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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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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卜算子·咏梅》

自函谷关一役后,程国大军突然现于梁国境内。原来那些本应该前往支援函谷关的军队,早已经受命于北宁王改道向空巢帝都进发。程军一路冲杀进帝都生擒了梁国国主。尔后姜国来朝,承诺岁岁进贡,并将送来一位和亲郡主。

澹台颉月用最少的兵力拖住了姜梁二国的联军,甚至派出假的信使用以迷惑对方。他知道他一人守不住函谷关,但他会是最好的诱饵,诱敌军派遣最多的兵力于此。所以就算殉城也没有关系,他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穆挽会出现在战场上。他不知道穆挽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护城。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棋下险招让函谷关做赔。

此后程国一国独大,边境再无人敢犯。只有函谷关亲眼见过最后一场大战的将士知道,那一战本应该是落败的。若不是那个神女出现,用可畏之术护城,就算程国军队拿下梁国帝都,函谷关内也将惨遭屠戮,焚毁成为一片废墟。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有歌谣在唱,唱那迅疾如风的白马,唱那英勇无畏的红衣女子,唱那护国就义的情怀和大漠飞扬的飞沙。

女子以一己之力,伏敌三十万。这是一个比神话更不可信的故事。但它却切切实实的发生了。只是那女子后来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自穆挽从函谷关回来以后,她昏迷了整整三个月。

宫中御医没有人能给出任何办法,他们只知道北宁王妃失血过多,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谁也不敢给出一个论断,他们只说,也许明日会醒,也许不会。也许一月之后会醒,也许不会。也许永远这么睡着,不会醒。

但是澹台颉月不死心,三个月来,他在床边苦苦守着。他等过一个个漫漫长夜,等到春花谢尽,等到群芳成泥。

他心慌、孤独、急切,平静,却如一汪死水。焦虑着,不安着,烦闷着,也期盼着。

他确信,某一个清晨穆挽会再次睁开那双秋水剪瞳的眼眸。她的眼眸里会有江南流水的温柔与恬静,也会有他。

直到有一天,澹台颉月如同往常一样,握着穆挽的手念书给她听。香炉里点着淡淡的熏香,他握着她的手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后来澹台颉月合起手中的书,叹了口气,“这是你从前没读完的杂记,我都替你念完了,你什么时候才醒呢?”

他想去倒杯水润润嗓,便要起身。

偏是那时,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背。

澹台颉月愣在原地,甚至不敢回头,他害怕和从前一样,是自己的错觉,害怕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会积累成绝望。

就在这时,穆挽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那一天,在睡梦中徘徊了三个月的穆挽,真的醒了。那一天澹台颉月抱住刚刚醒来的她,喜极而泣。

而穆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不要哭。你怎么能哭呢。”

澹台颉月以为,这是上天予他最大的馈赠了。

他不知道,这只是上天给他一场锥心之痛前的一点仁慈而已。

穆挽虽醒了,她的话却少了,沉默的时候居多,有时候也会坐在靠椅上对着天空发许久的呆。

除了病痛,压迫着穆挽的还有罪责感。

我曾是一个医者,我用这双手救过许多人的性命。而那一天,我却用这双手屠戮了三十万的性命。哪怕是用护国这一美名做挡,也依然改变不了我是一个刽子手的事实。

我杀了人,杀了很多人。这样的想法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会在睡梦中被血腥味缠绕,被勒紧的喉咙永远也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穆挽因伤变得虚弱嗜睡。有时她会睡一天一夜,有时她会睡上两三日。每一次睡着,就难醒过来。

澹台颉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某一天睡下的穆挽,会不会就不醒了?他动用了天机阁所有的人去寻找云霄子的踪迹。普天之下能救穆挽的,除了云霄子别无他人。

而云霄子,就像消失在这世间了一样。

澹台颉月不知道他们可以在一起的时光还有多久,她的身体越来越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连记性也比以往差了。

直到某天澹台颉月心想,如果找不到云霄子,那么剩下的时光,我要和穆挽两个人过。

他在古椒别苑修建了一处水上楼阁,他调动所有的苍狼卫在外守护。这里很安静。除了每日送来用品的侍女不会有别人来打扰。

他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悠闲,清晨澹台颉月会为她挽发,午后他们会泛舟湖上,入藕花深处,扰一池碧水涟漪荡漾。

