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镜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唇微张，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对的昏暗墙壁。
“呃……”几秒钟，她的眼中消去了木讷，重新闪出光芒来；眼前扭曲的景象随之恢复了正常。姑娘摇摇晃晃爬下床扯开窗帘——外面大团大团绒毛般的雪几乎是从天空喷洒下来，翻滚盘旋。
雪团飞舞的模样不难猜出窗外的风有多大，而且飘忽不定。它们有可能在一个路口遭遇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强劲对手，在形成一股小气旋后被迫改变方向。短短三分钟，上官镜雪就在“呜呜”的风中注意到雪花两次改变飞舞方向。它们似大群狂舞的蝴蝶，遮挡了她的视线，令她只能勉强看清不到五十米的景物。
上官镜雪把脸凑近窗子。她不顾脖子酸痛，努力向上看，才能在楼宇间隙中勉强望到一小片暗淡的天空。同纷飞的雪花相比，天空一副灰蒙蒙的惨白。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仰望了十几秒，上官镜雪跪坐回床中央：这种天气，根本没办法靠外面的光线猜测时间。
于是她抓起手机——就像名字里那个雪字，她一直很喜欢这些冷冰冰的小六边形晶体。纵然今天是出息，倘若时间允许，她还能在回基地前到外面多拥抱一会儿这些洁白冰冷的精灵。
“该死，已经这个点了？”上官镜雪丢下手机，一掌击在右脑：五点十五分。她扭头看外面一团团密集的白，撅起嘴深吸一口气：今天没办法赶回去了。
重新翻看手机，上官镜雪发现两则未读讯息。昨天天黑之后她就没关注过它。大概是新闻推送吧……她想着，顺手将讯息读取出来。
第一条来自李明哲，这倒是不令人意外。告诉上官镜雪他已经在基地入口，所以第二天不能来接她，希望她能准时抵达。看到这儿，上官镜雪翻起眼睛，如果自己昨天读到这则讯息，就一定不会那么晚睡——现在自己也应该在基地才对。
下一则不出所料，是新闻。走马观花看完：各地的庆祝活动，火星基地近况……依旧一派歌舞升平。唯一有趣的是刚刚恢复运作三天的自然灾害监测中心再一次因恶意攻击陷入瘫痪，到目前也没人站出来对这件事负责。“真是令人费解的执着啊……”上官镜雪想着，扔下手机，从床上下来。
经过保鲜柜时，她拉开门朝里面看：一些面包，几份速食肉类，还有一包藏在角落的水饺——足够给自己开个小派对了。哦对了，还有美味的牛奶在等着自己。
对于不善厨艺的上官镜雪来说，一个人的时候速食食品自然是最佳选择。尽管它们不够美味，但至少不会令人反胃。而且从下午开始，全部餐厅，包括外送服务都已经全部停止。上官镜雪也不得不靠保鲜柜中的东西过年。仅仅这点简单的是我都让她手忙脚乱地摆弄了好一阵子。最后，她看着桌子上不怎么丰盛——甚至可以称得上几分寒碜的饭菜，还能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那么，干杯咯！”她举起奶瓶，趁凉喝下一大口。接着开始享用这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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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对于熟睡的人来说并不漫长。在七点整的闹铃响起时，上官镜雪从被子里爬出来将它关闭。虽然依旧睡意朦胧，但她没像往常那样继续睡下去。用力伸一个懒腰，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套上睡衣准备从床上下来。
“今天肯定能赶上了。”上官镜雪喃喃自语。昨晚吃饭时，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想到了黄先生。为此，心情压抑的姑娘在晚饭后独自跑上街头，幸而雪花很快拂去了她的忧伤。经历了一场“时空之旅”的上官镜雪没等待零点的钟声就钻进了被窝：即便一直睡到下午，当从雪夜里带回的寒意同浴室里弥漫的蒸汽和温热水流交融，还是轻而易举地把她推至梦境边缘。
上官镜雪脚尖触到地板，一阵轻微触电感传遍全身，无法抑制的酸楚冲进鼻子。她挤着眼睛打了两个响声很大的喷嚏——昨晚的行为还是有点小代价的。她甩甩头，抽两下鼻涕，庆幸它们没喷得到处都是。当她双手扶着床沿探出身体准备站起来时，偶然发现了滚落在床边的奶瓶。
它本应该站在两步外的桌面上才对。
也许是不小心碰掉了吧。上官镜雪在脑海里搜索昨夜起来过的记忆，顺便弯下身子把瓶子拾起来。
记不起来……她没再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把瓶子稳稳竖在桌面，上官镜雪拉开窗帘。一片耀眼的银白，即使是阴天，也晃得她的脑子晕眩了几秒钟。
洗漱只用掉十五分钟。上官镜雪踮着脚尖跑回屋里，抓起手机切换到内部频段：几条信息和五个未接听通话。大部分来自李明哲，剩下的两个通话分别来自阮艾可和林琳。上官镜雪看着这些未处理通讯，眯起眼睛笑。虽然之前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他们依旧惦记着她。其实昨天应该把不能赶到的事情通知他们才对。
等到见面之后向他们道歉好了——趁这个机会，林琳和阮艾可说不定还会接受她的意见。
她呼叫李明哲的终端，让他先告诉其他人。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总是不合适的。
然而上官镜雪只得到无法接通的提示，接连几次都是如此。
“搞什么？他没理由这个时间跑出来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上官镜雪还是把频段转至通用。内部频段无法接通只有对方不在此频段这一种原因。
依旧是“您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的生硬电子音。
呼——上官镜雪瞟向窗外的白，吁一口气。李明哲使用的是双频终端，理应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翻看通讯录，没有阮艾可的联系方式，最后不得不切换回内部频段，不太情愿地呼叫简——上官镜雪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简在任务之外还有什么联系。
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