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这么难见？接见时间规定在五分钟之内，好牛叉啊。
刘瀚清问计李响。
李响想了想，说：“这世上，比见阎王还难的人还不多，进去了，不走不就得了吗？就不知人家有什么爱好。”
李响有过经验，无赖手段一使，往往能够收到奇效。特别是知道别人爱好以后，你想办法往他兴趣爱好上去扯，你想走，人家还不让你走。
刘翰清也是老精怪，一听李响说到爱好，心想，这家伙本领是不错，立马就抓住事物的关键，厉害。可是，人家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还有什么爱好？
刘翰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估计也没什么爱好了，人家八十一岁了，没老年痴呆就不错，还什么爱好？
李响听是八十一岁的人，心里也一凉。他对年轻人有的是办法，对中年人也能够想出办法来对付，可是这种行进就木的人，没对付过，没经验，他们要说有什么爱好的话，最多是淋淋花、喂喂鸟。现在，也不好去买几只鸟吧？万一人家不养鸟，那不尴尬么？
信息太少，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李响回寝室准备了一下，突然机灵一动，把周逸群给他的那个破铜烂铁带上，这东西说不定真是个什么小古董，没什么东西给刘翰清，这东西给他做个纪念吧。
见人是晚上的事，先吃饭，聊天。
刘翰清告诉李响，今晚要见的人是孙为诚老人，开国老臣，曾经显赫一时，任过副总理级别干部，在计委大院呆过许多个年头。刘翰清没把见他的目的对李响说，李响知道是机密事，所以，他就不多问。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做马仔，跟屁虫，帮刘翰清提包，别让刘翰清冷场。
充当这么一个角色，李响还比较自信。
又聊到会见的时间问题上来了。只给五分钟见面时间，好霸气，这五分钟还是通过政教处刘处长努力争取的，来之不易。
五分钟打个屁都不够用，臭气还没散尽就要走人，还不如不见。李响心里想。他试着问刘翰清，你需要多久比较适合？
刘翰清说，至少十分钟，能有半个小时最好。
李响沉思了片刻，抬头对刘翰清说，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想想办法。刘翰清给了他一个叫漆万生的电话。
刘翰清今天就是和这人联系的。
漆万生是孙为诚的贴身勤务员，在孙家地位比较低。李响打通了他的电话，说今晚可不可以安排多一点时间。漆万生说，不行啊，已经说好了，只能是五分钟。李响说，五分钟能做什么事，拜菩萨也得烧柱香吧？他在电话里磨叽了半天，漆万生说，我也理解你们，但是没办法，这时间上的安排很严格，老人家每天晚上还要做功课，不能占用他太多时间。再说，你找我真的没用，我们必须服从领导的安排。
领导？他还有领导？
敢情服侍孙老头子还有一群人那。
李响没见过这种人家的生活，不清楚。他又想，看来找漆万生这条路走不通，即使是金钱利诱也没用。不找到关键人，这事真难办。于是，李响在电话里又说了好多好话，外加糖衣炮弹猛攻，用金钱引诱，终于弄到了宋建国的电话，并且了解了他的一些情况。
宋建国，孙老爷子的生活秘书，也就是漆万生所说的领导，他对内负责孙为诚老人的起居管理，对外负责孙为诚的日程安排，他属于孙为诚的办公室主任性质的人。
据漆万生说，此君五十出头，服务孙为诚已经有近三十年的时间了，家有一个女儿，妻子是银行的普通职员。亲戚朋友比较少，生活圈子很小，平日就围着孙老头子转，每天的工作就是指挥手下四位勤务人员，为孙为诚服务。他一家三口，家境一般，住一套三居室房子，据说还是房改房，没钱买大房子。
这个信息很重要，李响打了一个哈哈，人啊，没钱就好办。李响的信心猛增，把握嘛，陡增了一分半。
不过，如果问李响有多少把握，不好意思，即便是他这样经常盲目自信之人，总共加起来，也只有一分半的把握。
有总比没有好。
李响拨通了宋建国的电话。
“你谁呀？”电话那边是一个低沉的、冰冷的声音，这冷气使李响的耳朵都差点冻得结了冰。
李响说，“我李响。”
“李响？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对，您不认识我。我小人物，你当然不认识。不过，你很快就认识了。我受首长之托，特地来京城感谢您的。”
那边在沉默，半晌才问，“你首长是哪位？”
“我们首长是孙老的学生，承蒙老宋您的关照，我们首长又升了，所以他特地要我来感谢您。老宋，看在几位老人面上，您就给我半个小时吧。行不？我老远跑来也不容易，你不给我面子没关系，不给我们首长面子也没关系，但四位老人的面子，你得给哟。”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他在思考，四位老人是哪四位呢？宋建国的经验，年轻人可以得罪，但老人不能得罪，特别是孙老一个级别的老人，绝对得罪不得。所以，宋建国不得不思量思量，他得琢磨，是哪四位老人？
“你是谁？”宋建国不想跟李响作迷藏，他怕得罪人，所以他直接就问，你李响到底是谁。
