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看到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衙差进了寻家的院子,又是震惊又是好奇。
松香村一向民风淳朴,夜不闭户,极少出现衙差上门的情况。
这一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千层浪花。
“寻家出什么事了,怎么来了这么多衙差?”
“杨都头还亲自来了!”
“天呐,该不会是二郎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吧?”
……
村民们奔走相告,寻家门口很快就乌泱泱地聚集了一大堆人。
比过年看大戏的还热闹。
村长沉万贯最先迎了上来,惴惴不安地问道:“杨都头,出什么事了吗?寻家可都是老实人啊。”
“什么老实人,这个寻二郎,还有这个来历不明的小月,肯定在外面惹了祸事!”
钱有为一见衙差,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来抓人的。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衙差上门呢,而且杨都头还亲自来了。
寻烁肯定是犯了事,而且是很大很大的罪名!
“杨都头,您先别急着抓人,我先去找我们村长,把婚退了再说!”
钱有为生怕被连累,刚才还犹犹豫豫,这会儿变脸比六月的天气还快。
“我可不能让我闺女嫁给一个罪犯!”
说着,拨开人群就想往外挤,生怕晚一点,就赶不上退婚按手印了。
杨都头又生气又困惑,“谁说我是来抓人的?我是奉了县老爷的命令,来给寻烁和苏檀月送嘉奖的!”
寻烁和苏檀月这才想起来,马爷昨天晚上说,县老爷给了他们嘉奖,几天后就会送到家。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还搞这么大的阵仗。
沉万贯一听是送嘉奖的,神色立刻松弛了下来。
一众村民也开始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我就说,二郎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犯事。”
“虚惊一场,原来是县老爷要给嘉奖,这可是咱们松香村的荣耀啊!”
“我打小就看二郎这孩子有出息,小月姑娘也不错……”
只有钱有为僵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一样。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寻家人方才吓得双腿都有些发软了,还好寻烁和苏檀月比较镇定。
这会儿一听是送嘉奖,全都笑逐颜开,倒茶水的倒茶水,递板凳的递板凳。
“杨都头和各位大哥都辛苦了,坐下来喝口水吧。”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紧回镇上呢。来呀,把东西搬上来!”
杨都头朝外面的衙差一挥手,那些衙差就挑着担子进来了。
首先是两个衙差拿着的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见义勇为,除暴安良”八个醒目的大字。
接着,六个挑着担子和一个端着桉板的衙差走了进来。
“寻烁和苏檀月,几次帮助镇上的公署,抓人贩子,惩治赌徒,抓捕扰乱治安的暴民,功不可没,县老爷亲自题了匾额。
另外,赏大米五百斤,白面五百斤,猪肉二百斤,黄豆二百斤,酥油二百斤,锦缎二十匹,纹银一百两。”
杨都头声音洪亮地报出了县老爷的嘉赏。
盖着大红布的担子和桉板被一一掀开,村民们挤破了头,争相朝院子里看,羡慕赞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这些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好运。
东西摆满了整个院子,原本不大的地方,到处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像是得了一百年的大丰收。
钱有为看着那一担担粮食和猪肉,酥油,眼睛发直。
最后他把贪婪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一百两纹银上。
退亲的念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分一杯羹上。
看着村民们羡慕的眼光,苏檀月和寻烁小声商量了几句。
“小月,你是当家的,还是你说吧。”
在争得了全家的同意后,苏檀月站了出来。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了院子中间,脸上带着澹澹的微笑。
“各位乡亲们,请听我说两句。”
声音不算很大,嗓音也很娇嫩,可语气却很稳重。
上百人聚集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寻家这几年困难,多亏了众乡亲的帮扶,才能走到今日。寻家的荣耀,也是整个松香村的荣耀,因此,我们决定将这些赏赐,全都分给大家!”
话音未落,村民们便激动得欢呼鼓掌,声音响彻天际。
“至于如何分配,就让村长决定吧。”寻烁加了一句。
二人脸上没有任何心疼不舍的情绪。
杨都头被这种欢乐的氛围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拍起了巴掌。
随后,他微微眯眼,重新打量了一遍寻烁。
不住地点头,在心里称赞。
只有钱有为不高兴,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好像村民割了他身上的肉一样。
好好的东西,为什么要分给一群无亲无故的人呢!
整个寻家,都被这个苏檀月给带歪了。
他的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等有机会了,一定要和冯翠霞好好说说,让他们赶紧把苏檀月打发走。
正心疼着那一担担宝贝,村长沉万贯开口了。
“咱们松香村一共有一百五十户人家,大米,白面每家三斤,猪肉,黄豆,酥油每家一斤,每户来一个人取东西,取完之后做个登记,大家不要抢,人人有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沉万贯在村子里面说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大家都纷纷回家,拿了袋子拿了碗,有序排队领东西。
寻烁和寻烨帮忙称重,苏檀月帮忙做登记。
东西很快就分完了。
激动和感激的心情难以言表,有些村民甚至给苏檀月和寻烁磕头下跪。
对于那些家中贫困,艰难度日的村民来说,这几斤米面猪肉,就是雪中送炭。
分完东西,寻烁看了看那桉板上的十块银锭子。
思忖片刻,他对沉万贯说:“村长,雾松河上的那座石桥年久失修,时常有行人落水,这些银子,就拿来修石桥吧。”
沉万三一把攥住寻烁的手,眼含热泪,说话声音都哽咽了。
“二郎,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钱有为却气得直跺脚。
这是什么败家子!
杨都头见状,满意地笑了笑,便带着衙差离开了。
其实他没着急走,就是在等着,看寻烁如何处理那一百两银子。
米面油什么的都是微不足道的,银子才是大头。
巨额财富面前,才最考验人品。
寻二郎这样处理一百两银子,大大超出了杨都头的意料。
看来马爷所言不虚,寻烁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杨都头走后,村民们也将东西领得差不多了。
这一忙,就快到天黑了。
分完之后,大米,白面,酥油,猪肉和黄豆还各剩下五十斤。
加上昨日马爷送的,寻家一年不愁没粮吃了。
“喂,姓钱的,你在干嘛?”
许云娟突然一声怒喝,将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