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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大雾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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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明圣地。

享誉盛名的玉珠峰上,在靠近峰顶的某个位置,有一座看似天然形成的冰窟,洞穴内外,不曾带有半点儿人工雕琢的痕迹,实际上却是老秀才为了陈也能够安心修行,专程以道法自然的手段将之融化而成。

一年前,自从陈也来了洞明圣地,没过多久,就被老秀才丢在冰窟当中,需要开了气府才能顺利脱身。要求其实不算很高,但对陈也这个没有半点儿修行底子的凡夫俗子而言,却也不低,整整一年时间都在被迫闭关,好在冰窟本身的厚重冰层,并非凡物,在距离此处不算很远的地方有着一条颤颤溪流,实际上却是玉珠峰内里蕴藏的龙气所化,不仅终年流淌,不会冻结,并且还在积年累月形成的厚实冰层之中,有着一条循环往复的流淌路线,生生不息,散发而出的浓郁龙气,足够影响整座玉珠峰峰顶。也正因此,玉珠峰上才会有着远远看去,正是“狂风卷玉絮,飞起玉龙三百万”的奇异景象,才会有着奇味榜上只以一己之力,便占据了前三名之二的雪绒菇生长。

只是这番隐秘,很少会有外人知晓。

而龙气化水的溪流,本身其实也是相当清澈,看似是与寻常水流没有太大不同,入口甘冽,龙气澎湃,只在偶尔才会出现似有还无的金光一闪而过。

水龙游走的路线,“恰好”经过冰窟一角。

身上只穿一件黑龙翻墨法袍的陈也,蹲在尚且不足小臂粗细的溪流跟前,弯腰伸手,小心翼翼双手掬起一捧清澈水龙,就只喝了一小口,便不敢再喝,将水龙重新丢入水道之中,有着迷蒙金光瞬间出现,一闪便逝。

陈也脸颊涨红,一屁股坐在冰面上,神情狰狞,身上那件黑龙翻墨法袍无风自动,两只大袖同样鼓荡起来,绣于其上的那条威严黑龙,只一瞬间,宛如活物一般,轻轻扭动就翻卷墨云掀起滔滔大浪,最终黑龙翻过肩膀的头颅,微微抬起些许之后,便不再动弹,两只空旷各自少了一笔的龙眼,也随之看得越发清晰了一些。

而陈也因为一口水龙入腹就浑身胀痛的感觉,也已经随之消失。

傻书生眼睛里边满布血丝,终于放松紧咬的牙关,干脆仰面倒了下去,躺在冰面上大口喘气。

反正有着这件黑龙翻墨的法袍在身,可以不怕严寒酷暑,可以省去沐浴洗漱,所以就算躺在冰面上,但凡法袍庇护之处,也依然温暖如春。

就是有些冻手冻脚冻脑壳。

陈也猛地坐起身来,伸手抓了抓冻得冰凉的后脑勺,目光看向冰窟洞口那个貌似只有寸许来厚的冰层,一阵愁眉苦脸。

然后就又躺了下去,还将两只胳膊垫在脑袋下面,眉关紧蹙。

“哎,武神老哥,你不是说我只要按照你给的法子修炼,只需一年就能顺利开辟气府吗,而且底子绝对牢靠,可现在这都已经一年多了,我也才只三品武夫的修为,你这家伙,说话也太不靠谱了吧?”

黑龙翻墨法袍,衣角处,轻轻一晃。

那暂住在陈也体内的妖族武神,当即冷哼一声。

“我已与你讲过多次,既已修行,则需时时勤勉,不容懈怠,可你又是怎么做的?整日游手好闲,偎慵堕懒,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想你那个十一姑娘。洞明圣地的那个老秀才,为何将你关入冰窟,你是当真半点儿不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也闻言,当即咧嘴一笑,早先在剑气小镇时,因为追赶宁十一去那剑气客栈,一不留神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摔了一个狗吃屎,从那以后,就缺了一颗门牙,所以哪怕如今已是修行中人,这么一笑,看起来就依然还是傻里傻气。

对于这件事,陈也倒是不怎么介意,他相信自己的十一姑娘不是那种只重样貌的肤浅之人,所以相比样貌如何,十一姑娘肯定还是更在意一个人的内秀与否。

书中有言: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陈也觉得自己相当内秀。

书中又有言:内秀于心,外毓于行。

所以哪怕缺了一颗门牙,影响也不会很大。

陈也将点在脑袋下面的两条手臂上下换了换,没办法,黑龙翻墨法袍只能护住手腕,枕在脑袋下面的时候,搁在最下面的那只手,手背就难免落在冰面上,时间久了,实在冻得慌。

“武神老哥,那你说我得什么时候才能破关,离开这个鬼地方?”