李响当然就是李响啦。可是，李响在宋建国眼里，根本就不是人，他所认为的人必然是有分量的人。李响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傻乎乎地说，我是李响。他：“老宋，我是南方来的，我们首长要我来带着四位老人的托付，专程来见您老一面。就这样把，我们今晚九点钟，在孙老家见面，行吗？”
“九点？九点不行，我约了人。”
“不就是约了一个叫刘翰清的人。这人，我知道。”
“你知道？”
“对，他不就是我们首长的一个马仔吗？我们首长要他来见孙老爷的。所以，二合一，不耽搁你另外的时间了，安排我们一起见吧。”
宋建国想，刘翰清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他还只是人家的马仔，那这人职位就应该比较高了。是谁呢？我帮过的人，也就是说，孙老帮过的人，他想不起来是谁。孙老帮过的人很多，别说几千，这几百人肯定是帮过的。必须问清楚。
“你到底有什么事？”那边仍然很谨慎。
“没有别事，绝对就是为了感激您那次的帮忙。我们首长要我带了一点点小礼物给您，务必请你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接见我一下。”
磨叽了好一会，李响一口一声小小的礼物，把十分谨慎的宋建国也说得痒痒的。
一般来说，来见孙为诚的人都会给孙老带礼物，但很少有人会记得给宋建国带礼物的，当然偶然也有感谢他的人，不过，这种人不多，一年中也没有几个，所以宋建国相对一般人来说，他更清苦一些。
现在，一个南方人口口声声要来感谢他，他怎么甘心拒绝人家呢？拒绝人家，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宋建国平日假公济私的机会就比较少，不比得在机关的同事，他们可以吃回扣，拿报销，揽业务，一年到头还能赚点灰色收入。而宋建国的工作性质不同，他是为一个过气的老头子服务，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现在，有人来感谢他，这机会也不珍惜，除非宋建国脑子有病。
所以，一个谨慎有余，一个韧性十足，一个刨根问底，一个不露口风，在电话里折腾了十来分钟，幸亏李响那句“专程来感谢”五个字，牢牢地维系着这个电话不断，最终，宋建国妥协了，他们达成了协议，宋建国答应先见见李响。
有戏！
就怕你不见，见了面，你想不答应我的条件都不行了，因为，李响袋子里准备的四大老人很多，他就不信老人的面子还有人可以不买！
刘翰清在一旁隐隐约约听见了，他的脸都火辣辣的了。心想，这李响，他妈的脸皮子好厚，简直可以做防弹衣了。不过，别说，他这一招还真管用，看来，一个人太老实了还不行，老实人只能做老实事，不来点流氓加无赖的手段，想突破，就困难了。
刘翰清听说李响先去见宋建国，有些担心，问他，“你有把握吗？”
李响随手拿出一张银行卡，笑着说：“我有芝麻芝麻开门吧，三分把握应该是有的。”
何止三分把握？李响心里说，起码九分！
李响想，刚才打听到宋建国家里比较清贫，他有了一分半的把握。现在，人家都答应见他乐，嘿嘿，面都见了，别说十分把握，这九分的把握绝对是有的，另外一分有点悬，那是因为担心宋建国小时候得过脑膜炎。
李响之所以说三分，就是为了抬高自己得身价，把事情的难度说大一些，做成了，功劳也自然就大了几分。
见到宋建国，才聊了几句，李响心里暗暗吃惊，背上一股凉飕飕的寒气往上爬，他现在真想哭，怎么这么命苦啊！
他不得不怀疑这人得过脑膜炎，因为，李响给他拿出二十万元的存折，他竟然不接，他反倒是一个劲地问，“你说的那位首长是哪一位？”
有钱进不就得了吗？你问这么多干嘛？李响把银行卡给宋建国，“二十万，给老宋喝茶。”
“你说的那位首长是谁？”
“是谁都没关系啦，这个只是小小意思啦。”李响学着用粤语夹生着普通话，“看在人民币上四个老人的面子上，您就收下啦。”
你妈，喝茶？二十万喝茶？
宋建国喉咙里“咕”的一声响，差点被口水呛死了，他使劲地一咽，又“咕噜”一声，终于解除警报，没被淹死------口水咽下去了。
“你有什么要求？”
听这话，李响顿时云开雾散。哈！这人没得脑膜炎！
“很小很小的一个请求，让我们见孙将军时，给我们半个小时时间。”李响不称呼孙为诚老部长，而是称他为将军。
宋建国面有难色。
没难色就该李响哭了，二十万，这么容易办？所以，宋建国面有难色是对的，这样，二十万才值。
李响不担心了，因为宋建国虽然还没接下银行卡，但他眼睛基本已经被套牢，就像雷达一样，锁定了目标，他的眼睛发出阿玛射线，盯着银行卡。
“半个小时，仅仅半个小时，宋老，通融一下，应该没有大问题的。”李响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好！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绝对不能多一分钟，绝对不能说令他生气的话，绝对不提让他知道我得了你们的钱。”
三个交换条件都是废话，放心答应就是，李响说，“没一点问题，我保证孙老会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