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带你去井下转转吧。”乌海看看藤野,道,“你看看我们井下,跟你们的有什么不同。”
“大哥,井下还是算了吧,人家好不容易来咱家一趟,你就带着下井……”乌夏心疼男友,不让下。
藤野却说:“没关系,下去看看,对我研究的课题也有帮助嘛。”
“那我也去,不知女的让不让下井呢?”乌夏问道。
“参观的当然可以下,我给调度室打个招呼,就行。”乌海说。
于是,乌海向矿上申请,带两个人下井参观。
矿上特批,准许后,三个人才换上工作服,领了矿灯和自救器,穿过一条贴满安全宣传画的文化长廊,来到井口。
正是下班时间,一条悠长乌黑的皮带,从斜巷里滚动着伸出来。皮带上每隔一段站着一位工人,浑身黑炭似的,只有一双眼睛转动着,露出眼白。
这情景让乌夏想起《铁道游击队》里的场景。她不觉得有点心酸,原来自己的哥哥竟然每天都是这样从井下上来的啊。
“他们真厉害!”藤野竖起大拇指道,“怎么站住的?”
“习惯了就好。”乌海笑笑说。
乌海这才想起藤野不会坐皮带,叫过人车工:“王师傅,我带人下井参观,把我们送下去吧。”
人车工点点头,向调度室汇报完毕,才开车带着三人下了井。
来到井下,藤野打着矿灯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看上去很是好奇。
乌夏第一次来到地层深处的这个世界,更是满脸满目都是大惊小怪。
她连连叹道:“在矿上生活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井下原来是这个样子。”又说,“我原来一直以为,井下就是一个黑洞洞,人们都是铁锨挖煤,人工背煤呢,没想到这么先进了。”
乌海听了,笑着说:“你说的那是五六十年代的井下。现在的井下比起那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我还听说有些矿,井下巷道里,种花养鱼呢。是不是真的?”藤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好像的确有。我觉得那也太过了点,都是形式主义。没一点实际意义。”
“对,除了安全,其他都是扯淡!”藤野说。
“呵呵,没想到你也会说扯淡。”乌海笑道。
“别忘了,我有一半血统是中 国人。”藤野也笑着说道。
乌海一一介绍了龙山矿井下的情况。三人又分别到掘进工作面和采煤工作面转了一圈儿。
乌海带着乌夏和藤野参观井下的时候,乌江正开着车,带着白云,在市区内溜达。
走到一处,乌江都不由发出惊叹之声。
“天,这儿我记得原来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荒滩嘛。现在怎么变成一个这么美的公园啊?”
“听说是咱们本地首富,叫什么陈康的出资修建的。”白云瞥了一眼车窗外,处于一片洼地的湿 地公园说道。
“那儿,我记得原来好像有座小山,哪儿去了?”乌江指着公园旁边一片小树林问道。
“推平了啊,全种了桃树,每年春天来看桃花的人,络绎不绝。”白云说道。
她又转过头,看着乌江道:“比你看到的大世界怎么样?”
“唉,城市嘛,都差不多。全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嘈杂,喧嚣,热闹。”乌江一边将车靠边停下,边说道。
“就是,所以,我在外面浪够回来了。”白云说道,“起码这里还有亲人,朋友,童年,回忆……”
“其实,我就是不甘心。有些人唱那么烂都能出名,凭啥我就出不了名呢?”乌江双手拄着方向盘,凝视着前方说道。
“出了名,又能怎样呢?”白云说道,“还不是一日三餐,住一间房,睡一张床。”
“话虽这么说,但是没有梦想的人生,你不觉得是不完整的,毫无意义的吗?”
“那倒是,但是实现梦想的途径却有很多啊,不一定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你说呢?”
“嗯,这话在理。问题是你觉得我能走哪条路?”
“能走的路多了去了,就看你走不走。”白云狡黠地一笑,道,“本姑娘为你指条明路,你走不走?”
“愿闻其详。”乌江说。
于是,白云说了自己的想法,乌江听后,不置可否,但心里却暗想,白云这是在真心挽留自己啊。
“我再考虑考虑吧。”乌江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我还有一个梦。”
“好吧。只给你七天时间考虑哦。不能太久。”白云似乎有些失望,但依然很有风度地说道。
“行。不会太久。”乌江点点头道。
两个人到处转完,开车返回,经过新修建的人民广场的时候,乌江眼睛一亮道:“哎,不如就这里好了。”
白云瞥了一眼窗外,皱皱眉道:“这也太大了吧。”
“越大越好。”乌江兴奋地说。
于是,二人商议好,直接去找钱坤,看看他的赞助以及现场舞台等等各项事宜。
看到灯火通明的井下,看到巷道壁上悬挂着的花篮,看到各处为矿工们准备的茶水饮品和点心,以及设计合理安全的避灾硐室,藤野朝乌海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大哥,你们的井下系统很完善啊,建设得也很好。”
“再好,可能也比不上你们的啊。”乌海道。
“我们的矿井已经开采200多年了,再说现在基本全部实现机械化,所以相对来说,稍微好一些。”藤野谦逊道。
来到采煤工作面,看到挥汗如雨的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各在其位,各司其职,藤野又竖起一个拇指:“你们矿管理的比我看到的其他一些矿好太多了。”
三个人在工作面转了一圈,往回走,藤野突然指着一堆木料后面,咧嘴笑道:“大哥,你看。”
乌海和乌夏一齐看去,发现木料后面,一个人正睡得不知死活。
乌海转过木料堆,走了过去,藤野和乌夏也跟了过去。
三人站在那正在梦周公的工人面前,一起看着他。见他靠着木头堆上,歪着脖子,鼾声一声长一声短,嘴角还挂着一条细亮的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