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艳再度踏入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涉足的皇宫之中。
皇后派来的两三侍卫领着她进入皇后所居住的宫殿，皇后破天荒地就在门外守着她，老远看见她来了，竟然满脸欣喜地主动走上前来迎接。
“这要不是本宫身子不好，不然肯定就去你齐王府上见你了。”皇后笑着说道。
柳清艳也微笑了一下：“皇后娘娘实在是言重了，若是有事情的话，直接叫我来便是了，哪里用得着劳烦皇后娘娘去找我呢？”
皇后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里走了几步，一边声音柔和地说道：“你呀，也不要太紧张了。本宫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情，就是单纯要和你聊一聊天。”稍微停顿了片刻，皇后又道：“本宫对于你的事情，也知晓了挺多的……”
没有什么事情就找她过来？那怎么可能呢。皇后娘娘似乎有些太低估了柳清艳呢。而作为百里云柔的生母，再仔细回想一下当初在狩猎大会上的作为，柳清艳并不认为皇后与她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情义在。
故而，面对皇后如此的一番话语，柳清艳只不过是垂下眼睛，很轻地笑了一下，以表示对她的尊敬：“实在是劳烦皇后娘娘挂念了。”
皇后已经拉着她一起在宫中坐下，很快便有侍女奉上顶好的茶水。皇后坐在她的对面，柔声说道：“我们都晓得王爷的为人，他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王爷究竟如何，也都不是我们可以评判的呢，皇后娘娘，”柳清艳端着杯子说话，“而若是那真是王爷做的事情，即便是我或是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经判处了王爷的罪愆，那便也是无法扭转局面的。更何况，王爷他……”柳清艳顿了顿，皱起了眉头：“何况王爷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皇后皱起眉头，也不晓得是否事先就知晓了这件事情。她看着柳清艳，叹息着说道：“世事无常，我们都是这样的，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
“皇后娘娘，”柳清艳看向皇后，“不晓得这一次您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呢？”
“你这个小丫头，本宫都说了，叫你过来不是有什么大事情，仅仅就是我们见了面，谈谈天，别的什么都没有……”皇后笑了一下。
但是柳清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笑容里的牵强。
她转开目光，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便直说吧，王爷刚去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皇上任命我为京府尹，但是我的手上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所以，我们都不要耽搁彼此的时间了。”
毕竟那样没有意义。她一贯以来都是不屑于这种后宫之中的寒暄与委婉推脱的。
皇后的神情微微变了变，她笑了一下：“真不愧是齐王妃，到底是京府尹，也是被皇上所看重的女子。本宫对你，着实是不好隐瞒着什么了。”
柳清艳忍不住在心中冷笑。看来她的确对自己有所隐瞒啊，也的确是有事情要对她说，看来也是因为有求于她。而这样的心思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以猜测出来的事情。
“是因为云柔公主的事情吗？”柳清艳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皇后摇头：“齐王妃这是把本宫当成什么人呢？公主自从出了事情，性情大变，即便是与本宫也不亲近了。如今本宫只希望她能在自己的公主府上好好的就行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对着柳清艳压低了声音说话：“至于驸马爷的那件事情……实不相瞒，本宫一开始就不支持这一场婚约。你看看，当初这个秦牧屿是迎娶了柳清艳，后来柳家没戏了，他便又与杜语嫣纠缠不清。后来云柔怎么会嫁给了他，本宫也是十分不满的。”
柳清艳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摆在面前的那一盏茶水，神情淡淡的，只是听着她说话。
是啊，当初她也是晓得的。秦牧屿在皇后这边并不得什么好处，所以，这一次陆司观杀了秦牧屿，皇后应该也不会觉得有多少难过。更何况，秦牧屿对百里云柔不好的消息，怎么会传不到皇后这里？一个不疼爱自己女儿的男人死了，那皇后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但是还是有些奇怪。
皇上是亲自关押并且处决了陆司观，皇后作为皇帝身边的女人，应该是与皇帝站在统一战线的，现在她找了柳清艳来，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一点，柳清艳不能够想明白，一时间还有些茫然。但皇后很快就给她解答了困惑。
