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左腿伸出尸体柜，然后是右腿。
双脚稳稳落地后，用腿部的力量把身体从尸体柜里拉了出来。
那人站直身体，全身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李骇和费畅俯视他。
没错。
在这个地方装神弄鬼的居然是一个目测只有一米五几的矮子。乍看像是一个小孩，但面相至少有二十多岁，身穿墨绿色的寿衣，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底，额头正中点着一枚朱砂。
男人粉底的颜色让李骇很在意——那是骨灰的颜色。
“这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李骇说。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矮子说。
“看来你很想让我们试试睡尸体柜的滋味。”李骇说。
“没错。”矮子说。
“要是我们不想呢？”李骇说。
“你们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替你们二位试过了，很舒服。”
矮子突然向前一跃，朝费畅攻去。
李骇抢步上前，横踢一脚。
矮子半路起跳，竟比李骇踢出的腿还要高，双手朝下一抖，空气中顿时一片星星闪闪，不知道是有毒的粉末还是铁屑。
李骇和费畅左右闪开，本该在半空中的矮子消失不见了。
“费畅！”
李骇发出提醒却已太迟，矮子如影子般出现在费畅身后，拍向一掌。
费畅虽然不是收割者，但毕竟是拔尖的兵孩，久经沙场磨练出的战斗反应让身体本能地躲闪。
矮子这一掌动作不快，费畅闪躲地很快，但，费畅却没有躲过，这一掌印在他的左腰。
费畅连退好几步，刚稳定身形，突然全身一抖，吐出一大口血。
“你可以等死了。”
矮子正准备对下一个目标出手，左侧突然打来一拳。他扬起左臂去拨，准备化劲。但两条胳膊刚接触，矮子的左臂骨头立马就被打断了。他急忙后撤，脸上又中一拳。
这一拳直接把他轰到了墙上，把尸体柜门撞得咣咣响。
矮子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整个人被朝上支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候，他终于能看清连揍他两拳的人。
李骇被赤色灰烬汇成的飘带包裹，面如死神。
“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必须保证他没事。否则，你立马就会死。”
“这座城市……果然……有阿修罗王……”矮子断断续续地说。
这不是李骇想听的答案，他手上用劲。
“你还有最后五秒时间。”
矮子却笑了，笑得十分阴森邪恶。
咚、咚、咚、咚！
离他身体最近的四个尸体柜突然打开，四道人影弹射而出，把李骇撞开。
人影落地，像是四面肉盾把矮子围在身后。
这次从尸体柜跳出来的是真的尸体——它们没有衣服可穿，躯体上有着很明显的解剖痕迹，甚至有一具尸体整条左臂是被缝合在肩膀上的。
矮子拍了两下手，像是发出了指令，四个尸体同时朝李骇攻击去。
活人和死人，哪个更可怕？
当然是活人。
因为活人有脑子，有意识，行为多变，难以揣摩。
而连活人都不怕的李骇怎么可能畏惧尸体。
李骇一拳轰出，也不知道对面尸体被冷冻了多久，被打中的头颅直接飞离脖子。
然而，断头的尸体居然还能行动，它用双手抱住了李骇的右臂。
区区尸体是阻挡不了阿修罗王发怒的，李骇把尸体甩飞，压在另外三个尸体之上，他腾跃而且，攻向矮子。
矮子又拍了拍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背后的墙上竟然同时打开了十二面尸体柜，十二道尸体弹射而出。它们刚落地，便像疯狗一样扑向李骇。
李骇轰开了一个，甩开了一个，剩下十个尸体继续往他身上扑。
死人比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任何害怕的东西。毕竟，已经死了，就不怕再死一次。
李骇一时间竟无法摆脱这些尸体。
“好玩的来了。”
矮子连拍三下。
李骇一拳打中最近的那具尸体，但它只是微微后退了几步，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李骇拳头的威力——尸体胸口竟长出了一层鳞片。
是尸变？
不对。
这应该是尸体生前的奇人能力！
仍站立着的另外五具尸体也纷纷展现出异象。
——一具男尸的右臂膨胀起来，至少是左臂的三倍粗。
——一具男尸的弯下腰，后脊拱起一个极不正常的弧度。
——一具本就少了一条胳膊的男尸，剩下那只手燃起了火。
——一具女尸全身覆盖鳞片。
——一具女尸头发暴长，缠到脚跟。
“大鬼怕小鬼，蚂蚁吃大象。”矮子用力一拍手。
六个展现奇人能力的尸体朝李骇攻去。
但它们的速度却明显比刚才慢了很多。
是尸体开启奇人能力产生的副作用？
不。
“李骇干掉它们！”
费畅一手扶着墙，撑开另一只手对向这边。
他用念力限制了尸体的动作。
李骇身体从右到左一旋，右手刀斩出一个赤色圆弧，空气中弥散着肉块烧焦的臭味，六个尸体的脑袋顿时落地。
“好好好。”矮子鼓掌，狂笑起来，“在别的地方，你已经赢了，但在这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矮子身后的墙上至少有一百个尸体柜被打开，尸体们密密麻麻地弹射而出，落地，几乎撑满了整个空间。
“我等同无敌。”
矮子用力一拍手，百尸齐攻！
……
金属门外。
早就知道门内有事发生的顾芝却帮不上任何忙。
她试过去拉门，即便开启了安全锁都没有丝毫效果。
正当她另找办法的时候，身后传来让人很别扭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划墙。
那是一柄锤子。
五金店常见的用来敲钉子的那种锤子。
它的锤头正在划着墙体前进，锤柄则握在一个细腰宽胯长腿的女人手里，还有一柄相同的锤子握在另一只手里。
一根粗粗的长辫子垂在女人的屁股后面，随着她的步伐一摆一摆。
“你身材真好。”女人对顾芝说。
“你也不差。”顾芝说。
“但不如你。”女人说。
“比身材的话应该去秀场，你来错了地方。”顾芝说。
“我前不久刚去过一个。”女人说。
“走秀？”顾芝说。
“杀人。”女人说，“所有比我身材好的女人都该死。”
“看来你很有理由杀我。”顾芝说。
“对，你必死无疑。”女人放下划墙的铁锤，双锤砸向顾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