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月的豪言壮语,把瑾王爷和瑾王妃给震惊了。
世世代代的规矩,还没有人敢打破。
皇命如山,有几个敢违抗皇命的?
就算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在皇上面前说话办事,也是要小心翼翼的。
“小月,咱们又不缺钱,你为什么执着于做生意呢?”
瑾王妃颇为不解。
“母妃,我做生意,不只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加充实,手上的技能可以得到充分的运用。”
苏檀月真心实意地说,“赚了钱,也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这些钱可以帮助有需要的人,比如青岳县要修路,我就捐了五万两银子,这次江南旱灾,是牵动全国的大事,我想捐更多的钱。”
瑾王爷赞许地直点头,“咱们家小月,还有兼济天下的豪情壮志呢。”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苏檀月没说出来。
她不想做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整天无所事事,被一群人服侍着,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那你怎么说服皇上呢?”
瑾王妃还是觉得,想法很好,但实现起来很难。
苏檀月托着下巴想了想。
“父王,你能劝说皇上,后天微服出巡,到聚贤庄的募捐现场吗?”
“这个不难,皇上看到商户关心民生,康慨解囊,一定很欣慰。”
瑾王爷一口答应下来。
……
清心观后山,风景秀美。
往后山走不远,就能看到一座农家小院,用竹篱笆围了起来。
小院门口有一棵海棠树,房屋前是一片菜地,几只小鸡在院子里刨土捉食。
一位穿着灰蓝色道袍,梳着简单发髻的美人儿,坐在一片阳光里,
怀里抱着一只慵懒的小狸猫。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悠闲,自在,惬意。
陆彦鸿也想融入到这样的生活里,可又怕自己带着一身世俗的气息,惊扰了这位世外仙姝。
一连五天,他都默默地站在远处守护。
期间黄仲信来了两次,一见到他,就吓得拍屁股走人了。
下午,山里起了风,吹来了滚滚的乌云,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烟雨朦胧间,小院的景致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陆彦鸿站在雨里,舍不得走。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撑伞的倩影越走越近,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心虚地转头想跑。
“世子爷到屋里喝杯姜茶吧,要是病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徐菀言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端庄,透着澹澹的疏离感。
陆彦鸿却觉得沁人心脾。
“叨扰姑娘了。”
进了屋,徐菀言很快给他端上了一碗姜茶。
陆彦鸿一饮而尽,觉得心里暖暖的。
又看到徐菀言的眉眼间,似乎藏着澹澹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怀里就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害得他没法思考,组织语言,只好也报以微笑。
“世子爷一连几天都来后山游逛,看来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倒是徐菀言先开口了。
这话听着,像是调侃。
陆彦鸿的脸颊迅速晕开了一抹轻红。
“被你发现了。”
“这里风景虽好,看多了也会腻,明天,世子爷还是换个地方吧。”
徐菀言给他续了一碗姜茶,依旧神色澹澹,像是有笑容,又像是没有。
陆彦鸿觉得怀里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兔子,一头撞死了。
“黄仲信要是再来,你怎么办?”
他不甘心就这么干脆地被拒绝。
“我已经欠了世子爷一个人情,你又帮我拦了他两次,这人情越欠越多,我可怎么还呢。”
徐菀言扫了一眼门外,像是在盼着雨早点停。
“不用你还。”陆彦鸿说。
“不用我还,可我也不敢让世子爷给我当门神。”
徐菀言难得露齿一笑,笑容极美,像是春风吹开了一池的春水,让陆彦鸿的神思也跟着荡漾起来。
“姑娘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多请我喝几碗姜茶吧。”陆彦鸿打趣道。
“淋了雨,喝姜茶可以去湿气,平白无故的喝那么多姜茶,世子爷就不怕上火?”
“不怕,上了火,我多看姑娘几眼,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陆彦鸿说着,又将姜茶一饮而尽。
徐菀言性子再清冷,听了这样的话,也不免害羞。
她捂住烫红的耳垂,背对着陆彦鸿。
“我有什么好看的,雨停了,世子爷还是请回吧。”
山中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没一会儿,就雨过天晴了。
陆彦鸿恨老天爷,这么好的相处机会,为什么不让雨多下一会儿呢?
他不想和黄仲信之流一样耍无赖,那样反而惹徐菀言厌弃。
刚要起身告辞,就听得山路上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老爷,您就放心吧,我打听得清清楚楚,那天拦住黄仲信的,就是瑾王府的世子爷!”
“听说瑾王妃也在场?”
“在场,瑾王妃还拉着菀言的手,说了好多话呢!老爷,菀言要是嫁进了瑾王府,咱们家的后台可就硬了!”
说话声越来越近,陆彦鸿大概猜到了来者何人。
可屋子只有前门,没有后门,他现在出去,肯定会和来的人打照面。
到时候场面就尴尬了。
徐菀言朝门外望了一眼,脸色微白。
“你先进去,别出声!”
她把陆彦鸿推进了自己的闺房,“砰”地关上了门。
“菀言,大喜,大喜呀!”
赵姨娘挽着徐宏泰进了门,二人皆是满面春风。
身后跟了一大群丫鬟,小厮。
小小的屋子,被挤得密不透风。
见了亲生父亲,徐菀言的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好好的一片净土,都被你们给踩脏了。”
徐宏泰像是已经习惯了徐菀言的性子,忙挥手叫那些丫鬟小厮出去了。
赵姨娘挽着徐宏泰要往凳子上坐,徐菀言的神色更加冷漠如冰。
“有话快说,说完快走,我这样的地方,容不得你们这些俗人逗留。”
赵姨娘和徐宏泰尴尬地僵在原地,呈现出一种半坐不坐的弯腰姿势。
陆彦鸿听了直发笑,这姑娘,浑身都是刺,说出来的话,像刀子。
也只有从小受尽委屈的人,才会练出这样毒的唇舌。
想到徐菀言的遭遇,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徐宏泰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
“菀言,我是你亲爹,你这是什么态度?”
赵姨娘忙摆出招牌笑容,抚着他的心口道:“老爷,今天咱们来是有喜事,你何必跟孩子动怒呢。”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不等赵姨娘转头和她说话,徐菀言就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指望我嫁人,捞一笔彩礼,填补府里的亏空?想都别想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
陆彦鸿听了这话,有一瞬间的窒息。
怀里的那只兔子,死得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