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馆这种地方果然是做晚上的生意。
子时三刻，栖凤楼门前依旧热闹非凡。
来不及换一身行头，苏念念穿着鹅黄色的裙衫直接从正门进了去。
刚跨过门槛，却被几个杂役拦住。
“姑娘止步，我们这里不接待女客。”
“我找人。”
“请问姑娘找谁？”
苏念念还来不及答话，一个穿着嫣红色衣服的女子，摇着扇子，搔首弄姿的走上前来。
“幼，美人儿，来这里可是寻你的夫婿？”
女子言语间多少有些嘲弄的意思。
“并未出嫁何来夫婿？”
“那你找谁来了？”
“找你们管事儿的。”
“找方妈妈？找她何事？难不成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苏念念倒并没被这不怀好意的嘲弄影响到任何情绪。
“我来找她，自然是谈生意的。”
女子斜着眼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故作姿态的扬起头。
“你且等着吧，我进去通传妈妈一声，但她肯不肯见你我可不敢保证。”
她朝苏念念翻了个白眼，随后扭捏着身子，磨磨唧唧的上了楼。
苏念念倚门而立，焦灼的等待着。
一个拿着酒壶喝的醉熏熏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冲了过来。
看到苏念念绝美的容颜，五官瞬间乐开了花。
“新人？”
苏念念并未回他的话，闻到他浑身的酒气，只觉得莫名的反感。
男人看她姿态羞涩，于是愈加放肆了起来，伸出手便要拉扯她的衣袖。
苏念念往后撤了撤身子，男人的手扑了个空。
“小美人，你倒是灵巧的很，大爷我看上你了，今夜不如你来陪我，保管让你一池春水掀起千层浪啊。”
苏念念被这话激的恼火，刚要动手，一个穿青色衣衫的女子酿酿锵锵的跑上前来。
“李公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青衣女子一把搂住男人的胳膊，紧贴在自己胸前。
“你一边去，今夜我要这位小美人儿陪我。”
“这可不成，您今日是点了我的，钱都付了，哪有中途换货的道理呀？”
“你？来来来，你过来。”
男人把青衣女子拽到苏念念身侧。
“你比一比！比一比！你们俩，就好比是一盘人间珍馐和一块让人跺了二十几脚的烂红薯，你就说我该不该换？大家说说我到底该不该换？”
门前的几个杂役纷纷掩着嘴偷笑了起来。
青衣女子觉得失了面子，顿时瞪起双眼，极不友好的看着面前的苏念念。
“哪来的野丫头，抢生意抢到老娘头上来了！”
“滚一边去。”
男人一把将青衣女子推倒在地，朝着苏念念的脸猥琐的伸出手来。
苏念念一把握住了男人伸过来的手指。
绵软的触感袭来，男人浑身彷佛被电到了一般，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苏念念脸上言笑晏晏，指尖却勐的一用力，顺势将男人的手指反折了过来。
男人疼的嗷嗷直叫。
紧接着她快速的抬起脚，朝着男人的下半身重重的踹了过去。
这一脚力道大的很，男人被踹飞了几米，正跌落在一楼前厅待客的木桌上，桌子也被震了个稀碎。
楼下的姑娘们听着声响，又看到飞过来的男人，纷纷吓得大叫了起来。
这时，二楼的门才缓缓的打了开。
“谁在闹事？”
门中走出来的是栖凤楼的老鸨，方妈妈。
扫视楼下一周，正对上苏念念的脸。上下端详了一番，惊为天人！
也不管这桌椅板凳的碎了一地，也不管躺在地下的人是死是活，只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你是方妈妈？”
“是你要与我谈生意？”
“生活无趣，想为自己谋条新出路，不知贵地可愿收留？”
方妈妈瞬间欢欣若狂。
就凭这绝世的模样，要是能来这里当个花魁，还愁拼不过西巷的群芳阁？
届时这小小的栖凤楼，可就得改叫栖凤馆了吧。
说到这妓院的名称，在上京城，妓院是分三个等级的。
上等妓院名字以馆、阁为称；中等妓院多以院、楼为称，而下等妓院则多以班、室命名。
等级越高，客人的品质就越高，这费用收的自然也是越高的。
“来人啊，请这位贵客上二楼的雅座。”
转身的时候，方妈妈和身边的杂役使了个眼色，杂役心领神会。
来到二楼的房间，方妈妈迫不及待的请苏念念坐下。
“姑娘是何处人家？”
“城南。”
“看姑娘衣着富贵，怎想投身此行？”
“自然是为了找些乐子。”
苏念念随口敷衍着，眼睛警觉的扫视着四周。
此刻，房间的门已被掩住，房内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杂役，手中配着刀。
屋外也站着两个杂役，各自守着门。
周围的情况她心中大概有了数。
废话不多说，苏念念迅速站起身来，再次拔出头上的簪子。
身旁的杂役还来不及反应，她便已经抵住了老鸨的脖子。
门外的杂役听见老鸨的叫声，破门而入。
苏念念扼住老鸨的脖子，拖着她往后退步。
“若敢妄动胡来，我这簪子立马戳破她的喉咙！”
四个杂役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妄自上前。
“姑娘这是何意？”老鸨脸色被勒的发红。
“我来此地本为了跟你要个人，只怕刚砸了你的客人，便没那么好说话了。”
“你想要什么人？”
“悠悠。”
“悠悠？此处并没什么悠悠。”
“少给我装蒜，悠悠是苏家卖给你们的丫鬟。”
“苏家？我们青楼买卖都是有中间接头人的，并不知道来人的底细。”
“她是半年前来的，十六岁，模样清秀。”
“半年前来了五个丫头，两个已经开始接客，还有三人在杂役房。”
“让他们全都带上来。”
老鸨被她挟持着性命，也不敢不听从。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人都带来呀！”
两个杂役迅速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带来了五个女孩子。
苏念念一眼便认出了悠悠。
她似乎比三年前要高了些，模样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身形却更加的瘦弱。
想来这些年也没少吃苦。
悠悠抬起头，发现苏念念正盯着自己，慌忙把头压的更低了。
苏念念看她闪躲的眼中都是惧怕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想到如今自己已是换了副容貌，她认不出来自己也理是所当然。
“中间那个我要了，让她跟我走。”
“姑娘，你多少也得讲点道理不成？这丫头当初我们是花了重金买的，养了她半年，琴棋书画都教了，就这么带走......”
如今命都在别人手中，这老鸨却还在喋喋不休的计算着得失。
果真，人在利益的面前，总是分毫都不想退让的。
“你，过来。”苏念念抬头指了指悠悠。
悠悠看这女子凶狠，也不敢违背，老老实实的走上前来。
“我腰间有一支步摇，你取出来。”
悠悠小心翼翼的摸索着，隔着衣服，苏念念还能感受到她颤抖的手。
拿出步摇捧在手心，悠悠的头始终都没敢抬起来。
“这步摇上的宝石能买下两座妓馆了，用来给她赎身，够吗？”
老鸨盯着眼前的步摇，两眼放光。
“够，够，自然是够的。”
“我要一匹快马，备好之后，人我带走，这簪子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