只要与穆挽有关的事,澹台颉月开始亲力亲为。他会问她想吃什么,西湖虾仁还是醋溜鲤鱼,然后午饭时桌上就会出现他亲手做的菜。

她有时也会调笑他煮的新菜色难吃,说他离开下人以后,就什么也不会了。

他却说,我会宠你啊。

他会剥桔子给穆挽吃,细心的去掉上面的每一条白丝,却总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穆挽拿走桔子直接吃掉,吃完的穆挽还会说他穷讲究。

有一天穆挽问正在修剪她种的那盆墨兰的澹台颉月,你这么亲力亲为的为我做事,有一天是不是还得学会绣花。你看我的衣服上都有绣花的。澹台颉月手上的剪子一时偏了,剪下一朵刚开的墨兰。

程历奎和一百三十七年。

初逢夏至。

一个清瘦的男子怀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倚靠在一张摇椅上。明明两人都不是花甲之年,却做着老人才会做的事情。

两人的身处一座水上阁楼,有清风徐来,是以并不觉燥热。纯白的纱缦在微风中摇曳着,日光透过纱缦上的芙蕖花纹,映射在两人身上。

“吃块梨,啊~”男子从一边的果盘里拿出一块削好的梨,递到女子嘴边,轻声哄着。

女子把头别开,傲娇的说,“不想吃梨。我要吃荔枝。”

男子满脸宠溺,把梨放到一边,拿起另一个果盘里的荔枝,“好好好,夫君给你剥。”

男子剥好一个圆滚滚雪白雪白的荔枝递到那女子的嘴边,女子一口吃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吐出一个核到他手心里。男子并没有半点嫌弃,他拿手帕擦了擦手,继续刚刚抱那女子的姿势。

女子问道,“听说杯山的凤凰花开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呢?”

“那就明日吧。”

过了一会儿,女子打了个哈欠。

那男子便说道,“你若是乏了,为夫弹琴与你听,哄你睡,好不好?”

女子说,“好。”

男子从摇椅上起身,在女子额上亲了一口,坐到一边的琴案边,双手抚上琴弦。自他手中流淌而出的,是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那女子笑了笑,“为什么是《白雪》?”

“这是当日夫人献舞,为夫第一次为夫人伴奏时奏的曲子,自然意义不同一些。”

女子认真的想着,可是怎么也想不起男子说的事情,“白雪……我原来献过舞的吗?我怎么也不记得了呢?”

男子的眼中带着心疼,却依然安慰女子道,“无妨,夫君记得就够了。”你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

女子说着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她说,“今天蝉怎么都不叫了……好安静啊。”

男子听着远处不甚响却依旧可闻声的蝉鸣,解释到,“它们也累了,就一同去休息了。”

女子又问,“这芙蕖香是哪里来的……”

男子道,“湖中种的芙蕖花开了,湖面风带来的香。”

女子又道,“那你想不想看我跳舞啊?”

男子答到,“想。”

女子已然昏昏欲睡,“我自幼舞步就学的少,可是如果我愿意学,也可以跳的很好的。你不要看别人跳舞,只看着我,好不好……”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弱,她说的最后一个字,也轻飘飘被风吹散了。

琴声早已断了,男子半晌才答出一句,“好。”

那句好,她终是没有听到。

他轻轻地走到女子身边蹲下,握住她玉白冰凉的手,又理了理她脸侧有些乱的青丝。

她睡得那么恬静可爱。

他轻声说,“挽挽,你好好睡。等你睡醒了,夫君带你去看杯山的凤凰花。你不是喜欢芙蕖么?那满湖的芙蕖和莲子,你尽管摘了去。或者我们去扬州城吧,去琼楼好不好?你喜欢在雨幕里围炉煮茶,最喜欢的是莲子心,对不对?”

可莲子的心,是苦的……

穆挽的身体虽弱,但只要好生养着,至少可以熬过这个夏天。

可是某一天,澹台颉月唯一一次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古椒别苑来了一个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人。

“见过少夫人了。”苏月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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