妖族武神当即冷笑一声。

“鬼地方?我看你倒是过得挺自在,有那条龙气化水在,不仅饿不死你,吃下之后,也不必拉屎撒尿,又有我的法袍护身,这一年下来,身子还是干干净净。你之前不还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真叫一个逍遥自在。怎么,这才刚过去多久,不逍遥了?不自在了?”

陈也讪讪一笑,又将枕在脑袋下面的手臂上下换了换。

“确实逍遥,也挺自在,可太长时间不见外人,总觉得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尤其是见不到我的十一姑娘。”

陈也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十一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山顶上修行,有没有想我,反正我是想她想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就连修行的心思都没有,浑身难受。”

妖族武神就只冷笑一声。

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那你刚才吃的那口水龙怎么算?昨儿个夜里睡得四仰八叉,前半夜磨牙,后半夜放屁的那个,又是哪个该死不死的王八蛋?

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脸皮厚如城墙的家伙!

陈也忽然坐起身来,望着冰窟洞口那层不过寸许来厚的冰层,轻轻咂舌,着实想不通这看似不值一提的冰层,怎么就能如此坚硬,任凭自己头砸脚踹,也不动如山,甚至就连半点儿痕迹都没能留下,这就是山上仙人的神仙术法?

陈也抽了抽鼻子,开口问道:

“武神老哥,说真的,你就帮我将这冰层砸开呗?出去之后,小生必有厚报!”

妖族武神已经沉寂下去,对于陈也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提起的这件事,充耳不闻。

倘若不是自己已经只剩一缕灵魄,需要借着这家伙的活人身躯温养修复,一旦离开,就会前功尽弃,否则就真想出手将那冰层弄得更厚一些,不入圣不能脱身才最好,将你关个千八百年的,省得再去惦记什么十一姑娘。

陈也眨眨眼睛,面露苦相。

“武神老哥?老哥?说话呀,别躲起来不出声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儿没人陪我说话,很难受的呀!老哥?老哥?!”

一连叫唤了数声,也没有得到半点儿回应,陈也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将双腿曲起,两只手掌托着两腮,坐在冰面上满脸苦闷地望着冰层外面,尽管用来封堵冰窟入口的冰层只有寸许来厚,可却白茫茫一片,只能依稀见到日月轮转的昼夜变换,却看不到任何光景。所以时日一长,陈也就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已经在这儿待了多久,之所以知道已经过了一年时间,还是之前的某次闲聊时,那位妖族武神一时不慎说漏了嘴,而也正是从那开始,陈也就再也没把心思放在修炼上。

主要还是不敢闹脾气。

鬼知道住在自己身体里面那个自称武朝护国武神的家伙,是不是会一时气急就反客为主,雀占鸠巢。

可再要这么闹下去,似乎也就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陈也默默叹了口气,将双腿盘起,然后静心、守神,气以绵长为主,遵循鼻入鼻出、鼻入口出、口入口出、口入鼻出四式,三吐六纳是一小周天,四式吐纳是一大周天,循环往复,且胸腔始终岿然不动,而意沉脐下三寸关元之处,气府所在。

吐气鼓腹,纳气收腹。

吐气鼓腹之时,小腹隆起如同蛤蟆胀肚一般,纳气收腹之时,又小腹干瘪好像一握有余。

时至今日,这般呼吸吐纳之法,哪怕陈也本身天赋平平,也已经熟能生巧,很快就进入修炼状态,心平如镜。只是不为陈也所知的,每次修行,冰窟深处那条水龙所在之处,都会有着丝丝缕缕的龙气悄然蒸腾,如烟如雾,将冰窟充斥,之后就会在陈也的口鼻之间,随着呼吸吐纳之数,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白龙之象,尤为神妙。

