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你这张脸改一下，改成另一个人的。”谭昭的指尖从千浅的脸上滑到她的脖颈，“然后割掉你的声带，让你永远说不出来话。”指尖继续下滑，拿起她扭曲的手，微微用力，就有一声脆响从他指下响起，千浅变形的手应声恢复原状，只是手腕有些红肿，“然后断了你的手脚，让你没办法拿笔写字。最后……”
“我要把你当成另一个人，就是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女人，我要把你变成她的模样。”谭昭猛然抬起千浅的下颌，逼近，想看她害怕的样子，可是他什么也没看到，千浅的所有情绪都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她闭着眼，他便看不到，“我知道，林眠生会想方设法把你从我手里带走，但是，当他看见他最后的希望竟然是假的，是一个害自己女人，害自己孩子离开自己的恶女人。你猜……他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回答他的是女人的沉默。
要不是她轻浅的呼吸扑在他的手指上，他都要以为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谭昭的目光定在她阖上的眼睛上，觉得刺眼，还有一种被轻视羞辱的感觉。
他俯下身子，拇指将千浅的脸抬到最高。
“这双眼睛……当年，我就是被你这双眼睛迷住的。我再也没见过比你的眼睛更漂亮的女人了……”
他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不再像刚刚那般急促。
所有奔腾汹涌即将失控的情绪，突然就消失了。
他在回忆，那些曾经美好的，让他视作珍宝的，每次难过低落，唯一可以支撑他继续的回忆在此刻是那么地讽刺。
他闭上眼，将眼里的酸涩压下去，一声叹息从唇间溢出：“再也不会有了。”
这辈子，不会再有让他那么心动的女人了。
他完了，从他妹妹纵身一跃的瞬间，他就不打算好好活下去了。
千浅也完了，从她被带到林中木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要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没人能挨得过去的痛苦。
林眠生……谭昭笑了一下，他也好不了了。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
可是，他还想要……另一种人生。
如果当年什么也没发生，他和千浅可以一起毕业，一起走下去，他们可能会很幸福吧？
下辈子吧。
把这些不可能的可能都放在下辈子吧。
谭昭睁开眼，眼里的猩红被透明的泪冲淡。泪没有流出来，好像又顺着原路返还回去，流进了心里。
目光怔怔地看着千浅。
“千浅……”这次，我先跟你约好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木然站起身，每一步都很缓慢，推门出了病房。
外面已经聚了一群人，有他的手下，也有负责千浅病床的医护人员，他们都围在门口，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她受伤了，去帮她处理一下。”
谭昭说完，医护人员就开门钻了进去。
脸上好像有东西滑下来，弄得他痒痒的，他抬手，想把那东西拂掉，却在看见他手心里满满的鲜红时微微一怔。
痛。
从他的心脏中央细细密密地散开，传到四肢百骸，让他喘不上气来。
他的耳朵里像堵了什么，周围人都在喊叫，他却一个也听不清。
良久，众人看着弯下腰的男人慢慢直起身，神情冷峻地推开想要扶他的人，大步走开，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白光下，那男人的背影似是在摇晃，随时都要支撑不住了似的。
但是，直到他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他依旧没有倒下，相反，他的脊背越加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