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慌忙爬起身。
这一动，自然惊醒了何宴。
他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天光乍破，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刺得他童孔生疼。
他眨了眨眼，一眼就看到满脸惊慌的甄珠。
“阿姐。”他愣了一愣，伸手抓住她的手不放，“怎么了？”
甄珠站在炕边，下意识缩回手，抿唇道：“你已经长大了，怎可再在我房间歇息？”
何宴微怔，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委屈道：“我一个人睡冷。”
“炕不是烧起来了吗？”她还特地在他房间多铺了两层褥子。
“还是冷。冷得都睡不着了，实在没办法才来找阿姐。”他坐起身，一脸委屈失落道：“要是知道阿姐会因此生气的话，就算被冷死，我都不来了。”
说完，翻身就想下炕。
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下次，干脆冷死算了，省得尽遭人嫌弃。”
“我没有嫌弃你。”甄珠看他光着脚就要往冰冷的地面上踩，忙制止了他的动作，“地上凉，别踩。”
何宴将头偏向另一侧，没有说话。
甄珠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道：“真没有嫌弃你，只是你过了年都十七了，再在阿姐这里睡下不好。”
“怎么不好了？又没人知道。再说了……”
他顿了一下，抿唇道：“阿姐是不是忘记你我的约定了？”
“没忘，都没忘。”
“那还是嫌弃我。”
话音一落，又要站起身往外走。
甄珠止住他的动作，劝道：“没嫌弃，时辰还早，你在我这儿再睡一会儿吧。”
原以为他还要再歪缠一番，可出乎意料的，这次他“嗯”了一声，重新躺下去，顺从道：“好吧。”
手却紧紧攥住她的手不放，应是把她拉到面前，摇晃着撒娇道：“昨晚上我冷得一晚上没睡，阿姐再陪我躺一会儿吧？”
甄珠自然拒绝，开口道：“我去准备早饭，等做好了叫你。”
何宴抿了抿唇，不甘不愿地放开了她的手。
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眨了眨双目，又困倦地阖上。
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
期间，甄珠有进房一趟，看到他眼下有澹澹的乌青，想来是在书院辛苦，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眼下见他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他。
何宴醒来的时候，依稀听到院子里有谈话的声音。
他费力听了好一会儿，依稀辨认出有男子说话的声音。
男子？！
何宴面色一凛，从炕上爬了起来，快速穿好鞋袜，连外衣都来不及批，就匆匆跑了出去。
一撩开帘子，一阵冷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院子里。
甄珠打开院子大门，瞧见来人之后，颇为意外道：“阿成，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林方的外甥谢成，与甄珠年纪相彷。
因为人手不够，林方便让他过来帮忙。
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就认识了。
谢成挠了挠头，每次面对甄珠，他都有些不自在，脸红道：“舅舅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说完，把手里的木盒子往前递了递。
甄珠伸手接过，分量还不轻，沉甸甸的。
她心下疑惑，却没表现出来，见谢成冻得嘴唇发黑，便侧身道：“进来喝碗热汤，驱驱寒气再走吧？”
“不用不用。”谢成脸色涨得通红，慌忙摆手，推辞道：“小张还在不远处等着，我、我先走了。”
也不等甄珠回答，便慌慌张张跑了。
甄珠满头雾水，怎么每次谢成见到她，都是一脸害怕惊惧的模样？
她有那么吓人吗？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把门关好，抱着木盒子往房间走。
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满脸阴鸷的何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