黑龙翻墨法袍悄然间无风自动,两只大袖亦是随之悄然鼓荡,其上真正用了一条古代黑龙心头血勾勒而成的黑龙翻墨之象,隐约之间变得真实了许多,一眼看去,竟然让人觉得层次分明,尤其黑龙原本空空荡荡的双眸,不知何时就被画上两笔,变得愈发栩栩如生,龙身翻卷,墨云流转。

无论对于陈也而言,还是对于黑龙翻墨法袍而言,亦或是对那个暂且住在陈也体内的妖族武神而言,“恰好”流经冰窟角落中的龙气化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大机缘。

但其实更适合在此闭关的,还是先天龙丹的焦嵘。

...

石山。

那座扎根在群峰之间某座石台上的巨大山寨,就只有着一座栅栏寨门,极为高大,格外沉重,除此之外的其他方向,则是巨石围拢,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也便打从宁十一的所在之处抬眼望去,并不能见到山寨里面的景象。

她抬头望向附近最高的山峰,以心算之法暗暗推演,然后叹了口气,重新看向那座巨大寨门,眉关紧蹙。

这伙山贼恶匪的首领,头脑相当不错。

围在山寨三个方向的巨石,以及那座巨大寨门,几乎完全阻住了各个方向能够看去的视线,也便是说,无论是在宁十一现在的位置,还是去了附近最高的那座石山山头,都无法瞧见寨子里面的真实情况,更无法断定这伙山贼恶匪究竟是些什么来路,具体又有多少人。

实际上这伙山贼恶匪,也是最近两年才刚

来此地,本身并非洞明圣地辖下地界的出身,而是打从南方一路流窜而来,途径此处,才暂且落脚,只待周遭住人之处全部屠杀一空,抢掠一空,就会再次更换地盘。

寨子里的大当家,名叫童乐,是个有着一定师门传承的散修,倒也不是遇见了什么师门受灾之类的惨事,而是早年间某次外出历练的途中,恰好下榻之处客栈掌柜的女儿,模样虽然不算天香国色,但却是个身段极好的,被童乐瞧见之后,就色心大起,趁着夜色将其掳走,却不想,正被某位起夜的同门师兄看在眼中,当即勃然大怒,扬言要将此事禀告师门,任凭童乐苦苦哀求,也不曾松口。

眼见于此,那在当时也是门中翘楚的童乐,这才恶向胆边生,突然发难,将那同门师兄一击毙命。但童乐早先所在师门,虽然势力不大,不值一提,只是西南之地的一座小门小派,但也向来都以正道自诩,门规更是格外森严,甚至可以比及一些真正意义上的道家佛家清静之地的规矩条例,其中更有一言,源自某座道家正统传承的门派,被老老师祖偶然听闻,便亲笔写上,列为总纲,谓之“天行大道,日月为眼”。

做出了这种事情之后,童乐深知此番再回师门,一旦事情败露,哪怕不是必死无疑,这一身辛苦得来的修为,也免不了要被废去,就干脆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之后的好些年间,童乐过得很不安生,总有同门师兄弟甚至长老太上前来追杀,要将叛徒捉回师门,从重处置。被迫无奈,童乐便想方设法逃了一次又一次,也是命好,一直活到了今天,可也正是因此,童乐手中才会又多几条同门师兄弟的无辜性命,便自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越发放纵自己,直到时过境迁几十年,童乐已经远离西南,这件事才逐渐成为陈年旧案,不了了之。

再往后,便是沦为散修的童乐,靠着早年间积攒下来的修为实力以及不菲身家,笼络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落草为寇,干起了拦路打劫的无本买卖,但这个行当毕竟危险,前后短短几年时间,就因为数次撞见某些自诩正道的修士,死了一大帮人,童乐这才另起心思,带着仅剩不多的几个弟兄,开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为了掩人耳目,更是每次出手都绝不会留下任何活口,避免暴露。

北上途中,童乐也曾数次遭遇意外,被某些古道热肠的家伙撞见自己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几次险死还生之后,尤其是最早跟他的几个弟兄,已经只剩最后两人,就愈发小心,还顺便再次笼络了一大帮“志同道合”的朋友,这才有了这座石台上规模极大的山寨。

