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他了，我这边的四楼。”
李骇一个跨步踩上走廊外墙，脚下一蹬，伸手一抓，人就三楼外面翻上了四楼。
李骇看着刘末进了421室，听声音他从内把门反锁了。
421室的门锁是很老旧的款式，李骇左手盖在锁眼上，右手在左手背上用力一拍，直接把锁眼给顶了出去，门自动打开。
陈旧的味道从房间里扑面而来，仿佛房间主人积攒了很多不舍卖的旧家具。
房间的结构很通透，进门左手边是一个改装后的厨房，里面没有人。正前方是客厅的沙发，客厅里面站着一个阿婆，脚胖蹲着一条京巴犬，脖子上的狗绳握在阿婆手中。
一人一狗正在看电视，丝毫没有留意李骇进来。
刘末是蟹形人，怎么会选择躲进一间有人在的房间？而且，刘末现在藏哪去了，不管是卧室还是卫生间，都要从阿婆旁边绕过。
是这个阿婆认识刘末，还会说她有老年痴呆症神志不清。那么京巴犬呢，为什么也没有叫一声？
“阿婆？”李骇试探地叫了一声。
他不怕被刘末听到，甚至能惊动他更好。这里唯一的出口就是李骇身后的门，其次是客厅的窗户，只要刘末敢冲出来，李骇立马就能抓住他。
“阿婆？”李骇又叫一声。
阿婆和狗都没有反应，就像是两个蜡像。
屋子里只有电视上播放的电视剧的声音。
李骇轻轻拍了拍阿婆的肩膀。
阿婆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仿佛从睡梦中惊醒。
她转过头。
！
她的脸！
竟然是一张京巴犬的脸！
而她脚下的狗竟然是一个老太太的面孔！
纵使李骇是兵孩也好，鬼差也罢还是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长着狗脸的阿婆和长着人脸的京巴犬突然朝他扑来，张开大嘴咬向李骇的脖颈和小腿。
李骇扬起一腿，将人脸狗踢飞，然后抓住狗脸阿婆的胳膊，将她撂倒。
躺在地上的阿婆用那张狗脸狂吠不止。
李骇抬起朝她脸上踢去，阿婆的脑袋瞬间就碎成了一蓬沙子。李骇的脚落在墙上，粉屑四溅。
失去头的阿婆身体消失了，那条人面狗也无影无踪了。
电视仍在放着连续剧，除了墙上被李骇踢碎的墙皮，没有东西能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刘末让李骇陷入了短暂的幻觉。让人致幻，这大概就是刘末前三次明明被包围住，特事队却找不到他的原因。
剩下的房间，只有一个简陋的厕所和卧室。
李骇打开厕所，里面没人，于是他转开了卧室的把手。
陈旧的书桌，带着霉味的床，上面铺着花样很老旧的床单与被子。
床边上，坐着一个小姑娘，乌黑的长发编成长辫。
她光着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她看上去只有四五岁，恍惚间，又像是八九岁的样子。
她皮肤微黑，她对李骇微笑，牙齿白如珍珠。
这，不，可，能！
白衣女孩从床上走了下来，朝着李骇走来。
从不畏惧的李骇，竟然朝后退了一步。
女孩朝前一步，李骇退后一步。
“带我回家。”女孩说。
“不，你已经死了。”李骇说。
“带我回家。”女孩说，她咧着嘴微笑，天真无邪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李骇的信任与崇拜。
接着，她的脑袋突然一歪，太阳穴像是被凿开的泉眼汩汩流出鲜血。更多的鲜血从小女孩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渗出来。
“带我回家。”
七窍流血的小女孩歪着头，继续微笑，然后砰的一声，小姑娘整个人像是一件陶瓷娃娃般炸裂开来。
李骇突然跪倒在地。
他面前没有小女孩的尸体，有的只有一个敞着门的空屋子。一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男人，从侧后面绕到李骇的身后。
照片上的刘末算是清秀，此刻却瘦到病态，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
他手中拿着一柄日式菜刀，对准李骇的后颈。
现在跪着的这个家伙已经被自责紧紧缠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一刀下去就能解决他的性命。
刘末停顿了一下。
他并不是不敢成为杀人犯，而是享受着即将成为杀人犯之前的那份刺激。
几秒后，他刺下了那一刀。
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但刘末的刀没有刺进李骇的后颈，而是被李骇的左手握住。
此刻的李骇仍保持着跪姿，他低着头看着地面。
刘末要抽刀，却发现刀刃仿佛那人的手掌焊在了一起。
也就在这时候，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刘末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肩膀、双臂、双腿，全身各个部位飘了黑色的东西，它细细碎碎地像是黑色的细沙又像是燃烧后的灰烬，连成一缕缕黑色的细线，飘向天花板。
幻觉。
这一定是幻觉。
这个人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
李骇站起来，转头看向刘末。
刘末看到一双完全被黑色覆盖的眼睛——没有感情、没有热度、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情无尽的黑暗。他从来见过如此可怕、让人绝望的东西。
接着，他脖子被巨力掐住，整个人被李骇单臂支了起来。
刘末已经无法呼吸，他用力去掰李骇的手，却丝毫没有效果，他双腿乱蹬，无法挣脱。
“李骇！”
门口转开费畅的声音。
李骇转过头。
费畅、赵铁、陆无北全部到齐，他们被那双纯黑的眼睛震慑到了。
“什么情况？”陆无北问。
“必须让他清醒回来。”费畅说。
“否则？”陆无北问。
“我们全部都会死在这里。”费畅说。
“让我来。”赵铁身体前倾，下巴朝内一叩，整个人冲刺撞向李骇。
十米的距离，赵铁能连续撞碎三堵混凝土浇盖的墙。
砰。
赵铁充满爆发力的肩膀，竟被李骇举起右臂单掌撑住。
李骇左手掐着刘末的脖子，让他双脚离地，右手逼停赵铁硕大的身躯，脚下一步未动。
赵铁的背后，闪出一抹银色。
陆无北的手枪瞄准好李骇，咻咻咻，连射三根镇定针。
李骇已经没有手可以用了。
所以。
他突然双手同时撤开。
刘末朝地上落去，赵铁冲向侧面。
时间在这一瞬似乎变得黏稠。
李骇已经贴近了陆无北，挥出的右拳正在途中。
出于本能的惊恐，凝在陆无北的脸上，还没有绽放开。
费畅能争取的时间就这么多。
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睛，突然转向费畅，李骇身体四周的空气瞬间好似玻璃般碎裂。
费畅挡在了陆无北身前。
李骇右拳轰出。
费畅双臂交叉。
砰。
费畅整个人直接撞在走廊外墙，他摊腿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李骇，喉咙涌出了一大口血。
李骇居高临下地看着费畅，像看一个陌生人。
突然。
他脑袋一偏，躲过一枚石子。
他转头，走廊的尽头，正走过来一个穿黑西服的漂亮女人。
她手中上下抛着在楼下无聊时捡来的小石子。
“看来，你们遇到点小麻烦。”
顾芝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