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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进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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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峡谷前,此时场中一片混乱,各方势力,围在峡谷口前,不足两百平方的地方厮杀。峡谷口前的墨绿龙纹的石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巨大的冲击,使得周围都为之震荡,但龙纹石板上却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占领者和闯谷者,此时都各有死伤。花斑豹的尸体倒下十来具,只剩下花斑豹王领着两头花斑豹站在峡谷口东南角战斗圈的外围,凶神恶煞地盯着场内奋战的三眼犬和倒刺虎王。但,他们却没有参与进去。

这场战斗,他们消耗太多,已然失去了占领者的实力。战斗过后,就会冒出新的实力强大的占领者,趁他们虚弱的时候来驱赶他们。此时,他们还留在这里,是在等待机会,等待三眼犬和倒刺虎王重伤的机会。

而跟花斑豹王一样处在战斗圈外围的,还有毒蜂群跟一只孔雀。

毒蜂群的数量少了一大半,是被先前的那只孔雀拼死拼掉的。而这只活着的孔雀,也跟苍鹰拼的两败俱伤。至于那苍鹰,他见势不妙,早就飞走了。现在,恐怕已经在老窝舔舐自己的伤口。

此时,毒蜂群和孔雀警惕地远远对持着,谁也没有率先进攻的欲望。孔雀留在这里,不愿离去,是想等闯峡谷的一方胜出,自己可以趁势进入峡谷内。而毒蜂群不愿离去,是在等战斗的结束,分享地上尸体的脑浆他们是一群蚀脑毒蜂,专门吸食大脑。

场中的倒刺虎王,三眼犬,沙鳄群,还有一只头生肉冠,通体黝黑的暗夜猫妖,正疯狂地冲击着由八眼蜈蚣,两头暴熊,七头紫狮形成的防守带。参战的双方成员,除了暗夜猫妖,都带着不少伤痕。

空气中,飘着浓重的新鲜血液的腥臭味。沈峒狼五刚靠近,刺鼻的味道就迎风吹来。

“附近还真有不少跃跃欲试的,刚才我在这,都没有看到这些冒头的,现在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了。”狼五跟在沈峒身边,环眼看了一圈外围的各类兽族,压低声音说。

“确实有很多不满现状的。”沈峒若有所思。

“就算闯过了峡谷口,又怎样?进到峡谷内,里面的罡风,才是真正的考验。”狼五撇了撇嘴,现在她也算是他们中的一员,但对于他们即将进入峡谷内,也是带着隐约的讥讽。也许凭他们这样子的冲进去,都会被罡风搅碎吧。

沈峒听出了,狼五嘲讽的意思。她应该很害怕,进入峡谷内吧。但她的兄弟姐妹都已死去,剩下一个唯一还活着的弟第,也要离开苍墨草原。她只得选择一起。

可是,峡谷内的罡风,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别担心,进了峡谷内,尽量往我身边靠。既然有其他兽类能出去,那我们也可以。”沈峒觉得还是要安慰一下,若是进了峡谷内,能一股作气冲过去,那就是最好的。若是冲不过去,起码也拼过了,没有遗憾。

其实,他心里并不觉得,狼五留在苍墨草原会比出峡谷安全。

在他看来,两者是一样危险的。

每次看到狼五捕猎回来,都是一身伤。就无奈想到,也许哪一天,她会被强大的猎物杀死。

就是他自己,现在有比狼五更强大力量,可是留在草原的话,想要生存下去,也不容易。据他这两天跟狼五了解到的,苍墨草原上,像黑蝎王这样的存在,并不少。那他有什么优势呢?

所以,留在草原,只是一种慢性他杀的方式,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而闯出峡谷,看似选择了急性自杀,但如果侥幸不死,风之峡谷外的神奇世界,就是未来。

想到这,回头看到脚步越走越慢的狼五,连忙堆起自信的表情,柔声鼓舞:“峡谷内不管有多危险,就算是条死路,我陪着你一起闯!何况,我们并不一定会死的。”

听到沈峒这番话,狼五心中暖和起来,某处柔荑的地方突然被触动。抬眼看着前面停下来,回头看着她的沈峒,竟然害羞地不敢对视,心里莫名欢喜:就算是死,有狼幺陪着,也不孤单了。

这下,她也不再害怕了,坚定说道:“我也会陪你一起的!”

