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里，翠儿这一顿打，肯定是跑不掉的。
可是今儿，孙娉婷在苏晚雪那边吃了大亏了，一时间也顾不上翠儿，飞快的回到金玉楼，将众人都屏蔽在外，唤了阿芳出来，商量苏晚雪的反常情况。
阿芳眉头紧皱：“山精野怪？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话的？”
阿芳言语中略带嫌弃的样子，就让孙娉婷脸上一时间挂不住，尴尬咳嗽低声道：“若非是如此，那怎么解释苏晚雪那样的出身，竟然拥有这样的本事？”
阿芳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说，那苏晚雪，真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孙娉婷恼怒沉声道：“是的，那个苏晚雪，真真是有几分本事的。就算是我，也很明显的不是她的对手。”
“这么棘手？那确实是有点问题的。”
阿芳几乎是盖棺定论了，孙娉婷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阿芳：“既然你也觉得苏晚雪是有问题的。那么，咱们能不能想法子，查一查她的底细？万一真的是山精野怪？”
阿芳看了看孙娉婷，沉吟片刻：“从前走江湖的时候，确实是会听老一辈的人说起什么山精野怪的事情。但是，也只是道听途说，完全没有看见过的。并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如果觉得苏晚雪真的有问题，可以想法子查一查。”
一听见说可以查一查，孙娉婷就来了精神。
“有什么法子？”
孙娉婷是相府的嫡亲女儿，从小养尊处优，对于后院的内斗，估摸着还能应付一二，若是说外头的事情，就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了。
这会儿简直是将阿芳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阿芳：“你若有法子，你只管说出来。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做的。”
阿芳叹了口气：“小姐也想的太天真了。哪里就那么容易。苏晚雪可是在蓉城长大的。若是要调查，怕是要让人去蓉城才行。小姐身边可有合用的人？”
这下轮到孙娉婷目瞪口呆了。
阿芳沉默了片刻：“这意思是，小姐身边并没有合适的人去调查这个事情？”
孙娉婷苦涩的坐在那边：“如果不告诉我母亲。我是真的没有任何人。可我母亲……”
一想到宋氏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和对苏晚雪的维护，孙娉婷心头就烦躁到了极致。
那苏晚雪真的是哪里来的本事，竟然是让这么多人都这样护着她的。
孙娉婷十分不甘心，握了握拳，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阿芳，你之前说过，你身边还有一些从前一起走江湖的兄弟。可靠吗？”
阿芳皱眉：“可靠倒是可靠的。只是……蓉城山高路远，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调查出来一些真的有用的东西。再说了，使唤人，也是需要银子的。小姐这些年，也没什么积蓄。只怕是难了。”
“我有压箱底的。”
为了将苏晚雪拉下马，孙娉婷是真的豁出去了，将自己的小金库都给搬出来了，一股脑儿的全部都放在阿芳的面前：“你看，可还够？”
孙娉婷这一瞬间展露出来的的疯狂，倒是让阿芳惊讶了一瞬，低声道：“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据我所知，这些就是小姐所有的积蓄了。若是扔进去，一个水花儿都没有，可怎么好？”
孙娉婷冷笑道：“我若是不能将苏晚雪拉下马来，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些身外之物算什么？”
阿芳缓缓的摇了摇头，看着孙娉婷那几乎扭曲的脸，沉声道：“小姐不要着急，苏晚雪这才入府。咱们还是再观察一下。当务之急，不是去调查苏晚雪。而是让我赶紧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小姐身边。等我亲自看看，才能确定接下来要如何做。”
孙娉婷愣了愣，随即恼怒沉声道：“等等等，那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芳似乎也没想到孙娉婷竟然还会对着自己发脾气，脸色难看的沉声道：“奴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是小姐这没人也没银子，除了等待时机之外，并不能做什么。”
孙娉婷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芳：“我不是有你吗？”
阿芳低声道：“奴婢建议小姐再等等。”
和阿芳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孙娉婷对阿芳的脾性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丫头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这说要等等，那就铁定是要等等的了。
孙娉婷心里十分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接受阿芳的提议。
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反复的告诉自己，阿芳不是翠儿，阿芳不是翠儿，不能对他又打又骂。
毕竟人家有武功，这也打不过。
最要紧的是，往后余生，只怕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求人家。
