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安心了些许。
她们赵家借着陈家的光在县里横冲直撞，哪怕陈家如今落魄也是一棵参天大树，她一如既往的不当一回事。
“是，夫人。”
主仆二人说着话离开。
“对了，夫人，我仔细想了想，昨日老爷不是回来收拾行李……兴许他真的是急出远门了也说不定。”
“但愿吧。”
二人渐渐走远，丝毫不知自己讨论的对象就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
大约瓢泼落下。
黑云压顶，整个城都是阴沉的一片，雨水打在赵于的身体是，血水染红了四周的地。
行人匆匆路过，却没人多给这个曾在城中风光无限的赵二公子一个眼神。
雨越发大了。
陈芷如站在屋檐下看雨，身后有一只手替她披上披风。
“天冷了，你身子弱，别在外面站着。”
陈芷如下意识反手扣住他的手，“对了，县衙那边有消息了吗？”
昨日陈老爷的亲信便连夜将证据送到了县衙们，陈芷如盼陈家因此被牵连的想法落空，幸好也不算无功而返。
只是今日一早就传出赵于失踪的消息，未免太过巧合。
“没有。”凌晋回答。
陈芷如紧皱着的眉心半晌也没松开。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连成了一条透明的线。她不由得伸手去接，冰凉的温度由手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的思路因此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想了想。”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赵于此时没了消息，要么是逃远了，要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凌晋疑惑她最后一句话。
陈芷如一一道来，“赵于和陈家是鼠蛇一窝，我猜他肯定知道陈家许多不能道于外人的内情，陈老爷怎么会放心把他交给官府。”
她不知自己无意猜中了真相，想想又道，“不过这些也仅仅是猜测罢了，到底如何还是要等县衙那边的消息。”
雨下的越发大，凌晋并不想为不值得的人浪费心思，“雨天天寒，我生了火，进屋里吧？”
“好。”陈芷如回头看了眼雨帘，若有所思的离去。
冬日的雨夹杂着彻骨的寒意，小贩热热闹闹的唤客声在街巷间消失，行人匆匆，白墙挡住呼啸的寒风，赵夫人在火炉旁坐立不安。
她频频看门口。
“老爷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丫鬟这的回答一如昨日。
已经三日了……
哪怕不愿承认，某种不好的猜想也在赵夫人心里生了根，同时不安的还有赵氏。
雨滴声被隔绝在外，呼啸不止的狂风吵的赵氏头疼，忍着脾气问。
“对了，可有于儿的消息。”
老婆子颤颤巍巍的给她倒水，摇头微叹。
赵氏坐立难安，县衙那边办事不力，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弟弟音讯全无。
想了下，她吩咐老婆子，“你去将小姐叫来。”
自被陈老爷撤除管家之权后，陈妙瑛一蹶不振，整日躲在闺房中不愿出门，被请了几次方才姗姗来迟。
“母亲，你叫我有事？”
赵氏忧心忡忡的拉过她，一开口便是。
——“妙瑛，你小舅失踪了。”
赵于不是个好人，对陈妙瑛却没得说。尤其这几日她在陈家过得落魄，若不是有赵于常去看她，还不知被手下人欺负成什么样。
闻言她顿时褪了懒散，慌慌张张，“小舅舅……小舅舅他怎么会失踪？他前几日还来看我呢！”
她否认，“是不是母亲你们误会了？小舅舅说不定是去外头做生意去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赵于临时远行的情况，却也会交代给家里人，怎会无缘无故没了这么多天消息。
赵氏眉目间透着忧愁，欲言又止好一会，“这些年你小舅舅做生意得罪的人不少，若是他平平安安也就罢了，怕就怕……”
就怕有人见如今陈家落魄，回来寻仇。
陈妙瑛不知所措。
赵氏长吁短叹。不说血缘关系，赵于还是她的母家依靠，她不能真什么都不做。
想了想，倒真让她想出了一个法子，“妙瑛，县衙那边办事不力，如今你小舅舅只能靠我们，你可愿意帮他？”
她拉着女儿的手的力道大得捏出了红痕。
陈妙瑛惶然，“娘亲，你什么意思？”
赵氏言辞斩钉截铁，“我们去找老爷。”她她拍拍陈妙瑛的手，诱哄道，“如今母亲在你爹面前说上话，可以不同。你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有你去求情，老爷肯定会答应派人出去寻于儿的。”
听起来似挺有道理。
陈妙瑛没有犹豫，“好。”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她也不希望赵于有事。此事宜早不宜迟，母女二人当即冒雨去了陈老爷养病的小院。
冬日的雨裹着寒意直侵骨缝，二人等在门口瑟瑟发抖，等了好一会才见里头的下人姗姗来迟。
陈老爷到底见了二人。
昏暗的卧室没有点灯，陈老爷咳了几声，面色倒是平静，“你们要见我？”
赵氏不敢立即表明来意，装模作样的嘘寒问暖，自觉差不多后才悄悄推了推陈妙瑛。
收到母亲暗示陈妙瑛咬唇，慢吞吞的试探，“对了，父亲，我听说小舅舅这几日没了消息……”
陈老爷对赵氏早就没了耐心，对这个女儿也难免迁怒。
他眉间皱着，顿时凌厉的目光扫向她，“你想说什么？”
陈老爷久居高位，气势自是陈妙瑛这样待字闺阁的女子架不住的。
她不自觉退后了两步，慌了一阵才再次鼓起勇气。
“小舅舅到今天也没有消息，爹爹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她小心谨慎的盯着父亲的反应，“毕竟小舅舅也算我们陈家的人。”
赵氏在一盘推波助澜，“是啊老爷，于儿手上还有许多我们陈家的生意呢，贸然少了他，生意怕是要出乱子。”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陈妙瑛有了母亲撑腰，“噗通”一身朝陈老爷跪下。
“爹爹，你派人出去找一找吧，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现在还来得及？”
陈老爷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生意？”顶着两个人探究的目光，他缓缓勾起半边嘴角，“说到这个，我还没有和他算账呢。”
赵氏和陈妙瑛久居深宅，还不知道添色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