并且再过半年,最多一年,山寨就会人去寨空,重新换个地方继续扫荡。

身为大当家的童乐,如今已是炼炁化神境修士,在野修散修之中极为罕见,与当年还在师门的时候一般无二,同样可以算是翘楚人物。不仅如此,童乐第二次组建山寨之后,还曾放手一搏,趁着某天夜色浓重,率领众人偷袭了某座只有炼精化炁境修士坐镇的三流门派,抢夺了大量修炼资源,以供寨子里的弟兄修炼之用。

只是对于童乐而言,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值一提,可他当年入门之时,毕竟已经立下道心血誓,并且体内存在某种禁制,无法将那品秩更高一些的师门传承泄露出去,就唯有行此下策。

但也正是因此,以童乐作为大当家的这座山寨,才会格外强盛,就连修为境界最低的那个,也不容分毫小觑,年纪轻轻,只有十一二岁,原本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最早被童乐无意之间撞见的时候,方才不过四五岁模样,虽然模样凄惨,却眼神阴鸷,满脸狠辣之相,并且身上明显带有已经干涸的血迹。细看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个人族妖族繁衍而生的半妖,想也知是被别人视为不详之物,父母双方一人一妖,身为人族的母亲不曾修行,而身为妖族的父亲则是天赋极低,在修行路上刚刚起步,就已经走到极限,只有凡人九品境修为,便惨遭牵连,被人活活烧死。无家可归之后,孩子这才沦落到如此境地,至于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则是孩子几天之前刚刚杀了几个村子里几个主张烧他父母的罪魁祸首,全部都是被这孩子趁着夜色摸入房中,用石头活活砸死。

童乐从来都对半妖不详的传言嗤之以鼻,但在当时,只有四五岁模样的一个孩子,却能连杀数人也面不改色,着实引起了童乐的兴趣,干脆就将这个孩子收为义子,并且取名童难,难取四声,意为灾祸,如今已是凡人四品境的纯粹武夫,修行天赋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童乐生平仅见,就连当初师门当中那位高高在上的麟子,只论修行天赋,与之相比也是差了足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所以寨子里现有的这些灵决古经,或者筑命桥时需要用到的天材地宝,以及十二桥境之前需要用来填补脏腑底蕴的灵株宝药,在童乐看来,实在是品秩太低,配不上童难的天赋。

山寨当中。

在最大的那座营帐当中,取名童难的少年马匪猛地掀开了门帘,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但四下环顾之后,并没有找见义父童乐的踪影,少年立刻撇了撇嘴,将双手枕放在脑后,斜着眼睛看向营帐后方只有一大门帘阻隔的小门。深知童乐性情的少年,心里很清楚,倘若自己那位已经看似已经不惑之年的义父没在前面处理寨子里的细碎琐事,或者静心修炼,那就只有可能躲在后面贪图享乐。

还是上次义父亲自出门带人打秋风,然后强行掳来的那些女人?

少年微微挑眉,记得其中有个美艳妇人,虽然只是生在寻常农家,衣着打扮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但却极为妩媚,尤其一双桃花眸子和胸怀壮阔,最是勾人。

取名童难的少年忽然咧嘴一笑,贼兮兮地踮起脚尖,猫着腰靠近过去,想要瞧一瞧自己那位义父床上的本事究竟如何。

却不想,才只刚刚靠近,还没来得及掀起门帘,里面就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有一位貌似不惑之年的壮硕男子掀开门帘,没好气地伸手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粗声教训道:

“你小子这才多大年纪,就整天光想女人的事,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凡人九品境虽然只是刚刚起步,但也不容忽视,得把底子一遍一遍夯实牢固,才能保证日后越走越远,所以你才必须保证自己元阳不泄,哪怕日后开辟气府,也不能在女人身上浪费自己太多精力,容易伤及根本。”

童难伸手捂着额头,一阵龇牙咧嘴,闻言之后,当即反驳道:

“那你还整天玩儿女人?”