孙聘婷虽说是娇生惯养又冲动，却也还有几分脑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阿芳，冷静道：“我可以等，但是，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虽然我知道，你做事情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阿芳点头道：“小姐想要调查苏晚雪，不外乎是因为苏晚雪做了未来染亲王妃。”
孙娉婷不是很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点头：“你说得对。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得了祖父和祖母的喜欢。但是，更加重要的原因，却是她做了未来染亲王妃。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这才是我最不能忍的。”
阿芳十分冷静的点头道：“如果这就是小姐不能忍受的理由。那么奴婢建议小姐再等一等。”
“等什么？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孙聘婷心头十分的烦躁，只觉得自从苏晚雪回来了之后，一切的事情就已经不被自己控制了。
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在逐渐的流逝，慢慢的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阿芳很不喜欢孙聘婷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却不得不耐心低声道：“因为想要对付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你说的也对。”
孙聘婷冷静了下来，沉声道：“虽说染亲王病入膏肓了，可到底还是染亲王。便是做他的冲喜妃，那也是有很多人都愿意的。毕竟，万一呢。万一染亲王就好起来了呢。这个谁也说不好。都说富贵险中求，为了荣华富贵，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搏一搏的。”
阿芳看着孙娉婷：“荣华富贵？”
孙娉婷理所当然的点头：“染亲王妃，当今太后的儿媳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机会。可不是荣华富贵？”
阿芳点头：“那么，小姐你呢？你想要做染亲王妃，为的是什么？”
孙娉婷的嗓音瞬间变得尖利无比：“我为的是什么。怎么？听着你这意思，是想要将我和外面那些贱人相提并论了？”
阿芳摇头：“奴婢并不想将小姐和任何人比较。奴婢只是想知道，小姐为的是什么。”
孙娉婷一脸骄傲的仰着头：“我当然是和外面那些贱人不一样了。我喜欢的是染亲王这个人。”
阿芳低下头，不置可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
便是孙娉婷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心里想要的并非是什么荣话费贵。
可是，若云染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富贵公子，便是长了那样的容貌，孙娉婷也不会看得上的。
只是这会儿的聊天，倒是让孙聘婷整个人都看开了许多了，和阿芳道：“我知道你说的很对。她手里的文运昌隆令牌，也是许多人都想要的。不光是我，也不局限于京城。便是外头，也有很多人想要她的性命。如此说来，我倒是真的不必着急了。便是她真的是什么山精野怪，也架不住比我厉害的人去收拾她。”
阿芳从善如流的点头道：“小姐如此想，奴婢就放心很多了。事实上也就是这样的。小姐千万不要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咱们不过是困在内宅的女人罢了。那些在外面闯荡的男人，若是想要苏晚雪的命，翻苏晚雪的老底儿，那也是很容易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待。除此之外，奴婢建议小姐什么都不要做。”
孙娉婷脸变得扭曲了起来：“不可能。我做不到。我绝对不可能做到什么都不做的。”
阿芳皱眉：“既然小姐已经确定了，那苏晚雪是个有真本事的人。那么，和她正面杠上，实在不算是什么明智之举。”
孙娉婷脸色十分不好：“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你是没看见，昨儿我祖父那样子，简直是差点将苏晚雪捧在手板心里了。今儿我祖母，对苏晚雪的态度，简直是我从未见过的宠溺。阿芳你知道吗？便是我是他们的嫡亲的孙女，也从未见过他们用这样的态度来对我。”
阿芳十分冷静的道：“所以，对于你来说，在家里争宠，现在就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了，对不？”
孙聘婷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点头：“是的，对于目前的我来说，确实是这样。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若是早就知道苏晚雪这么难缠，早就应该派人去杀了她。哪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和孙娉婷比起来，阿芳就显得冷静许多了，面容沉静的道：“奴婢也很想要帮小姐，可是奴婢现在还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小姐身边。只能让翠儿，多多支棱起来，好好的护着小姐了。”
阿芳一面说，一面叹息低声道：“也不是我一定要说小姐什么。其实小姐就真的过分的护着翠儿了。这身为奴婢，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护着自家的主子。可是翠儿那丫头，也太不顶用了。”
孙娉婷一下子就想起来今天的事情来，一张脸几乎是扭曲到了极致，寒声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自然都是知道的。可是现在，我有什么办法。翠儿对我还有用。我一时间也没法子把人给换走。”
