了。”龙羽莫名其妙的说句话。
“明白什么？”馨儿回头好奇问。
“你根本就叫我陪你随意走走，其他什么都不为。”龙羽忽悠瞟了下女人的眼睛。
馨儿欣然一笑：“我有什么可‘为’与不‘为’的？我只是想活得更轻松些，让以前那个浑身重创的女人远离自己而已。”随即话音一转：“我们也上去…”
馨儿坐在石头上，竟然当面把雪白绣花鞋脱掉，露出纤纤玉足，伸进溪流中，荡着水花…
“雨儿怀孕的确不是时候。”
龙羽真的不大适应和现在的馨儿在一起，想了想点头：“外界的女子十九岁还在上学。”
馨儿笑道：“都像我这么年轻吗？”
“论年龄，她们可不能和你比。”龙羽也笑了。眼睛转向溪流，手里扔着小石子；“看外表她们都和你差不多，只是她们应该比你活泼很多，随时都可以看到纯真的笑脸…”久了不出外界，他把外面的女孩都给完美化了。
“其实我也可以做到像她们一样。”馨儿的脚忽然一停，神色也凝重起来；“可惜我还是我，即使改变我也得做我自己。”脚再次轻蹦几下，动静很小。
龙羽摇摇头，没有说话。转头四下张望，有时他急切盼望看见一个最渴望的身影。
“在找她吗？”
龙羽再次摇摇头，并趁势把头扭转回来。
“你可以承认的；今天的事完全不会让雨儿知道。”馨儿静静看着龙羽。
“我跟你说话有点吃力。真的…”龙羽认真说。
“其实我也不大喜欢和你说话，因为你总是算计着每一个步子走。”馨儿把眼睛移开…
一时两人同时沉默….
“我不大相信你叫我一起走走真的只是为了信步走走….”
“信不信随你…”女人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走…
“去哪里？”龙羽偏头问。
“回去…”似乎女人走得并不慢，已经出去了一段路程。
龙羽默默地沉寂了好半晌，突然拣起老大一块石头，大力砸进溪水中，浪花朵朵溅起…
“妈的…”
“随意说说竟然成了正理….”他是说先前的猜测，馨儿只是想让他陪着随意走走…
“莫名其妙的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