童乐翻了个白眼。

“老子的本事就只这些,修行路已经走到头儿了,就算是在女人身上伤了根本,也最多就是实力倒退,影响不大,更何况老子心里有数,在你小子有本事从我手里接过这个大当家的位置之前,不会轻易动摇根本,毕竟寨子里的这么些弟兄,还得靠我吃饭。”

少年撇了撇嘴,偷偷摸摸伸出一只手,将门帘掀开一条细小缝隙,果真瞧见了一张格外宽阔的床榻,上面正横七竖八躺着四五个剥成了白羊的女人,包括那个生了一双桃花眼,又胸怀壮阔的美艳妇人,也在其中。

来不及细看,童乐就再次抬手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笑骂道:

“你老子的女人也敢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里面的那些可都是你娘!”

童难揉了揉额头,学着童乐之前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我娘早就死翘翘了,被人烧得渣子都不剩,这些女人不能算数,你不也只是随便玩玩儿?”

少年忽然咧嘴一笑。

“您老之前教我读书的时候可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童乐闻言,当即瞪眼骂道:

“你他娘地再说?老子之前教你的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说着,童乐便作势欲踢。

童难连忙躲了过去,然后嬉皮笑脸地重新凑了上来,开口说道:

“您老消消气,消消气,我这趟过来可是领了任务给您汇报来着,这趟出门打秋风,收获不错,鸡鸭鱼肉什么的,整了不少,到这会儿,伙房里的那个死胖子应该已经开始忙活了,二叔也说咱们今儿个可以吃点儿新鲜的。就是没啥好看的女人,要不长得不好看,要不就是身段不够好,弟兄们实在看不上,您老也肯定看不上,干脆就全部都给杀光了。”

童乐神情一滞,瞪了童难一眼。

“臭小子,弟兄们也是你能叫的?叫叔叔伯伯,跟老子一个辈儿,要翻天了不成?”

童难立刻缩了缩脖颈。

“哪儿敢呐...”

童乐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自己那张虎皮大椅上坐下,目光落在面前桌案上,铺有一张不知是由何处弄来的舆图,范围虽然不是很大,但也绝对不小,不过舆图内容很是粗糙,只有十分笼统的山岭地形,和几座相对而言比较庞大的城池、门派,所以实在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舆图。

石山所在,被童乐刻意用了朱砂墨圈出。

南门城也在其中,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好歹也是名义上的洞明南门,“意义重大”,所以就在舆图上的某个位置标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不值一提的三流门派,以及某些相对而言还算庞大的村镇,不过在距离石山所在之处,南方隔了五座山的地方,却并没有野沟子镇。

所以这趟出门,确是意外之喜。

童乐的目光最终落在舆图左上角。

舆图范围之内,有且仅有的一座二流势力便在此处,虽然只是末流罢了,但要比起三流而言,仍是强出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所以标注在此的文字就不再只是蝇头小字,极为显眼。

太一道。

童乐忽然问道:

“方圆三百里之内,还有咱们落下的地方没?”

闻言,童难皱起眉头,站在虎皮大椅的旁边低头看向岸上舆图。

“不知道,反正这趟出门没走多远。”

他伸手指向南边一座标有蝇头小字的村镇,然后手指上移,点了点距离石山五座山外的那条山谷裂沟,继续说道:

“按照三叔最开始的说法,俺们这趟出门,其实是要奔着这地方去的,不过半路上经过这条山沟子,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还有一座小镇,叫什么野沟子镇,俺们就没再多走冤枉路,将那什么野沟子镇扫荡一空,就直接回来了。”

童乐轻轻点头,靠在虎皮大椅的椅背上。

“全部杀光了?”

童难笑道:

“杀是杀光了,不过三叔还抓了一个小娘们儿回来,这会儿功夫,应该已经开始耕地了。”

对于诸如此类的事情,童乐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当年最早跟着他一直混到今天的那帮弟兄,如今就只剩下这两人,一个狗头军师,一个得力干将,同时也是童乐的左膀右臂。

身为狗头军师的二当家,也就是童难口中的二叔,那个瘦如麻杆一样的男人,在喜好方面其实相当随便,几乎没有任何要求,男女通吃,能用就行。而身为得力干将的三当家,也便那个马匪头子,则是偏好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的青葱少女,除此之外,便是三通之癖,两人都与童乐的喜好并不冲突。