“嗯？”
阿芳不理解的看着孙娉婷，小声道：“也不是说奴婢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只是奴婢觉得，翠儿那丫头，似乎是志不在此。并不是和小姐一条心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不管是对于小姐还是对于翠儿，都不好。还不如，就成全了彼此之间的主仆情谊，放她出去。”
孙娉婷冷笑道：“放她出去，哪里有那么简单。翠儿这个小贱人，本小姐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放她出去的。想要踩着本小姐的肩膀去攀高枝儿，别说是门儿了，就是窗户都没有。”
阿芳小声道：“翠儿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让小姐这样生气？小姐不如和我说说看，回头我和翠儿之间，也好知道相处的分寸。”
孙娉婷冷笑着就将事情说了：“想要去孙天右身边，不想着留在我身边伺候。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
阿芳沉默了一瞬：“可是……宋小姐，那是二奶奶娘家的小姐。翠儿怎么说，也算是宋小姐的人。如果就这样打发了，宋小姐那边，会不会无法交代？”
孙娉婷歪着头看了阿芳一眼，嘲讽道：“宋秋雨敢直接过来过明面吗？她不敢的。一个宋家的人，竟然在京城相府里面安插人手。这若是传扬出去，呵呵，宋家直接就完蛋了。宋秋雨也不是什么蠢货，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翠儿那贱丫头就没打算跟着我去染亲王府。既如此……那就让她一辈子都留在丞相府就好了。我这也是成全她，也是为了她好。她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是。”
阿芳点头道：“小姐想的很周到。确实应该是这样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孙聘婷点头道：“你放心吧。过几日，祖母就要去城外还愿。到时候安排就是了。”
“苏晚雪会去吗？”
阿芳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孙聘婷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寒声道：“简直是一颗老鼠屎。”
阿芳对于苏晚雪这变数没把握，略微顿了顿：“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有法子，让苏晚雪不要跟着去。只要苏晚雪不跟着去，那事情就万无一失。若是苏晚雪跟着，奴婢就真的不敢保证最终会怎样了。”
孙娉婷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芳，冷笑道：“这么怕她？”
阿芳苦笑：“也不是怕，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这一次，还是关系着奴婢是不是能够在丞相府光明正大的事情。若是奴婢连带着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丞相府的机会都没有。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小姐你说呢？”
孙娉婷的脸色跟着难看了起来，沉声道：“苏晚雪身边的人，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那个诗笺，似乎还是会武功的。”
因着苏晚雪回府，丞相府的防卫这段时间严密得很。
阿芳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根本就没出金玉楼。
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听着孙娉婷对苏晚雪这样忌惮，阿芳的脸色也跟着就难看了起来：“如果真的是练家子，只怕事情还要棘手。小姐，这一次，你要听我的。去庙里还愿的事情，最好不要让苏晚雪跟着去。”
孙娉婷点头道：“你说的道理，我也知道。可是这件事情……”
孙娉婷一面说，一面烦躁：“行了，我知道了，我尽量吧。我去一趟我母亲那边。看下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孙娉婷推开门走出去，就看见翠儿站在不远处伺候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翠儿摊开了说话之后，孙娉婷看着翠儿就十分不顺眼了。
总有一种想要伸手把人掐死或者是打死的冲动。
毕竟对于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心不在自己身边的人，孙娉婷的容忍度，是真的很低很低。
所以在翠儿迎上来，准备跟着孙娉婷出去伺候的时候，孙娉婷直接就拒绝了。
翠儿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自从跟在孙娉婷身边，翠儿一直就是出入相随的。
还是第一次，孙娉婷不带人出门。
孙娉婷原本就心情不好，这一路也是横冲直撞的，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曦园附近。
也不是说什么缘分之类的废话，实在是曦园的位置，就正好是孙家的中心。
就算是不是故意路过，也总是绕不开曦园。
若是平日里，孙娉婷就直接过去了。
可是今儿，孙聘婷心情特别的不好。
自己从小就垂涎的院子，终于有了女主人，却不是自己。
那样的感觉，简直是让孙娉婷绝望。
孙聘婷一点都不想过去看见如今的曦园，直接转头就朝着另外一边去了。
她宁愿绕远路，也不想看见属于苏晚雪的曦园。
可让孙娉婷意外的是，她竟然看见周嬷嬷从曦园的方向来，身后还带着那个叫做诗笺的丫头。
