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李骇，也觉得白芷的话未免太沉重了。
但有些事情始终是绕过不过去的，难得挑开话题，不如一气呵成地问到底。
“MSS巨型病变为什么会一次性觉醒那么多疯狼？”李骇问。
白芷很犹豫的样子。
“涉及到保密协议了吗？”李骇问。
“之前面的内容，早已算是泄密了。”白芷说，“我是在想，遵照规则，我该问你什么问题。”
“你慢慢想。”李骇说。
“一时想不到，先欠着，你不会赖账吧。”白芷说。
“不会。”李骇说。
“你知道名叫‘死神的耳语’的能力吗？”白芷说。
李骇摇头。
“这是一种给人带来不幸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被死神下达限时通知，奇人将在八到十二小时内死去。你应该听过很猝死的新闻，其中一半人就是因为突然觉醒了这个能力。”白芷说，“但死亡只是这个能力的副作用，或者说是代价，它真正的效果是可以加速其他奇人的觉醒过程。拥有死神的耳语的奇人被称之为灵染者。”
“他们相当于催化剂。”李骇说。
“可以这样理解。”白芷说，“通常只对觉醒条件简单、步骤少的能力有效，疯狼首当其冲，偶尔会觉醒C级和B级的能力，运气奇好才会催出零星几个A级能力，然而即便一百个灵染者捆一块都不可能催出一个阿修罗王。”
白芷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MSS巨型病变覆盖范围之广、威力之大是史上最高纪录，不仅仅是通螺区，连整个江州市都受到其影响。谁都无法统计出那短短几个小时内究竟觉醒出了多少奇人。疯狼的觉醒表现是最直接明了的，有些当事人觉醒成奇人还不自知，但慢慢也会显露出来。”
李骇想到他和鬼栀子在小区门口见到的那个被特事队带头的奇人小孩。
白芷突然笑了，李骇不知道她笑什么。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个笑话。”白芷说，“你知道吗？全球都在关注这场MSS巨型病变，不少擅长阴谋论的政客认为这是中国大陆自编自导的奇人制造工程。奇人储备从国家角度出发，相当于武器资源。一下子觉醒这么多奇人，没人眼红才怪。”
“我有点搞不明白，既然灵染者存活时间很短，是怎么被发现的？在通螺区发现的灵染者不少于十人，他们不可能恰好在同一天觉醒能力吧。”李骇说。
“你听说过奇人黑市吗？就是专门买卖奇人的市场，奇人猎手们就是靠这个发财。我作为奇人是残次品，而拥有完整体梦境之门的奇人则是黑市上的珍品，因为这种能力可以让人在梦中还原最美好的回忆。比梦境之门更加值钱的是S级能力‘深渊’，别名梦工厂。梦境之门是在梦中还原人类的记忆，而深渊则可以制造梦境，让人在梦中经历前所未有的体验。在美国有好几家公司买下拥有深渊能力的奇人，出售造梦服务。只要花一点点钱，任何人都可以尝尝当总统的滋味。只要不醒来，梦境就是现实。灵染者在黑市上也很有行情，购买十几个灵染者需要支付一大笔钱。至于灵染者的寿命问题，那全靠奇人猎手的天赋和经验，一旦发现是灵染者，他们就会切断目标的意识，大多数奇人在失去意识的同时能力便会失效。他们把灵染者打造成真正的商品，什么时候使用，什么时候唤醒灵染者。”
“就像安装了一次性电池的手电筒，只有必要的时候才通电。”李骇说。
“是的。”白芷说。
“听起来有点残酷。”李骇说。
“从兵孩口中听到残酷，还真有点讽刺。”白芷说，“我算了下，你至少欠我三次回答，我都先给你记在账上。”
白芷拿起包，起身去卫生间，李骇陪她同去。
卫生间门口，白芷用手贴住李骇胸口，把他拦下。
“你要是进去检查，会把里面的女人吓坏的，别这么紧张，没人会在卫生间安好炸弹等着我。”
“有事喊我。”李骇说，“我就在门口。”
陆续有女顾客出入卫生间，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守在门口的李骇，很快饭店侍者就找了过来，让李骇离开这里。
“我等一个人出来，马上就走。”李骇说。
“先生，您这样做让我们很为难。”侍者说。
“两分钟。”李骇说。
他的口气不容妥协，侍者也看出李骇身份有些特殊，他们不想餐厅中出事，决定陪李骇等完这两分钟。
突然，轰的一声。
卫生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李骇冲进去，一面墙体被炸开一个大洞，场面一片狼藉。
他穿洞而出，是一条暗巷，一辆黑色商务车已经发动。
他冲刺追上去，快得像头猎豹，然而车窗下滑，一只手探出来，扔垃圾般朝后扔出两样东西。
那是两枚手雷，落地清脆，转瞬火光一闪，周围所有玻璃同时碎裂，李骇被火浪掀飞。
十几秒，或者二十秒之后，李骇在焦烟中勉强爬了起来，头昏脑涨，视线重影，耳鸣不断，他找出手机，但手机已经被炸坏。
猛烈的爆炸声，引来了不少人在卫生间门口围观。刚才劝李骇离开卫生间门口的侍者看到了李骇如何追出破洞、又如何被炸的全过程，他们以为他死定了，可没想到，那个男人在火中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从破洞又走回卫生间，他四肢完好无缺，爆炸居然只是炸烂了西装和蹭破了一点外皮。
“借手机一用。”
李骇向拿手机拍照录像的人群伸手，没人敢借。但李骇并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他随手抓来一台手机，看也没看手机主人那双惊慌的眼神，拨通了特事队的紧急电话。
廖炎明很快就接过电话，他万万没想到会是李骇。
他心中不详的预感随后被证实。
“白芷被人抓走了。”李骇说。
“你现在待在原地，任何人带你走都别动，也不要说话，直到等我赶到。”廖炎明说。
“你不用来，我会把她找回来，用我自己的方式。”李骇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