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她的长相,瞬间就认出来的老鸨马上就变了脸色,马上弯着腰,讪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位贵客,二楼请二楼请。”
她笑的有些惶恐,生怕绯青染一个不高兴。
可少女心情极好,点了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那旋转的梯子,去了二楼。
老鸨侧耳跟算账先生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变了变,额头更是出了几分冷汗。
说完,她也慌慌张张跟着上去了。
等人走后,那算账先生头上都还冒着冷汗。
那人居然的女皇陛下,真是....真是吓死他了!
狠狠的擦了把汗,又继续招呼起排队的人来,只是这一次,明显没有刚才的傲慢了,态度变得好了许多。
众人都很奇怪,却无一人开口询问。
青楼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兴许那小公子是哪户富贵人家也说不定,大家都不会过问其中的缘由。
而已经坐在二楼客房内的绯青染跟老鸨,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那老鸨有些紧张,整个身子都有几分打颤,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坐在上方的绯青染。
等待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上方的人还是半点反应没有,她慌了。
“皇、皇上,不知皇上今日来小店,是、是为了什么事?”她讪笑着,小心翼翼的问着绯青染。
一脸英气,如同翩翩公子般的少女轻声一笑。
“苏画呢?去把她带来,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说着,旁边的侍卫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赶紧去。
老鸨半分不敢怠慢,马上就起身退了出去,急匆匆去找苏画去了。
绯青染今日前来,是要询问苏画身上那致幻药物的下落,救蓝书心一命。
一会儿,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女子被人抬着进来了,身边还跟着笑的一脸掐媚的老鸨。
“皇上,人给您带来了,可还需要....”
“不必了,你下去吧,别人任何人进来,那拍卖会也停一停。”她挥挥手,示意老鸨跟其他人出去。
生的圆胖圆胖的老鸨马上就点头说好,赶紧招呼着人出了包厢,顺带着把门给带上了。
人走后,绯青染扇子一展,就这么摇着,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苏画,眼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本就清醒的苏画看见是她,冷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是极其恶毒。
“你果然还是来找我了?怎么?为了蓝书宁来这儿求我?”
她撑着身子爬起来,半跪在那担架上,抬着头看着坐在前面,摇着扇子的少女,眼里的恨意更是半分不掩盖。
看着苏画这副样子,绯青染的笑意更深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喝着茶,还示意身边的侍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着,而苏画眼前的这主仆二人,一个喝茶一个倒茶,倒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过了许久,她终于撑不住身子了,倒在了担架上,只能勉强抬起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一脸惬意吹着茶水的绯青染。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小姐这么着急么?今日不是你的拍卖会吗?你若是惹恼了我,别怪我让他们继续下去?”
少女笑吟吟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她心底一凉。
拍卖会,这拍卖会就是为了拍卖她的初夜。
可若是真的进行到了最后,拍卖她的初夜,被人发现她早已非是处子之身吗,这传出去.....
她的白公子,白将军,她的未来....不!传出后,她还有未来吗?
越想心里越是凉的苏画恨恨的瞪着她,像是要用眼神把绯青染瞪出个大洞来。
可惜,少女只是笑吟吟的,并不理会她那充满了仇恨的眼神,也不理会她,只是独自喝茶,还时不时看看窗外的风景。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晚,房内已经点上了蜡烛。
苏画不堪受辱,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绯青染!你要杀要剐便快点!别以为你在我面前喝着茶,我就会乖乖地把解药给你奉上来。我苏画这辈子,最恨得,最讨厌的!就是你!”
一声狼狈的女子大声吼着,那张柔美的脸也不再温柔如水,而是染上了几分阴狠之色。
“啧啧啧,苏小姐,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坐不住了?”
说完,她又若有所思的用扇子抵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茫然模样。
“哦,是了,你现在屁股开花呢,如何坐的住?”
少女说完,手里的扇子一展,哈哈的大笑起来,言语间极尽嘲讽,更是让苏画的恨意深了几分。
“你无耻!”
“我无耻?那也无耻不过苏小姐你呀。”她笑吟吟的,突然凑近苏画的脸,用扇子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
“苏小姐才是人中龙凤,无耻的最高境界啊。你哄骗蓝书宁,九阳的龙月纱虐杀了她的父母,又故意编造其中的过程,用以激怒她。再后假装好人,骗她吃下那等虎狼之药,而后成功控制蓝书宁后,竟是将她用来对付我。”
说完,她的笑意消失,随手拿起一盏滚烫的茶水,走到苏画身边,将茶水放在扇骨上,就这么绕着苏画,走到她的伤口旁,故意蹲下来。
“哎呀,手滑了。”
一声净化,那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泼在了苏画的屁股上,茶杯更是砸在了伤口之上,疼的地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却是想叫叫不出来。
看着她紧咬牙关,一副倔强的不得了的样子,绯青染心中嫌恶。
此人大恶,做过许多不人道的事情,光是她知道的,便是不下十件。
而这样的人,却还妄想跟白式景在一起,想成为他的帐中之妻。
“苏小姐,我没记错的话,早前我被人掳走,其中也免不了你的功劳吧?”她笑着,故意将那茶盏捡起来,又不小心掉了下去。
并不算的轻巧的茶杯有一次落在苏画的伤口上,经过刚才的热水烫伤,现在已经泛红起泡了,而茶盏的掉落,刚好压迫了其中一个水泡,疼的她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
“你!”
“我?我怎么了?我可是个大好人啊,最开始还是一口一个苏画姐姐呢,你忘记了?”