下意识的想要跟过去，可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儿。
孙娉婷尖叫出声，脸色难看的转身，就看见宋氏阴沉着脸站在身后：“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娉婷原本就心情不好，还被宋氏这样质问，整个人都不好了。
目光灼灼的看着宋氏，神色中带了几分嘲讽的道：“我在这里做什么？母亲你说呢？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母亲这个原本应该掌控孙家的人，在如何丢了这孙家最为尊贵的院子的。”
宋氏的脸瞬间扭曲了，嗓音尖利的寒声道：“孙娉婷，你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孙娉婷嗤笑一声：“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倒是母亲。母亲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母亲，你是这孙家后院唯一的嫡出正室夫人。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是一个靠着婆婆过日子的女人。母亲，你周围的那些夫人们，哪个不是当家理事了。你呢？就是因为你如此愚蠢懦弱无用，才造成了女儿如此这般尴尬的身份。但凡母亲你有本事一点，将这孙家的后院抓在手心里。苏晚雪那小贱人，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何至于如此被动？”
苏娉婷一席话说完，情绪无比激动的看着宋氏，就像是看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样。
宋氏的嘴张了张，好半晌才小声道：“娉婷，原来在你的眼睛里，母亲是这样一个无用之人吗？”
孙娉婷对宋氏毫无尊重，斜着眼睛瞥了宋氏一眼，嘲讽到了极致的寒声道：“不然呢？难道母亲还以为，自己是多么有用的一个人吗？”
宋氏的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下：“娉婷，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孙聘婷咄咄逼人的看着宋氏：“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么，你告诉我，是怎样？母亲？是不是在你的眼睛里，我这个做女儿的混成什么样子，你根本就不关心，横竖我是要嫁出去的，你只需要熬着，等你千年媳妇熬成婆了，你就解放了？你也就可以呼风唤雨高高在上了？”
宋氏浑身颤抖，手握了又握：“娉婷，我是你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母亲说话？”
孙娉婷将嘲讽技能开启到了最大的程度：“我不这样对你说话。你想要我如何对你说话？母亲？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现在耽误的，不过是我而已。我有什么的？我将来嫁出去了，自然可以有本事掌控后院。可是你呢，母亲？你是想要害了你儿子一辈子吗？”
提到宋氏唯一的儿子，宋氏的情绪明显的要激动许多，身体都颤抖着，伸手抓着孙娉婷：“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孙娉婷靠近了宋氏，脸上扯开了一抹残忍的笑容：“母亲你听好了。我想要告诉你，你的儿子，孙天右，即将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你若是再不努力，你儿子的婚事，就不由你做主了。”
孙氏脸色大变：“不，不可能。天佑的婚事，必须是我做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
孙氏说完，十分肯定的道：“对，就是这样。”
孙氏说完，就看见孙娉婷那一副你做不到，你是个菜鸡的表情。
孙氏整个人几乎就要炸开了，目光无比凶狠的盯着孙娉婷：“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住你弟弟的婚事的。”
孙娉婷凄凉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很认真的盯着宋氏：“所以，你现在是想要承认，我就是那个被放弃的孩子了？”
宋氏心头大惊，这是她没想到的事情，心头闪过一抹慌乱，飞快的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娉婷，你听母亲说。母亲没有任何想要放弃你的想法。你是女孩儿，不管你将来嫁出去哪家，终归是当家主母。不会吃亏受委屈的。可是你弟弟不一样，若是你弟弟娶不到一个贤惠的妻子，那将来肯定是家宅不宁的呀。”
看着宋氏为了孙天右的事情在那边着急，孙娉婷的心就越发的悲凉了。
原本还对自己想要利用宋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有点愧疚的，现在，孙娉婷无比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能给的是什么。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宋氏，突然就上前了一步。
这样的孙娉婷，让宋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中带了几分警惕的道：“娉婷，能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孙娉婷勾了勾唇：“母亲，想要嫁给染亲王。做正妃的那种。”
宋氏脸色大变：“嫁给染亲王，你疯了吗？娉婷，你是真的不知道，苏晚雪是太后亲自下旨的染亲王妃吗？”
“知道。”
孙娉婷满脸无所谓的冷笑道：“便是知道，那又如何？母亲只管回答女儿，女儿想要做染亲王妃。母亲是不是愿意成全？”
