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气氛有些沉重。
顾乔瞥了眼孟少衡的脸色，想来是眼前的冲击太大，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就道：“我先把这些怨灵的怨气给化了，这没你什么事，你去前头等着吧。”
孟少衡想了想，摇摇头，“你忙你的，我在门口守着，免得有不懂事的来打扰你。”
见他坚持，顾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走近枯井房，拿起朱砂笔，在四周画下往生阵，随着她口中念咒，一圈圈泛着金光的经幡在四周轮转。
其实怨气最重的已经跑到孟舒冉身上去了，或许还有别的人身上，困在这里的，是怨气不够，暂时无法离开埋骨地的。
这一只只小东西，虽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数量多，聚集在一起，着实花费了顾乔不少精力和时间。
其实也有快速的方法，那就是一把火烧了。但是——这些小家伙终究是受害者，它们死后虽怨念不化，但终究还没有伤及无辜。它们生前努力讨人欢心，却没想到居然会被虐杀致死。
该死的不是它们，顾乔下不了手。
直到日暮西山，顾乔才从里头出来。脸色有些病态的白，嘴唇也有些干涩起皮。
孟少衡迎上去，刚要问怎么样了，顾乔便捂着肚子，摆摆手，“不行了……”
孟少衡一怔，大惊，“这么严重！？”
上次跟兰笙打都没见她这样。
夏侯尽不知从哪找出来一粒费列罗，拨开了塞进顾乔嘴里，顾乔的眉头舒展开来，嚼了嚼，咽了下去，长吁一口气，“好多了……饿死我了，还有吗？”
夏侯尽又剥了一颗，顾乔就着他的手指含进嘴里，这回细嚼慢咽起来，“差点在里面饿晕了。”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可谓是水米未进。孟少衡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你也中招了，原来是饿了。”
他摸了摸肚子，本来不觉得饿，顾乔吃巧克力吃得这么像，倒勾起了他的口腹之欲。
咕~~~~~
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起来，三人面面相觑一会，孟少衡当即拍板，“先去吃饭。”
不能为了别人的事，把他们自己的肚子给搭进去了。
强哥腆着笑脸过来，“孟大少，那个……”
见到他，孟少衡想起了正事，“从明天开始，你们不用来上班了，我会派人过来善后。”
强哥急了，怎么就给辞退了，他上哪去找工资待遇这么好的工作。
“不是，孟大少，我们……”
孟少衡一脸了然，“放心，因为是单位主动辞退你们，所以该赔的只会多不会少。”
他们抬脚要走，强哥伸手拦住，“孟大少，这里毕竟是孟小姐的地方，您虽然是她的哥哥，也不能就这么把她的地方给关了，这不是糟蹋她的心血吗？”
糟蹋心血？
孟少衡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他本来就不是有什么耐心的人，他指着那些猫狗惨不忍睹的尸首，“这就是她的心血？”
强哥被噎地说不出话，但是还是不甘心这样一份轻松高薪的工作就这么飞走了。
顾乔看着他贪恋扭曲的脸，嗤笑一声，“你没觉得后背很痒吗？”
强哥下意识回答，“你怎么知道？”
他的后背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发痒，早上换衣服的时候照了下镜子，发现后背都被自己挠肿了。上午还是痒的，下午开始就有点刺痛了，不过，刺痛的感觉比痒好受多了。
孟少衡古怪的看了强哥一眼，难道他也像孟舒冉一样，开始发病了。
顾乔澹澹道：“你不如自己伸手摸一摸，或者去照照镜子，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这份工作了。”
强哥狐疑地从衣服下摆里伸进去，突然脸色煞白，满脸不敢置信。
一旁的小刘看到他的脸色，推了推眼镜，问道：“强强强强哥，怎么了？”
强哥僵硬地转头看向小刘，突然发了疯般将自己的上衣扯了下来，将后背对着小刘，“我的后背！我的后背怎么了？TMD他是长毛了吗？是我的错觉吧！啊？”
小刘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小心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强哥的后背上，长着两张脸，一张猫脸，一张狗脸。
强哥涨红了脸骂道：“你TM倒是快说话呀！到底有什么？”
小刘踉跄着后退几步，被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不住喃喃，“报应！报应！哈哈哈哈！是报应！……呜呜呜……”
说着捂着脸哭了，一边哭一边喊着报应。
孟少衡摇摇头叹了口气，看向顾乔，顾乔防备道：“我没空救他。”
孟少衡：…………
“我是想问你，这些猫狗的尸体怎么处理？焚烧了还是……”
“找个风水好的墓地，把它们一起埋了吧。平时拿些水果供奉着就成。”
“好，我让人来办。”
这点小事，不一定非得顾乔亲自来，所以顾乔点点头，便不管了。
孟少衡挑了家高档素菜馆，说实话，刚经受了一波冲击，现在看到肉还有些恶心。
上了菜，果然清澹鲜美。
想起个刚刚的强哥，孟少衡问道：“是不是还有不少人会变成那样。”
顾乔点点头，“孟舒冉应该是最严重的，大部分怨灵都在她身上，不过，也有戏怨灵去找了别人，比如当时虐杀他们的人。那些人的症状可能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身体上的某一部分，不像孟舒冉全身都惨不忍睹。”
“这……是不是跟他们虐杀的只数有关，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它们就去找谁？”
顾乔喝了口莼菜羹，澹澹道：“也许吧。”
“活该！”孟少衡啐了一声，如果说想救孟舒冉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兄妹亲情，那对于其他人，他就只觉得活该。
“如果我先看到的是救助站的惨状，也许我就……”
就什么？不救孟舒冉了？
孟少衡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饭桌上一时间沉默下来，只有碗快相撞的声音。
这时候，孟少衡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是谢锦云。
孟少衡皱了皱眉，看了对面的顾乔一眼，顾乔莫名其妙道：“想接就接咯，我的活还没干完，目前不排斥。”
孟少衡接了起来，谢锦云尖锐地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少衡，顾乔在吗？舒冉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