绯青染笑着,手里的扇子一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的一脸无害。
少女的脸很灵动,五官精致大气,现在更是凭空多了一抹邪气,这是曾经的绯青染不曾拥有的。
镜玉星曾说过,绯青染不是单纯,她只不过是不屑于参与到红尘世俗的斗争当中,不屑于玩弄心计,勾心斗角。
可若是她一旦想要与人谋划,想要玩弄心计,便是不容小觑,是个难得的玲珑心。
听着她的话,脸色惨白的苏画呸了一声。
“就你?你也配喊我一声姐姐?”
“我苏画一生辉煌,打小便是所有世家贵女的典范,更是整个都城的第一美人,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习得了一身武艺。”
她看了绯青染一眼,又继续说
“白将军年少有为,少年封将,与我本该是登峰造极的般配一对,若不是你从中插手,中间作梗,我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言语间充满了恨意和愤怒,仿佛她会变成今天这样,走到现在这一步,全都是绯青染逼出来的。
她哈哈大笑,又坐到位置上去。
“你的意思是,当初我好意帮你,反而是在害你?哈哈哈哈,苏姐姐啊苏姐姐,你倒是个人啊。”
绯青染说的有些嘲讽,摩挲着手里的扇子。
“当初,你哄骗我与白式景有着婚约,我信以为真,想方设法的为你二人制造机会,可奈何.....”她低下腰,凑近苏画的脸。
轻声说:“奈何....人家看不上你。”
说完,又是一阵轻笑,嘲讽极了。
苏画的眼眶都红了。
她这辈子什么苦都吃了,唯独受不得别人一句,白式景从未喜欢过她。
说完了往事,又狠狠的拉了一波仇恨,绯青染才慢悠悠的说
“我呢,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要你说出你背后的人,和你的计划,顺便,将蓝书宁的解药给我。”
苏画笑了:“我若是不呢?”
“不?那也行啊,那就让这拍卖会继续进行,让你苏小姐的身子被百人敬仰,万人同床。”
说完,她又哦了一声。
“差点忘记告诉你了,白式景即刻便会来到绯云都城,我已经让人去城门口接他,亲自邀请他来,与我一同参加你这大美人的拍卖会。”
少女说的笑嘻嘻的,可苏画的心却是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身子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都倒在单价上,瘫在了地上。
“你、你是说....白公子他...他会来都城?”
她抬起脸,早已没了刚才的那股士气凌人,也没了那股子傲气和不屑,反倒是一副受了惊的小鹿似的模样,惊惶无措的不得了。
“是啊,他是为了见我的,说是许久不见,甚至想念我,故而亲自跑一趟,千里迢迢的从九阳来我这绯云看我几眼,也顺便....”她笑吟吟的,收起扇子,看着苏画的脸说
“顺便,也跟我一起观赏一下苏大美人的盛大拍卖会呀。”
最后这一句话,彻底将苏画击溃,她再也受不了了,突然就惊慌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突然从地上坐起来,就这么坐在那担架上,满脸惊慌和无措。
“不、不...不行..不可以...不、不...”
仿佛疯了一般的女子,不停地说着不,时不时的大吼,双目瞪大,像是极其害怕。
绯青染大笑了起来,极其冷漠的看着底下人的丑态。
“你可想好了,要是不告诉我,不给我解药,那等待白式景来了,可就真的没救了哦。”
这下,苏画终于绷不住了,连忙翻找自己的身上,掏出了好些瓶瓶罐罐,全都捧着,双膝跪地,不停地向前走去,塞进绯青染的怀中。
“我给,我给,全都给你,全都给你!求你了,别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求求你了,绯青染,我求求你,我全都给你,我什么都说,好吗?”
女子祈求的眼神,带着几分可怜与恐惧,像极了她曾经见过的那些人。
沉默片刻后,她还是没说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是收下那些瓶瓶罐罐,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这些,哪一个才是?”
苏画拿出其中一个白色的瓷瓶,慌张的说道:“这个,这个是解药,只要让她服下,三日之内必定痊愈,我断不敢欺骗你!”
这慌张且担忧的模样,一副受伤的样子,像极了绯青染游历途中见到的那些难民与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们也是这般,带着这等祈求与恐惧的神情,看着绯青染,希望她能给些吃的。
过往的官兵总能遇到一些难民与流浪的孩子,有些好心的,便是施舍点吃的与银子,若是遇上不好的,就是一顿鞭打和驱逐。
那些孩子带着恐惧的同时,又想要活下去,便对着路过的绯青染跟上官青岚,也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她沉默的看着苏画的眼睛,看着她的脸和那有些凌乱的发丝。
曾几何时,这也三个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家小姐,奈何...走到了如此境地?
想了想,她收起那瓷瓶,站起身去,走到门口处,头也不转,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
“一会儿你将她带到我跟你说的别院去,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去看她,我过几日会亲自来找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说完,一脸冷漠的少女离开了青楼,手里是那白色的瓷瓶。
而此时,白式景已经入了城,直奔皇宫,想要去见绯青染。
她是骗苏画的,其实根本就没有找人接白式景,也没打算让白式景看她这般模样。
苏画虽坏,可对白式景....却是真心的。
她知道,白式景不喜苏画,哪怕是真的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可她不能这么做,这无疑是在对一个女子的最大侮辱,对苏画宣判了币死刑还要残忍的结局。
为人而已,便是不可把事情做绝。
这是绯闲教她的,也是绯青染心中一直奉行的道理。
做人做事,留三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