宋氏嘴唇哆嗦着，过了好一阵，宋氏才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的对着孙娉婷道：“娉婷，这不是母亲愿不愿意成全的问题。而是母亲是不是有能力的问题。你知道的。苏晚雪的婚事，是太后下了旨意的。而且府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不管是相爷还是郡主，对她的态度几乎带着讨好的补偿。你想要从她的手里，谋夺这婚事，不容易。不过……”
宋氏想了想，也是很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豁出去了，很认真的道：“若是，你愿意委屈一下，做侧妃，先入府再说。也是可以想办法的。”
宋氏的话音一落，就看见孙娉婷的眼神几乎要杀人一样，冷笑着看着宋氏，拖长了声音的道：“母亲，你对我可真真是好得很啊。让我去做妾？”
宋氏被孙娉婷这说话的语气给吓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不迭的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娉婷，你误会母亲了。其实母亲的意思是说，要做正妃入府，还是有难度的。但是，做侧妃的话，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娉婷你要知道，皇室从来都是子嗣为重。只要咱们让苏晚雪永远生不了孩子，其他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娉婷，你不要生气。母亲也有为你打算的，你要相信母亲。”
孙娉婷眼神中带了几分凌厉的嘲讽：“是吗？母亲让我如何相信你呢？还是说，你有本事让苏晚雪怀不上孩子？母亲，你不要忘记了，曾经你也告诉我，孙相府，我就是最被宠爱的那一个。可是现在，苏晚雪已经堂而皇之的进府了。就在昨天，她即将进府的时候，你还和我说什么？你让我忍耐？”
孙娉婷尖利的笑出声：“忍耐？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让我如何忍耐啊？”
宋氏飞快的抓着孙娉婷，十分紧张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发现她们母女在这里说话了。
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将孙娉婷半拖半拽的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沉声道：“如果母亲告诉你，母亲真的已经提前在苏晚雪身边布控了。你会相信吗？”
“证据？”
孙娉婷伸手：“证据呢？你倒是把证据给我看啊。”
宋氏眼神闪烁，略微顿了顿，才道：“苏晚雪现如今都还没来葵水。”
孙娉婷的手飞快的缩了回去：“你什么意思？没葵水？这女子十二三，就天葵至了。苏晚雪都及笄了吧？一个年龄及笄的女子了，还没葵水？母亲，你就算是撒谎，也不是这么撒的吧。”
“我说的是真的。”
宋氏一时情急，急赤白脸的低声道：“娉婷，你相信母亲，母亲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母亲还给她用了其他的药。但凡她来葵水，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孙娉婷疑惑道：“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宋氏的神色十分不自然，转过头去：“你不需要知道，这些都是大人的筹谋。你一个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需要知道，你若是愿意做个侧妃，母亲会替你想办法。而且让苏晚雪生不出孩子就行了。”
孙娉婷今天来，可不光是为了要这样一个承诺的。
她还想要做其它的事情。
看着宋氏那一脸着急，一副很想让孙娉婷赶紧离开的样子，孙娉婷就坐了下来：“母亲，我可以相信你，也愿意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也可以不问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是利用什么人来布局的。可是母亲，我想要知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布局吗？”
宋氏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盯着孙娉婷的眼神就呆愣几分难得察觉的狠：“你还想要什么？”
孙娉婷被宋氏这突然间的变脸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母亲，你这是……”
宋氏脸色变了变，将心理那种可怕的想法飞快的压了下去：“你告诉母亲，你还想要什么？”
孙娉婷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宋氏，突然就不太认识了。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宋氏：“母亲，是娉婷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娉婷怎么觉得，方才那一瞬间，母亲的眼神，好可怕。”
宋氏低声道：“没有，你看错了。”
孙娉婷对宋氏，原本也没有多少母女情分。
此刻看着宋氏这脸色难看的样子，倒是也没有什么要为难宋氏的想法。
神色中带了几分难得的凝重：“如果母亲真心实意的想要问女儿的想法。那女儿想告诉母亲：如果可能的话，尽量的去掌控府里的中馈。祖母会老的。其实我很担心，祖父和祖母会将这一切都交给苏晚雪。”
“这不可能！”
宋氏斩钉截铁的摇头沉声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不会发生。”
孙娉婷嘲讽冷笑：“母亲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实，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能性，是不会发生的了。在这之前，母亲可能相信？祖父那么英明神武的人，会想着要为自己嫡亲的女儿招婿吗？而且还是有儿子的情况下？母亲你相信吗？”