“这些日子，皇上也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皇后叹息着说道。
闻言，柳清艳顿时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她：“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奇奇怪怪，是指的哪一方面？皇上好歹是真龙天子……”
“你也是个聪明人，真龙天子这样的话语都是用来哄骗小孩子的，要是有人对着皇上做了什么手脚，皇上发现不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后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这是认为有人对皇上做了手脚？”柳清艳问道。
“本宫是这样怀疑的，而且本宫也怀疑，那对皇上动了手脚的人，就是杜贵妃。”皇后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道。
柳清艳微微一愣，蹙眉问：“那么不晓得皇上是有什么样的奇怪的地方呢？”
皇后对于她倒是知无不言，直接开口道：“怎么说呢，现在皇上越来越嗜睡，过去他不论如何都是会去上早朝的，可是这些日子，皇上总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肯醒，醒了之后坚决不肯去面见朝臣，反倒是与杜贵妃一起厮混……”
柳清艳有些惊讶。
就她在狩猎大会上的记忆而言，皇帝并非是有多少宠爱杜贵妃的人。甚至可以说，皇上是认为杜贵妃虽说是她的妃子，但是并不是极致宠爱的。
想必他会对杜贵妃好，也不过是因为杜贵妃家中的一部分缘故，或是当初做了夫妻，有过孩子的原因。此外，皇帝可能更喜欢的是皇后，毕竟皇后得体大方，做起事情来也十分干净利落，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发妻爱人。
但是听皇后现在这样说，皇上貌似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杜贵妃的身上。
“这还不算，”皇后道，“皇上原本肯定是要来我们这宫中看一看本宫，会与本宫说一说宫中大小事宜的，但是最近，皇上一直不肯来看本宫，即便是本宫派了人去找他，他也不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打算管，也不肯见本宫的面。”
“皇上不来，便都是在贵妃娘娘那里待着吗？”柳清艳有些奇怪地问。
皇后看了她一眼，满脸哀怨地点头：“是这样的，皇上现在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贵妃的宫中，就像是本宫刚才说的那样，本宫他也不见，朝臣也不见。唯独肯去见的，就是杜贵妃要他见的人。”
闻言，柳清艳一边回忆起了一部分的事情。她有些惊讶地发现，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对劲的，就像是皇后说的那样，奇奇怪怪。
首先，既然皇上一直都很听杜贵妃的话，据皇后所说，这样的现状已经持续了好些天的时间，那么皇上看见陆司观杀死秦牧屿，与陆司观被他提审并且杀死，都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杜贵妃的指使。
但是仅仅是靠着杜贵妃，这怎么可能？杜贵妃也不像是那样会想到要杀死陆司观的人。
“可是杜贵妃……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人。”柳清艳出声说话。
“所以本宫怀疑，杜贵妃在宫外还有帮手。”皇后轻声说道。
柳清艳猛然间想起了奇怪的南宫易，也就是她认为是宋景辰的人。她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而皇后注意到她这样的神情，便道：“齐王妃，你也是这样认为的，是不是？想必你已经在宫外发现了什么端倪，是不是？”
柳清艳蹙眉道：“但是若是按照皇后娘娘你所说的那样，皇上就在杜贵妃的控制之下，即便是我们能够找到真凶，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皇后没有立即说话。她反倒是先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了大双的身上。
见她那样的姿态与目光，柳清艳大概晓得了她的意思，便道：“这是我的心腹，还请皇后娘娘放心，今日的事情，只要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没有问题，我的心腹也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双，再多沉默了片刻，这才肯开口说话。
她对着柳清艳，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嗓音，说带：“是这样的，王妃，太子已经积攒了很多的权势，若是你能够揪出幕后黑手，本宫便能与太子一起，将皇上逼退让位，而太子坐上那皇位。至于你……那便可以享有封号，王爷也可平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