狼五脸上突然出现的害羞表情,让沈峒摸不着头脑。但是,她能够坚定信念,面对有生死考验的风之峡谷,是至关重要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峡谷口前的战斗,闯谷者一方已成压倒性优势。面对越来越多的闯谷者,紫狮群和八眼蜈蚣选择了退走。两头暴熊被打的激发了狂性,在峡谷口前疯狂而无序地攻击着,狂暴猛烈地进攻,成功击退了闯谷者的三波强攻。

一时之间,两方各自站开,峡谷前难得的平静。

浑身浴血的两头暴熊,靠近峡谷口左侧的,胸前已被撕烂,右腿被击穿,全身遍布伤口,呼吸中喘着血沫。靠近峡谷口右侧的,右半边脸血肉模糊,左手臂剩下一层皮肉连着,挂在胸前垂直晃荡。他的腹部被撕拉开一个大口,大小肠子流露在外面。有些肠子被扯断的,里面污秽的东西流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龙纹地板上。

狂暴过后,两头暴熊的气焰迅速颓萎下去,如今强撑着屹立在峡谷口。

静谧的战场,滴答的声音计算着时间的逝去。

“吼……”倒刺虎王突然一声怒吼,再次发起了进攻的信号,率先冲着暴熊杀去。

兽群怒吼连连,紧跟倒刺虎王,冲向两头暴熊。庞大的兽群冲锋,瞬间淹没两头暴熊,闯入峡谷内。

“走,我们也过去。”沈峒道,说完冲着峡谷口小跑过去。

狼五安静地跟在沈峒旁边,眼睛看着峡谷内,里面时不时有兽类被罡风搅碎。

震撼的画面刺激着狼五的眼球,但她的脚步没有停留,多少生死搏杀都经历过,如今峡谷内的罡风,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头更强大的猎物。她相信,她可以战胜它的。看了眼身边的沈峒,撇了撇嘴:以前都是小幺跟在身后,需要自己保护,现在已经强大到给自己心安。

旁边小跑前行的沈峒,看着峡谷内不断有被罡风搅碎的兽类,内心也不平静。可是,这是一条有希望摆脱茹毛饮血的途径,也是可以实现师父夙愿的途径。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一条路。

及至峡谷口,三眼犬已经率先通过罡风,穿出峡谷;紧接着,倒刺虎王,暗夜猫妖,也紧随其后,穿出峡谷。这如同给了两头白狼,一针安定剂。沈峒侧头看了眼狼五,狼五会意,两狼便同时跳进峡谷内,朝着峡谷外奔去。

罡风猛烈地搅着两头白狼。

一进入峡谷内,沈峒就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脚下是长满翠绿苔藓的碎石台阶,沿山锋倾斜八十度而上;湿滑的地面,沈峒爬每一步,都要露出利爪用力抓紧地面才能往上爬。

一直不停地爬啊爬啊,沈峒感觉自己爬了很久很久,体力开始慢慢下降,一直紧绷的四肢也变得酸软。抬头看向山顶那团光芒,已经很接近;他咬咬牙,继续埋头向上爬。

越接近山顶,山体的坡度就越发陡俏。酸软乏力的狼脚,不时会抓不稳台阶,身体便随着近乎垂直的湿滑苔藓阶面滚落一段距离。往下跌落的沈峒,立马感觉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厮搅,恐怖的死亡压迫感在心头缠绕:不能跌落下去,要是跌落下去,就会像那些被罡风搅碎的其他兽类一样的下场。

厚重的生死压力,催使沈峒拼尽全力往上爬。垂直的山体,沈峒每爬一步,利爪要狠狠嵌入石壁,才够支撑身体的重量。但身体的重量,拉扯着指甲与脚掌的剥离。鲜血便从利爪中渗出,沿着山体滴落。

