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正在众人悲伤之时，包扎完伤口的医官不合时宜地喊了两声。
等朱国瑞愤怒地抬起头，医官一脸尴尬地说道：“南昌侯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臣已经给他清理完伤口，做了消毒处理，又输了新鲜的血浆……”
“别啰嗦，你就说他死得了死不了吧！”
仇成一把薅住他的衣襟，大声质问。
“应该……也许……八成，死不了！除非伤口感染，臣又无药可医。但营中药品充足，南昌侯的创口又比较干净，应该没有问题……如果南昌侯觉得形体有失，臣可以求恩师替他打造义肢，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眼前的医官不是胡青牛的亲传弟子，自己的记名徒孙，朱国瑞恨不能上前掐死他。
胡青牛怎么能教出这么一个嘴碎的徒弟。
忍无可忍的朱国瑞抬手制止住他的唠叨。
“朕记得，你叫冯……”
“尚孝。臣叫冯尚孝。论辈分，臣算是您的徒孙。”
文弱的冯医官一脸谄媚。
你怎么不叫少将呢？
朱国瑞觉得对方的父母也是没谁了。
“陛下容禀，臣的父母希望臣能当个孝顺儿子，所以取崇尚孝道之意，给臣取名尚孝……臣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义。当然，要是能叫忠孝可能会更好一些……”
冯尚孝絮絮叨叨地解释起来。好在他的手里并没停止治疗，朱国瑞等人只好一头黑线地看着他忙碌。
好不容易安顿好赵端，朱国瑞第一时间打发走碎嘴的徒孙。
“老茅，朕是不是又让傻子给骗了？”
茅成认真想了想，挠着脑袋说道：“好像是。不过，这个傻子算是条汉子。即便您真被骗了，俺觉得也值。”
“陛下，臣也想让子孙能当个国公。要不，您现在就砍臣一刀吧！”
仇成拉着朱国瑞死皮赖脸地哀求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起赵端年轻时在自己面前骗媳妇的事，朱国瑞觉得对方属于屡教不改。
算了，看在他这么英勇的份上，朕就再当回傻子吧。
忽然间，他想到一个尴尬的问题。
“他刚才看见朕哭了吗？”
“好像看见了。”
茅、仇二人同时点头。
“等他醒了，把他打傻吧。朕向来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典范。不能让他毁了朕的光辉形象。”
“您放心，咱一定把他打傻，打到他忘记偷吃的。”
茅成一脸坏笑。仇成出去挑了根结实的棒子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动手。
批评了一下两个老不正经，最不正经的皇帝回去睡了个好觉……
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瓦剌大军发动总攻。
根据各方的情报判断，明军的援军已经被成功迟滞于路上。也速迭儿准备在今天结束战斗，带着明国皇帝顺利回师。
战场上枪弹横飞，羽箭往来。不断有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外围的傅友德几次想率兵冲击瓦剌大军，却被等候多时的杜尔伯特骑兵阻截在战场之外。
失去外援的禁军伤亡惨重。不仅如此，营内的弹药告馨。少数士卒还能用弓弩还击。更多的士卒则是端着刺刀与对方肉搏。
“用没良心炮吧。”
快要挺不住时，朱国瑞唤来周志旺。
接到旨意，周志旺带人掀开盖在铁皮筒上的苦布。近百个铁皮桶被深埋在土中。
旁边的士卒迅速将底火、隔板和炸药包放入桶中。一声令下，近百个炸药包飞向空中。
“轰、轰……”
巨大的气浪充斥战场。瓦剌人的兵马如同纸片一样被撕成碎片。
侥幸没有被炸死的敌人也已经被震破耳膜，茫然地看着炼狱一般的战场。
到处都是破碎的血肉，鲜血汇集成河，场景惨不忍睹。
“啊……”
遭受身心重创的瓦剌前锋转身便跑，一路哀嚎着奔回营寨。
在后面观战的也速迭儿也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武器？单看威力，简直就是上天的神罚。难怪明军至今都有恃无恐，原来还有没打出来的王牌。
“大汗，这仗不能再打了。太惨了……臣从来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事。”
从惊慌中缓醒过来的孛罗单膝跪地，苦苦哀求起来。
闻听此言，也速迭儿久久不语。
如果明军的弹药充足，仅用刚才的那种武器就能将瓦剌大军轰成碎片。
“鸣金，让辉特部垫后，全军交替撤退。”
最终，他痛苦地做出决定，拨转马头缓缓向后……
“退了，瓦剌人后退了！”
“我们胜了！”
发现瓦剌人缓缓后退，明营中险死还生的将士纵情高呼。喜悦和自豪的泪水不断淌过面颊，所有人挥舞兵器，忘情相拥。
“不能让他们跑了。”
朱国瑞不喜反忧。坚持了这么多天，他的目的不是击退敌人，而是要死死缠住他们。
如果想击退敌人，他早就可以使用“没良心炮”。若不是刚才形势危急，他依然不会祭出这个大杀器。
“茅成、仇成，随朕出战！”
他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佩刀。
“弟兄们，咱们坚持了九天。如今援军将至，朕要留住瓦剌大军。兄弟同在的，兄长出列；父子同在的，儿子留下。所有准备出战之人，随朕出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营地。
“陛下威武！”
“大明必胜！”
茅成和仇成各带一队人马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出得营寨，朱国瑞指着也速迭儿的背影大声喊道：“朕在此，你过来呀！”
不知为啥，他觉得自己有点沉大侠的风范。
所有明军将士学着他的样子，齐声呐喊道：“你过来呀！”
正在退军的也速迭儿发现朱国瑞出营搦战，气得浑身直颤。
实在是太不局气了！咱占上风的时候，你就当缩头乌龟。现在咱主动退兵，你又出来挑战……耗子尾汁吧！
“也速迭儿，你根本不配当什么大汗。咱都站在你面前了，还不过来受死！”
仇成催马上前，在阵前耀武扬威。
是可忍熟不可忍！
也速迭儿冲冠大怒，指挥人马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