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好像再烦恼什么事情。”
下午的夕阳开始照射在尔山树林之间，碎片状的洒在地上，基本是不可能拾起来的样子。
“啊，有吗？”
“有的。”
兀缎低头，看向了兀云，从刚开始第一次招收到现在，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
“你是不是应该准备准备东西，来到我的们下了？”
“并不着急，长老放心，一共三天的时间进行选拔弟子。时间还是有的。”
兀缎点头，兀云继续说道：“但是长老应该要注意一下了。”
“嗯？”
“毕竟今天只来了三个长老。”
兀缎点头，果然，自己没有猜错，不是规定，只是这些长老自己没有主动前来罢了。
“我相信，明日一定所有的长老都会到的，届时，就需要长老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而且....不仅是其他长老没有到来，还有着其他的弟子灭有到来。”
“为，为什么？”
“因为可能会存在抢弟子的情况，像今日兀寮长老其实希望我进入兀服长老的门下。当然我知道兀缎长老您一定不会介意别人跟您进行所谓的争抢，但是您一定会因为一个对您满怀期待的弟子因为其他原因而被丧失，变得魂不守舍。”
“你好像很懂我的样子。”
兀缎皱眉，此时站在身边的兀云仿佛对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这种认识更像是对于一种猎物的针对。让她不自在。
“不，兀缎长老，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在接下来的选拔之中细心查看，毕竟有一些弟子真的十分需要您。”
他抬头，脸上就撒上了细碎的阳光，随后笑道：“您不也相信这，元力并非真正的至上不是吗？”
元力并非至上.....
“这个门派到底怎么了....”
兀缎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桌子上，回想起夕阳的那一句话。仿佛时间定格一般，自己的心神也被这一句话所吸引。好像是潜意识的不对，但也有着潜意识的共鸣。
自己是恒泽大陆的暮涅人，就算是不出生在天一门下，也十分清楚元力能够带给每个人的不同价值。只是....为什么当那个少年提起了这一句话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否定，甚至是变得缄默。
“因为长老，这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您就是我的救世主，我可以为您做任何的事情。”
难道，在天一门这般想的孩子还有很多吗？
或是说，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认清楚天一门。
“兀白，兀白。”
兀白转身，看见了一片的漆黑，听见的水声掩盖住了任何的视线，自己处于失明的边缘。
“兀白。”
再一次摇晃，将涣散了一整个下午的视线凝聚，面前出现了一个轮廓，整个肩头都是发僵的，甚至是心脏，在刚刚仿佛才恢复了跳动。眼前的轮廓渐渐的确定，是一个少年，并且他的双手传来了炽热。
“兀白，明日你去加入兀缎长老的门下吧。我也在那里。”
兀白皱眉，随后又不再说些什么。他的神识已经恢复起来，面前的少年的面孔渐渐变得清晰无比。
“兀云，我现在不想要看见你。"
“为什么？”
“啧。”
“因为你害怕我？”兀云再次靠近眼前的少年，少年的发丝挂在睫毛上，看上去动人，“你在拒绝的不是我，是我的思想。这种无法逃脱又无法克制的现实让你不得不看清楚自己。”
“我没有逃脱任何的事情。”
“就像你现在记住了我的名字。”
兀云笑了起来，在月光下变得如此的耀眼。
“好好看清楚自己吧，你不是普通的天一门弟子，更不单单认为这元力至上的暮涅人。”
“那我是什么？”
“你是你自己啊！”兀云笑了起来，显得尤为夸张，整个身体被月光照射成透明状，“你是万千元力集合于一身的自己，你是大荒之境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更是未来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元力至上理论的救赎者。你看见了不是吗？这个世界是需要让人们去清楚的认识到，元力使用并不是真正的唯一重要物。”
“.....”