若非如此,这两人也不会成为寨子里的二当家跟三当家。

所以对于童难口中的那个小娘们儿,童乐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背靠虎皮大椅的椅背,目光落在案上舆图,眉关紧蹙。

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言道:

“晚膳的时候,你去跟你三叔说一声,这次回来之后让他先歇几天,之后就再出趟门,将寨子周围三百里内的范围全部走一遍,瞧一瞧有没有被咱落下的地方。如果有,就干脆利落地扫荡干净,如果没有,就早点儿回来,别在路上耽搁时间。下个月,咱们就拔营起寨,继续往北走。”

口中说着,童乐俯下身来,伸手点了点舆图最上边的某个位置。

“这次咱们需要走得远一些,直到这附近,再找个地方暂且落脚。所以这趟出去带回来的那些鸡鸭鱼肉...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让弟兄们省着点儿吃,别给糟蹋干净喽,省得路上挨饿。”

少年闻言,眼眸明亮。

“义父,那你藏在屋里的那些女人...”

童乐瞥他一眼,当然能够看出这只年轻半妖的心思,当即嗤笑一声。

“别想好事,老子自会将她们处理干净。”

说完,童乐就挥了挥手,示意童难可以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少年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但也不敢违背自己的义父,就只能将双手枕放在脑袋后面,黑着脸撇着嘴转身离开。

出了营帐之后,少年有些百无聊赖,瞥了一眼附近不远处的另一座营帐,附近围着好大一群人,正听着营帐里面传出来的那些旖旎声响,有些没脸没皮的,没能捞着女人,就干脆自己动手解决,顶着年关刚过不久的寒风,一边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坚持不懈。

诸如此类的场景,少年已经见得多了,毕竟寨子里的这些家伙,就是因为“志同道合”才能走到一起。

少年翻了个白眼,兴致缺缺,抬脚便踢飞了旁边的一颗小石头,随后缓步来到寨子大门的附近,想要出去随便逛逛。但不凑巧的是,少年刚一转头,就瞧见了身为狗头军师的三叔正抱着膀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神情玩味,当即咧嘴讪讪一笑,打消了原本的想法,匆匆回去自己的那座独居营帐。

寨子外面。

宁十一已经在提刀而来的路上。

其实前后并未迟疑多久,宁十一手中那把柳叶刀,就已经提前出鞘,刀身上有着一片雪白璀璨的光彩流泻,刀罡剑气,宛如烟雾一般缓缓飘荡,从先前所在的石山洞穴,到天然形成的悬空石桥,再到那座山寨的门前。

宁十一步伐缓慢,但每一步踏出,都是十一步走桩,自身气势早就已经攀上顶峰,却仍未就此止步,还在艰难持续着极为缓慢的攀升,一次又一次突破瓶颈,以至于所过之处,雪白宛如烟雾一般的刀罡剑气,散而不隐,逐渐覆盖了整座悬空石桥,然后顺着石桥两边,缓缓坠下,又被萦绕在石山如林中的山风缓缓吹起。

也便是在这片石山当中,逐渐逐渐,就莫名其妙起了一场极为浓郁的“大雾”。

山寨大门的里边。

身为狗头军师的麻杆男人,在陡然间发现这场“大雾”已经笼罩了整座山寨的时候,神情一怔,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天上,隔着雪白雾气,也依然能够瞧见日在中天,当即眉关紧蹙,而后双眼缓缓眯起,将手里正在记录此番收获的账本揣入怀中,目光看向依然紧闭的山寨大门,与身旁那人低声说道:

“去让那些混蛋赶紧把裤子提起来,也让老三别玩儿了。”

那山贼喽啰面露为难之色。

“二当家的,这...”

麻杆男人瞥他一眼,忽然眼神一沉,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人踹得倒飞出去,最终狠狠摔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终于堪堪停下,已经头破血流,满脸痛苦之色,却不敢埋怨,捂着肚子艰难爬起,战战兢兢。

麻杆男人满脸铁青。

“废物,让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还他娘的大言不惭,我看老三现在也是有些膨胀过头了。赶紧去!”