宋氏神色难看无比。
很明显，孙娉婷说的这些事情，确实是在她考虑范围之外的事情。
孙娉婷还没打算放过宋氏：“在这之前，母亲可有想过。被祖父亲自逐出家门，从族谱上把名字都划掉了的孙曦，还能填上去？你能够相信，分明是外孙女的苏晚雪，非要被祖父当成是孙女来对待。曦园永远都给苏晚雪留着。这是什么意思，母亲是不明白吗？”
孙娉婷这一句又一句的，倒是让孙氏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看着孙娉婷：“依着你这样说，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将中馈全部都给苏晚雪？”
“祖父这些年，一直都沉浸在对孙曦的愧疚之中。便是不全部给苏晚雪，那也会给苏晚雪陪嫁一大笔。要知道，苏晚雪嫁的人可是染亲王。相府若是陪嫁少了，那对染亲王，对宫里的太后，都是不尊重的吧？所以，他们就算是掏空了家底儿，也会愿意为苏晚雪准备陪嫁的。到时候……相府还有什么？空架子吗？你的女儿出嫁，你的儿子娶媳妇，还有什么指望。母亲，你清醒一点吧。”
宋氏很明显有几分六神无主的样子：“这不能啊。你可是嫡出的孙女儿呢。天佑，更是嫡孙。相爷和郡主就算是再湖涂，那也不能将你们俩当成是外人啊。那外孙女儿……”
宋氏一面说，一面就愤愤不平了起来：“郡主甚至是都算不得是苏晚雪的外祖母。苏晚雪算郡主哪门子的外孙女儿。能够让郡主如此这般的重视？”
孙娉婷瞥了一眼宋氏：“你说的这些，你都知道。可是事情的真相，就是你这几天自己看见的这样。母亲，你不要太湖涂了。相爷和郡主已经是老湖涂了，你若是还不赶紧下手，哪里还有咱们母子的活路？”
宋氏六神无主的看了看孙娉婷，摇头道：“不不，我不相信。相爷和郡主怎么会这样。你父亲外派就要回来了。等你父亲回来，有了嫡子在跟前儿，你祖父祖母会想明白的。”
孙娉婷冷笑，摊开了手臂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宋氏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转来转去，拖长了声音的嘲讽道：“父亲回来？母亲，这些年，你一直都鼓励父亲外派。从来不愿意将父亲留在家里，是为什么？怎么？这一次，母亲倒是希望父亲留在府里了？”
宋氏身体一阵哆嗦，像是看见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孙娉婷：“娉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孙娉婷眼睛眨了眨：“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怕是母亲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吧？母亲这些年，竭尽全力的想要遮掩的真相是什么？难道母亲不想要和我说清楚吗？”
“你……你都知道什么了？”
宋氏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自己竟像是从未了解过她一样。
孙娉婷的笑容一如既往歪着头看着宋氏：“母亲是有什么，不想让女儿知道的秘密？”
看着宋氏发白的脸色，孙娉婷口中啧啧有声：“母亲，你自己说，你身上背负着这样的惊天大秘密。想要在府里生活下去，有多么困难。你若是不掌控中馈……将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你要用什么去保护你自己，去保护你的儿子？”
孙娉婷说一句话，就上前一步，最终到底是将宋氏逼到了椅子上。脸色惨白的坐在那边。
就像是根本不认识孙娉婷一样，眼睛眨了眨：“娉婷……你……”
孙娉婷嘲讽：“那件事情，目前，你知我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母亲讲清楚，也是因为我需要母亲的帮助。不过母亲你可以考虑帮助我，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一切都看母亲的心情了。母亲，天佑就要回来了。没太多的时间，给你去考虑了。女儿还有事，就不打扰母亲了。等母亲想明白了，派人来金玉楼叫我。”
孙娉婷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爽朗的笑着转身就走。
宋氏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孙娉婷面前：“你站住，你想要怎样？”
孙娉婷伸手，抓住了宋氏的手腕儿，认真道：“母亲，你这个态度，可真是让女儿难过啊。如果女儿说，女儿只是想要保住我们母女三人的荣华富贵，母亲你相信吗？”
宋氏的嘴唇哆嗦着，脸很快就变得惨白，毫无血色，最终肩膀颓丧的垮了下去，低声道：“你祖母，是个极为厉害的婆母。想要从她的手里拿到中馈。并不容易。”
“可不是嘛。太不容易了。以至于你这些年都没成功。要我说，你还真是愚蠢得很。”
孙娉婷的这一番话，毫不留情。
宋氏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反驳。
孙娉婷凑到宋氏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宋氏的童孔就狠狠的放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孙娉婷：“你……”
孙娉婷轻笑道：“母亲，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狠不下心吗？我没有时间和你商量，我是告诉你，我要这样做。你若是愿意呢，我就替你保住孙天右。可你若是不愿意的话……”
孙娉婷唇角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孙天右的命，能不能保住，极大可能，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