兀白起身，朝着水声的背面走去，看见了灯火，更是看见更远的枯树。这块地方自己才发现是如此的安静。
“如果自己不去争取，明日你会进入兀步长老的门下。”兀云转身道，“至此，我们分道扬镳，不再相见，不会争论，更，无法知晓对方的存在。是生，是死。就会在下次的未知时间知晓到了。”
“或者永远无法知晓。”
兀白再次迈开了自己的右脚向前，向着松软的泥土踩去，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一次又一次的迈入了真正的世界之中。
第二日。八位大长老一齐进入了选拔弟子的中心。今日异常的隆重。
“他们在昨日其实已经查看好了自己的弟子。”
兀步上前一步，站在兀缎的身边说道：“甚至是可以说，在私下中已经有过一定的交流了，一个弟子应该分给谁，或者是应该怎样分化，都是有相关的内部决定。除了足够高的天资聪慧的弟子，低下的普通弟子，都是在按批次进行分类。简单，直接，选取也十分的精准。”
所以....
兀服长老一定是嫌着麻烦，不愿意参与其中。兀步长老，因为自己并不支持这样的思想才要一个个看清楚自己的弟子。
而自己.....
自己就是自己，刚刚进入了这个天一门，应该有自己的准则以及底线。要按照自己所认为的去办事，对得起自己的功法口诀，对得起自己的元力。
不然，就算是传承自在清风剑法也一定不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兀缎突然记起了昨日兀云的话。可能.....自己确实是一群弟子能够真正学到功法口诀的曙光。至少是现在。
“那么，各位长老，开始挑选吧。”
“嗯。兀寮，按照这个名单将弟子就划分好吧。”
兀寮刚刚说完视线中就多出了一叠名单，在预料之中因此也轻轻的点头随后说道：“当然，长老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传唤。”
而剩下的三位长老已经走入了会场中心，再次像昨日一般，细细挑选自己门下的弟子。
”这样的选举既无用又费力....“
”还是管好自己吧。“
”是是....尊敬的兀尊长老。“
”不过，或许等到明年，兀缎长老就会转变思想了。毕竟她也不知道我们的选拔标准嘛。“
”嗯....还是等到明年再说吧。“
而此时已经站在众多弟子之间的兀缎只能够重复一句话。
”挑选，挑选，挑选.....“
她不敢停留甚至是停顿。只要轻易的走神，就能跟其他的弟子对上眼神。他们就会期待的看着自己。是因为什么？自己的温柔？自己的新颖？还是特殊？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挑选！但是因为元力至上的理论他们就十分的清楚如果被一个大长老看好就证明着有着更多的资源以及成长修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成为天一门需要的栋梁，甚至是暮涅的必需品！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看着自己，极力的想要争取到哪怕是一丝的成长机会，比起副门弟子，至少他们有这样的挑选机会。这样巨大的压力在兀缎的面前、脑中，不断增大，不断扩张。
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更像是一阵阵的哀叹。自己的背后还有着其他无双眼睛盯着自己，仿佛是要看清楚自己的思想，作风。顺便看是否认可大长老的身份。
这是元力至上带来的压力。也是元力至上世界中必须要承受的巨大折磨！
”兀缎长老。“
“兀缎长老。”
兀缎低头，看向了一个孩子。她的双眸中蕴含着泪花。
“测测我吧。说不定我的元力就跟您的适应呢。”
兀缎再次看向了更远处的其他人，如果自己现在蹲下之后，那么，其他的弟子也会....
“好。”
兀缎俯身，自己的右手手掌再次贴在了女孩的额头，传输起阵阵的元力。
兀步看的一清二楚，随后轻声呼出一口气转身向着其他弟子身边走去。而台上看着众多弟子的长老们却发出了声音。
“全场，一共上千名弟子，她要这么一个一个试下去吗？”
”未必不是？兀缎长老可是专门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呢。“
”更像是思想上的佼佼者。仁爱，不会使她教出好的学生。“
”毕竟，是第一次当上大长老嘛。“
”兀缎长老。兀缎长老。“
”兀缎长老，您看看我.....“
”兀缎长老.....“
太多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围绕，还有着一群又一群的弟子们等着自己去检测，但其实能够跟自己的元力相适应的相当的局限。他们的内心已经不再是那般的单纯没有戒备，自在清风剑法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六岁孩子的玩具。
越是这样检测，越是能够感觉到那一份属于自己的幼稚。
”长老，你要相信，你是属于天一门那一群少数弟子的光。”
如果，万一，真的如此，那么说不定就能过够教出比自己更加出色的，自在清风剑法.....