那一段到达光芒处,看着并不遥远的距离,沈峒连续爬到四条腿都剧痛到失去知觉,血液也顺着狼腿染红了大半白毛,还没有到达。

全身沉重酸麻的感觉,让他无法抬脚再向上一步。不停冒出的汗水,浸湿了白毛。眼皮也被咸湿的汗水浸润,艰难睁着。他的大脑,早已经开始缺氧晕眩。

从小到大,师门生活的细节浮现。

与同门欢声笑语,每日练剑切磋,体悟剑诀,聆听师长教诲……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想到这些,他的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紧接着,画面转变。二师叔花言巧语蛊惑半数门下弟子造反,使掌门师父在闭关时走火入魔,生死不知。反抗二师叔的同门遭遇赶尽杀绝,最后绝望跳下神龙顶……

都死了,只有我活着。

成为一头荒原野兽活着。

没有剑,没有同类,没有师门……

现在的我,活着为了什么?

坚持到那头又能怎样?

也许峡谷外,一样还是要拖着野兽的身躯,茹毛饮血,为食物终日撕斗……

还不如就此放手,跌落山崖。

本不该再活着……

秦剑派,天剑宫。

“沈峒,你进入派中已经三年。今日入我门下,成为真传大弟子。跟为师说说,你练武的目的是什么?”

“回师父,徒儿想成为剑道至尊。”

“哦?志向不浅,呵呵。你可知通往此路会千辛万苦,困难重重?”

“徒儿知道,徒儿不怕!再苦再难,徒儿也会一直坚持!”

“若你坚持了,还一直成不了剑道至尊呢?”

“那就用一生去坚持!”

“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你心思单纯,坚守如一,且悟性上佳,如果能一直坚持下去,将来必然会成就非凡!记住,有一天,你迷茫了,你坚持不下去了,就想想你当初练武的目的,还有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如果在前进的路途中,心生杂念,就抛开杂念,静思静演。”

“是,师父。”

“为师再送你十六个字,要牢记心中:前路漫漫,荆棘满途;不忘初心,将得始终。”

师父,师父……沈峒泪流成河,低声嘶喊。

“前路漫漫,荆棘满途;不忘初心,将得始终。”

不行!我不能死!

不能放弃!我答应师父用一生去坚持的。

我的剑道还没成为至尊,这个世界或许能完成师父的夙愿……

不能放弃……沈峒的爪子往上挪动。

不能撒手……每一步,带血的利爪深深嵌入石壁。

我要穿过峡谷……迷蒙的双眼紧盯山顶的光芒。

我要成为剑道至尊……

同时进入峡谷内的狼五,此刻攀缘在一条大雾弥漫中的铁锁上,远近都看不清任何事物,铁锁也不知要延伸到何方,她只靠着感觉一直往前攀进。

她没有后路,只能一直攀缘前进。因此,手臂再酸软,体力再不支,她都死死勾住绳子,往前挪动着。突然,身体穿出白色光芒,出现在一座闪着耀眼金光的大门前。

狼五没有独自离开,在五星阵图上等待着沈峒的到达。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狼五在想沈峒是否能通过?或是在自己前面已经通过,离开了这里?

狼五来回走动着,心里开始有些急躁。

若是沈峒最后没有出现,那她将一个人面对一个她不熟悉的世界;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跟沈峒一起去面对,她现在把心的安稳放在了沈峒身上,他是她的力量和安全感。

正想着……

沈峒就从白色光幕中走出来,一身狼狈的造型吓了狼五一跳:鲜血染红了四肢,汗水浸透了全身,浑身颤抖,站立不稳。

“狼五……”

“小幺,你没事吧?”

“没事,你等我休息一下,我们就从这出去。”

“好。”

沈峒趴在原地,闭着眼睛休息着。狼五在他身边趴下,警惕地看着四周。

“狼五,出峡谷前,我想把名字改了?”

“现在的名字不也挺好的吗?”

“我想取一个不一样的名字。”

“哦,那你想叫什么?”

“沈峒。”

“那我呢?”

“你自己想一个?”

“那就叫沈五吧。”

“好,沈舞,舞蹈的舞。”

……

又过去一段时间,沈峒与沈舞站在金色大门前,同时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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