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七天了,他们还是没消息吗?”
红发的女子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腮,另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有些疲倦地问。
这是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没有什么装饰,问话的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坐在一张桌子后头,正向面前身穿白色牧师长袍的年轻男子发问。
“非常遗憾,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艾琳娜小姐,”这看起来有点软弱的男人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等有了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被称为艾琳娜的红发女子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阴沉了下来。
过了七天还没有消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是很清楚的。
大概是再也等不到消息了。
除了···
“帕特牧师,”红发的女人突然又开口说道,“这几个月来,这个营地的医疗基本都要靠你来主持,真是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牧师微微点了点头,回答。
“阿特菲斯他们行踪不明,罗曼又去波洛斯教会的聚居地报道了,”艾琳娜慢条斯理地说,“可以说,你现在算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牧师不置可否,等着艾琳娜的下文。
“你对前几天那件事怎么看?”艾琳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名叫帕特的牧师沉吟了一下,谨慎地开口问道:“艾琳娜小姐,你是在问我关于神谕的看法吗?”
“狗屁神谕,”艾琳娜对此嗤之以鼻,“诸神都已经完蛋了,现在哪还有什么神谕。”
“艾琳娜小姐,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帕特吃了一惊,道,“确实也有这种传言在民众间流传,不过···”
“不过什么?”艾琳娜皱起眉头,说,“现在这儿就我们两人,就不要来这些弯弯绕绕的了吧?”
帕特斟酌了一下词句,说:“就我个人的立场,我觉得这种谣言实在是无稽之谈,现在情况尚未明确,实在不应该——”
“我认识那个说话的声音。”艾琳娜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说。
帕特这下可真的是惊呆了:“啊?”
“我说,那个在你们脑袋里说话的人我认识,”艾琳娜咧嘴笑了笑,露出一个恶作剧一样的笑容,“他的名字叫佛洛斯帝,是柯哈联邦的人,还是个瞎子——和什么神使可扯不上关系。”
“等等,”帕特擦了擦头上的汗,总算回过了神来,“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我当时就知道了。”艾琳娜撇了撇嘴,回答。
帕特下意识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艾琳娜嗤笑一声,说,“你想我怎么说?‘那个人我认识,就是个平民,他根本不是神使,现在所有神的神力通道都被他占据了,八成是都完蛋啦。’这样?”
“···确实不妥当,”帕特也算是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为什么告诉我?”
“当然是有事,”艾琳娜把一丝头发缠到手指上,漫不经心地说,“要是我告诉你,在那个所谓的‘神谕’出现之前,就有人告诉我这事了,你会怎么看?”
没有理会帕特如何回应,艾琳娜将手探向怀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一团青色的光芒在她的手心静静地跳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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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巨大而宽广的房间。
无数闪烁着流光的金色丝线,围绕着半空中的巨大水晶,构成了一个繁复的立体魔法阵。
一个披着长袍的身影盘膝坐在法阵中央方位的地面上。
质地异样的银白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此人肩上。
他的双眼紧闭着,呼吸悠长、缓慢。
那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蜡像一般精致光滑。
整体来看,除了他仍在呼吸外,这个家伙就像是一尊石像、一道悬崖、阴云中亮起的光芒。
无论如何也不像是活着的人类。
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他的身影也像是风中的残烛一般摇曳起来,看不真切。
“萨米尔失败了啊,”一个巨大的半透明人影在魔法阵的一旁浮现了出来,叹息道,“我还挺喜欢他的。”
“所以我们应该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前进才行啊,”那巨人的身旁,一个白胡子老头嘿嘿地笑了起来,“怎么样,老朋友,还是不考虑下我的意见吗?”
最后这句话,他是冲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家伙喊的。
【不要挑战我忍耐的极限···斯蒂文。】
没有感情的声音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
“不要挑战你忍耐的极限?”斯蒂文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冷笑道,“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吧?”
【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那声音沉默了一番,再次响了起来,【我可以容忍你想要照应自己儿子,但这次你有点过界了。】
“所以你就让帕奇去杀了他?”斯蒂文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看你才是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吧?你真的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没问题?‘佛洛斯帝叔叔’。”
【······】
那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丝线上流转的光芒缓慢停滞了下来。
原本虚实不定的身影逐渐变得稳定下来。
满头长发上的银白逐渐褪去,染上了一层灰色。
鲜活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令其终于显得如同人类一般了。
“赫菲斯,加强一下法阵稳定精神的部分,”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对半透明的巨人开口说道,“异化速度有点太快了。”
“现在这种强度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巨人皱起了眉头,说,“要是再强化的话可能会导致你对获取新的经历性记忆产生障碍···”
“那就再加一个导出记忆的部分,”法阵中的男子——佛洛斯帝打断了他的话,“这样下去我根本撑不到最后。”
巨人叹了口气,只能答应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佛洛斯帝点了点头,等巨人离开了这房间,才将头转向了一旁的老者。
“老朋友,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一丝无奈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斯蒂文呸了一声,说:“现在你倒是想到我这个朋友了?之前怎么没考虑?”
“你我都知道这是必定会出现的副作用···”佛洛斯帝慢条斯理地回答。
“少拿这套糊弄我,”斯蒂文猛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你自己儿子怎么没见你做了他?”
“他不一样,”佛洛斯帝回答,“对于我们的计划,他还活着利大于弊。”
斯蒂文对此嗤之以鼻:“我觉得我儿子对于我们的计划也很有用——”
“斯蒂文,”佛洛斯帝脸色严肃了起来,“你知道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斯蒂文脸上的冷笑没了。
这个嬉皮笑脸无恶不作的老头子这一刻看起来才终于真的像个老人,他砸吧砸吧嘴,慢慢地说:“总得留个念想吧——那孩子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两人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阵阵阴风,巨人的幽灵再次出现在了老人身旁。
“佛洛斯帝,已经修改完毕了,”赫菲斯说,“继续吧。”
佛洛斯帝没有回答。
“佛洛斯帝?”
“斯蒂文,”佛洛斯帝没有理会巨人,对老人说道,“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行的话,你自己去处理。”
说话间,青色的火焰开始在他的瞳孔间燃烧起来,银白的颜色逐渐覆盖上了他的长发。
等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身影再次变得虚实不定了起来。
佛洛斯帝又一次慢慢闭上了眼睛。
PS:尽量完结之前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