“五位大长老，我已经找到了你们要求的弟子了。还请各位过目。”
“兀寮长老，还是把最值得让我们过目的弟子挑出来吧，今年我们还是十分期待能够找到跟自傲、山剑匹敌的出色弟子。”
兀寮点头，随后转身开始一一叫道弟子的名字。
“兀白，兀白？”
等叫道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了回应。是被兀服长老挑选走了吗？兀寮皱眉，随后看向了兀服，但是并没有看见兀白的身影。
昨日兀白确实没有来。难道他想要等到第三日？那又会剩下多少主门弟子？到时候，兀白再被挑选进一个好的大长老的门下接受教导就会难上加难.....
“各位大长老还请过目。”
“那个兀白是怎么回事？“
兀寮心中一紧随后笑道：”这位弟子可能今日并没有参加选拔，不过他向来守时，看来应该是被哪个大长老拉去做单独的谈话了吧。“
”哦？这么说来这个弟子还十分的被人看重？“
”当然，至少再我的眼中，这名弟子有着过人的天资。“
“嗯....可惜啊，我们再名册上也没办法去详细知晓一个弟子的全部资料。不然，兀白这种被兀寮长老都夸上几分的弟子，我可要好好的见识一下了。”
兀寮笑着点头道：”如果各位长老有意，兀白当然是更加拥有自己的选择了。“
另一位长老也上前道：“也是，兀寮长老到时候还是让兀白来一趟，让我们其他长老看看吧。毕竟一位好的弟子是必须要进行严格的选拔的。我们也希望他能够找到真正相合的长老。”
兀寮点头随后抱拳道：“一定一定。”
只是，如今偌大的会场，并没有他的身影。
兀寮皱眉，那一日过后，兀白到底想清楚了没有？
”兀白？“
”是的，叫兀白。“
兀云再次走来，再休息的一段时间中，他找到了自己的大长老并且抓住了她的衣袖。
”兀缎长老，您一定可以把他救过来的。“
”说的好像其他大长老会把他怎么样一般。“
”会扼杀他的思想。“兀云认真道，”兀缎长老希望他再未来作为一个没有思想的元力至上的人站在你的面前痛打你的弟子吗？“
兀缎看着无比认真的兀云有点想要发笑道：”痛打？他为什么要打你。“
”因，因为我老是跟他说元力不是最重要的啊。到时候如果他被什么大长老控制的话.....他一定会过来给我纠正错误的，然后就会把我打一顿。到时候一定是再您不知道的地方，打了我也就是打了兀缎长老您啊！“
”噗.....“兀缎憋不出笑出了声，随后按住他的脑袋说，”第一，弟子加入也是要看他本人的意愿的，就算我希望他加入，他却反而进入了其他大长老门下一样可行。第二，我是不可能让我的弟子受到其他人的伤害的。当然是你在没有做错事的情况下。“
兀云抬头，出神一般看着高挑的兀缎，随后道：”长老您的功法口诀很厉害吗？“
”嗯....应该吧？我反正十分自信。“
”能打过兀服长老？“
”额.....“
”兀步长老！？不不，兀尊长老！“
”你把你嘴巴闭上还是赶紧给我回去吧。“
”唔唔！!~“
经历了短暂的休息之后，几位长老再次准备好了计划，开始利用自己选拔弟子的方式进行着一一的选拔。
当然兀缎也清楚如果给每个弟子进行元力测试，届时自己找到合适的弟子不说，元力上也不一定能够供应上。因此她要确立一个方针。主要看一个孩子的元力天资，还是要看一个孩子对于元力本身的思考。
这样来看，反而会更快的进行一群孩子的选拔。也就像是兀云说的。至少要双眼对视就能够发现这群孩子的出处。
此时场外，兀白还是没有走入会场，站在门口就能够听见里面发出的吵闹。自己的双眼凝视着前方，而自己的思想还没有真正去想清楚一些事情。
或是说他不是看不清楚了，是被蒙蔽起来了。所以不敢踏出去。
“啧....”
兀白转身，再次向着树林之中走去，还是，明日再说吧。
然而一步步的走进，除了脚下的脚步声还能够听见一些其他细碎的声音，像是在极力用自己的声音去压低什么，还在小声的呼吸....