那山贼喽啰激灵灵一个冷颤,连忙跑了出去。

麻杆男人抽了抽鼻子,满脸阴狠,转身拿了一把朴刀在手里,就抬脚来到山寨门前站定。

寨子里一下子乱了起来。

原本正打算睡上一觉的少年童难也被惊动,连忙拿了杆枪冲出营帐,恰好旁边跑来一个一手拎着裤腰带的精瘦汉子,来不及躲闪,直接撞在了童难身上,滚成一团。

童难嘴里骂骂咧咧,一脚将那精瘦汉子踹到一边,刚刚起身,手中长枪就立刻带起一阵刺耳声响,直指汉子眉心所在,怒目圆瞠。

“瞎了你的狗眼,敢撞老子,活腻歪了?!”

精瘦汉子这才瞧出了童难,立刻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满脸谄媚。

“万万不敢,万万不敢,是小的瞎了狗眼,没瞧见小少爷出门。只是...只是...出事了呀,有人杀上门来嘞,小少爷还是赶紧去找大当家的,有胆子直接跑来寨子这边动手的,哪有软蛋呦!”

闻言之后,童难一怔,这才注意到寨子已经被那看似大雾一般的刀罡剑气所笼罩,当即脸色一沉,再也顾不得这个寨子里没有地位的精瘦汉子,转身跑去那座最大的营帐。

山寨大门那边,忽然传来轰隆一声。

隔着巨大寨门,一道雪白明亮的刀光,陡然间一闪而过,紧随其后,那看似厚重的栅栏大门,就立刻被人一刀劈烂,捆成一排的粗壮树干,随之断成了一节一节,砸向山寨里面。首当其冲的麻杆男人满脸阴沉,脚下陡然滑出一步,手臂顺势上抬,宛如长鞭甩出一般,刀光霍霍,一瞬间就将那些树干全部劈碎,洋洋洒洒全是灰尘木屑。

麻杆男人眯起眼睛,随手一刀,便将萦绕不散的灰尘木屑全部劈开,看向已经出现在寨门处的宁十一。

后者缓缓上前,手中柳叶刀刀尖点地,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直到走进山寨之后,方才停下脚步,宛如大雾一般的刀罡剑气,无形之中围绕宁十一缓缓旋转,气势之盛,已经化入这场散如白雾的刀罡剑气,笼罩了整座山寨。

麻杆男人看清了来人,忽然嘴角一掀,皮笑肉不笑道:

“灵台境修为?看姑娘的年纪,应该不大,却已有了这般修为...且容在下斗胆一问,姑娘师门何处?”

宁十一目光扫过寨子里面的景象,形势要比想象中的更加严峻。

这一伙山贼恶匪,其实数量不算很多,拢共也就只有四五十人,却与寻常山贼恶匪大不相同,没有几乎,全部都是修行中人,修为境界虽然有高有低,参差不齐,但绝大多数都已开辟气府,只有寥寥不到十人,尚未摆脱“凡人”二字。

然后宁十一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狗头军师的身上。

瘦如麻杆,四肢极长,尤其双臂,只需稍稍垂肩,就会臂长及膝。

炼精化炁境修为。

作为野修散修,已经殊为不易。

只是在此之外,后方那座营帐当中,正提着裤子闯出门来的汉子,满脸狰狞之色,也是炼精化炁境修为。

宁十一心头微沉,虽然早就猜到这伙山贼恶匪乃是洞明圣地辖下地界之外流窜而来,毕竟这一群人,既不在洞明弟子远行八千里的主要道路上,也不在洞明圣地专司此事的长老手册中,所行之事,又格外狠辣,比起那些记录在册的山贼恶匪要更甚许多,可这般规模,仍是超出了宁十一的意料之外。

但其面上神情依然冷冽,不动如山。

“鸟有鸟道,兽有兽路,仙凡有别,生死殊途。”

说话之间,宁十一手中柳叶刀已经缓缓抬起,指向麻杆男人。

“肆意打杀凡人,又算什么本事?”

麻杆男人面上笑意逐渐收敛,猛地抬手制止了提着一把大刀就直奔上前的汉子,缓缓言道:

“姑娘既然不肯告知师门,也就罢了,在下不问便是。但以姑娘如此年纪,就能拥有这般修为,在下也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姑娘必非寻常之辈,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相安无事?”

言罢,麻杆男人略作沉默,忽又面露微笑。

“更何况,只以姑娘的本事,还真就未必拿得下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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