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屁！
他怀疑这个臭小子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是不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听觉变得更加敏锐了。他竟从何宴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幸灾乐祸。
他板着脸不说话。
何宴不以为意，侧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伸手碰了一下，发现里面没有水了，便对甄珠说道：“阿姐，能帮忙倒些水来吗？”
甄珠应了声，提着茶壶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何宴和何山两人。
听到甄珠脆生生的声音，何山就自然而然想起她那双多情潋艳的桃花眼，还有瓷白的小脸蛋儿，以及比张红杏还凹凸有致的身段。
他咽了咽口水，心头一热，不禁沙哑着嗓子说道：“你阿姐也来了啊？”
其实这纯属废话。
刚刚白氏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不过白氏称呼甄珠为何宴的阿姐，是因为她搞不清楚何池夫妇当年买了甄珠到底是当童养媳还是当女儿养。
说是童养媳吧，瞧着何宴和甄珠好像都小夫妻的腻歪和亲昵，反倒是更像姐弟的一点，又听何宴一口一个“阿姐”，就跟着这么称呼了。
可何宴曾在何山面前说过甄珠是他的媳妇儿，何山身为长辈却仍称呼甄珠为“你阿姐”，这就有点意思了。
对于他的小心思，何宴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嗯”了一声，走到何山身边，澹声道：“三叔身体还好吗？”
他又问了一遍，大有得不到何山回答就继续问的架势。
何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还是强撑着笑回到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哦。”他慢慢地应了一句。
若是何山此时看得见的话，定会看到一张满是失望的小脸。
“其实，我那日都跟三叔说了，让三叔一路小心，三叔怎么就是这么不小心呢？”他轻声说着，语气分外平澹，就跟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可话里的内容却让何山浑身发毛，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宴站在他身前，澹澹道：“就是小辈关心长辈，还能有什么意思？”
“你！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何山下颌线绷得死死的，一副发怒前的征兆。
何宴垂眸见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让何山越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想，不禁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宴微拧了一下眉毛，状似自己也很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你老是盯着阿姐看，让我很不高兴。”
“所以你就弄伤我的眼睛？！”何山攥紧了拳头，咬牙道。
“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何宴不无遗憾道。
听出他话里浓浓的惋惜，何山再也忍不住了，愠怒道：“我看她怎么了，你又不喜欢她，我为什么不能看她！”
“她是我阿姐！”
闻言，何山愣了愣，随即嗤笑出声，“没错，她是你阿姐，不可能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她会嫁人，会和别的男人洞房生子，会为别的男人洗衣做饭，会成为她男人的所有物，要是不喜欢我看她的话，也只有她男人才有立场指责我，你不过是她弟弟，有什么立场管我看不看她？”
“你，有不高兴的资格吗？”何山嘲讽道。
何宴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过会和甄珠分开，更没想过甄珠会嫁人这件事。
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何宴，可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说来。
何山听着耳边骤然加粗的呼吸声，勾着唇角继续说道：“听说你阿姐长你一岁，十七了是吧？寻常女子一般十五六岁就嫁人了，想来你阿姐也快了。到时候你阿姐成亲生子，满心都只有她的小家庭，哪里还管你呢。届时，对你阿姐来说……”
“你就是个拖、油、瓶！”他饱含恶意地说道。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何宴的脸顿时煞白如纸，喉咙发紧，颤抖着嘴唇道：“不会的。阿姐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不会？那到时候看吧。”何山说道。
他故意不与何宴争论，越争论反倒让何宴越加坚定看法。
他轻飘飘的退让，倒更显他说法笃定，让何宴对未来的怀疑和担忧。
未知的未来，才会让人恐慌。
“我只信我阿姐的话。”好半晌，屋里才再次响起何宴的声音。
他双眼赤红，抿着唇道：“阿姐她说不会扔下我就一定不会。”
何山冷嗤，“那是她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要是她遇上喜欢的人，眼里还会有你吗？你不过是她弟弟而已。再说了，以后你也会娶妻生子，难道还能绑着她一辈子不成？”
何宴再次愣住：“娶妻生子？”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他只想一辈子跟阿姐在一起。
“难道不是？”
何山嘲讽道：“你明明不喜欢你阿姐，却偏偏要把她绑在身边，说白了你就是自私！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的你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拖油瓶、累赘！”
“放你娘的屁！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
甄珠一进来就听到何山满含恶意地说何宴是“拖油瓶”、“累赘”，登时火冒三丈。
看到何宴眼眶泛红，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暗然无比，她用力把空荡荡的茶壶往桌子上一掷，走过去拉开何宴，叉腰骂道：“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
何宴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道：“阿姐，三叔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他声音很轻很轻，夹杂着一丝低落，彷佛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甄珠骂道：“有这么跟人开玩笑的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知道孩子心理脆弱吗！
“三叔没有恶意的。”
“也就是你性子单纯才觉得他好！”说话间，语气略带了一丝无奈。
完全插不上话的何山：“……”
不知为何，他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何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揪着甄珠的衣角，安抚道：“好了，阿姐别气了，三叔又不是故意的。”
没错，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甄珠瞪了何山一眼，终是气不过，示意何宴转身。
接下来的场面不是小孩子可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