抽泣声，没错，能够听见强烈的吸气声，还有随后一阵阵的呼气。虽然声音都已经刻意压低，但是在现在如此安静的树林还是能够听见。
兀白继续向前探去，自己走的异常小心，像是猎人发觉了什么。但是又想要去克制自己的步伐。为什么要去？跟自己无关，更像是.....
他来不及思考，已经来到了女孩的面前，在昨日就看见过的巨大黑色石头上做着，光滑的表面上放着她趴着的臂弯，以及深埋进去的脸颊。不断的抽泣，随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在抽泣了一阵之后女孩极力的揉着自己的眼睛起身。
“啊！”
她的两双眼睛如此的红肿，仿佛是被辣椒泡过一般，在白净的脸颊上挂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女孩却比自己还要更先一步的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路过。”
“哦.....”
女孩两只手开始搅在一起，不敢去抬头，自己红肿的眼睛埋的更深了。她穿着淡蓝色的外套。宽松的包裹住了她的衣服，仿佛充了气一般的在那里鼓着。
“为什么要哭？”
“我....我被爷爷训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做的不够好。”
“做的不够好？”
“嗯。我要做的更好，才能够让爷爷开心，不然，在这里他永远不会露出微笑的。”
兀白大概懂了，随后小心试探的问道：“你不属于天一门？”
“嗯....我们这个月才刚刚搬过来的。在山里，什么也不好。”
确实，什么也不好，除了所谓的修炼，也就只剩下相互的比拼。
“你呢？”
“我？”兀白想要随便说个理由，但是越是被女孩盯着自己的嘴越是张不开。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什么意思？”
她明明刚刚还盯着红肿的眼睛在那里痛苦现在却上前关心的询问起兀白。
兀白眼睛虽然看向了别处，但还是能够问道女孩身上传来的特殊味道，不难闻，但是在却不是山中传来的花香。
是一股阳光与尘土杂糅的味道。
“我，要被大长老们进行挑选，但是我自己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修炼，怎样去.....运用元力。”
女孩站在自己的身边认真的说道：“爷爷说。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做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想明白的，就像我，虽然我讨厌锻造，但是如果让我不再去锻造，触摸那些兵器的话....我也会受不了的。就像你说那个.....”
“元力。”兀白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女孩点头道：“没错，我也有这个东西，爷爷说我就是天生打铁的料！所以哭完之后我还是会继续打铁。”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
“没错，应该做的。就像是一个宝宝生下来等待着他的身份一样，锻造师就是我的目标。不论别人怎么说，不论自己怎么想，至少要做下去，因为，它本身没有错误。”
本身没有错误。
自己身体内的元力，以及不断的修炼元力，是不是也是.....没有错误。
“小七~小七~爷爷知道错啦~今天咱们吃好吃的！”
“爷爷在叫我了。”女孩转身，随后说道，“我走啦！”
“我叫兀白。白色的白。”
“我叫霍绯，就是....绯是哪个绯来着....”
“小七！”
“哎！爷爷我来啦！”
女孩已经隐去在了森林之中，脑内还在回响着她的名字，许久，树林才变得安静。
“兀白。”
兀白抬头，看见了兀云。
“我要进去了。”
“嗯！祝你好运。”
兀白走入了会场，兀寮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随后就是其他的几位长老。这个时候进入会场的弟子，就他一个。
一直向前，至少清楚它不是错的。在未来，在现在，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都要去思考，带着这一份思考去证明，这个世界至少元力的使用不是错误的。而元力至上才是真正的错！
“兀白！”
兀寮走下场朝着少年的方向走来，随后叹出一口气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几位长老已经快要选好弟子了。”
”兀寮长老。我也有自己心中最合适的长老。“
”哦？“
兀寮随后点头道：”也好，这些长老们都是数一数二的元力，不论你选择兀服长老还是兀尊长老对于你在日后的元力修为都是极大的提升。你只管选择就好。“
兀白点头，随后继续向着人群中走去。没有停留没有顾虑，朝着那一个高挑的背影走去。
“兀缎长老。”
兀缎转身，身后站着的少年，黑色的发梢挂在耳边，双眸之中有着一股清澈。
“弟子兀白，想要拜入长老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