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蕴星突然顿住，一股寒意直冲头骨。
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我记得，我妈刚开始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每次回来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是这孩子也就靠砸钱吊着命了，也不知道还能吊多久，还说他们家为了那孩子是什么神佛耶稣上帝都拜了，能人异世也找了不少……
前段时间，我妈去看他，回来后破天荒地心情很好，我好奇问了一句，我妈说他们家好像找到救他的法子了。我当时以为是找到了什么好的一声，现在想来……顾乔，会不会是……他？”
顾乔问：“他们家见过你吗？”
“有一次，我去医院借我妈，因为病房里站着奇奇怪怪的一群人，我就没进去，就站在病房门外，远远打了个招呼，我妈说，好像在做什么法……当时虽然感觉愚昧，但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哦，对了！”
赵蕴星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走进一间房间，过了一会拿出一尊成人男子手掌般大小的观音送子的玉像来，递到顾乔他们面前。
“这是前段时间那家夫人送给我妈的，我妈开始不肯收，但对方说是不值钱的玉，旅游去买的纪念品，我妈才收了，好像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越来越倒霉了！”
这尊玉像的材质很好，通透翠绿，水头极好，是顶级的老坑翡翠冰种，价值不菲。
顾乔拿起来端详了一会，“这玉可值钱的很，还有这凋工。不愧是有钱人，倒是挺大方的，没有空手套白狼，还拿尊顶级玉佛，换你的命。”
赵蕴星脸色很难看，看着这尊玉佛只觉得眼睛疼，“你的意思是，真的是……”
顾乔放下玉佛，“这就是你的换命钱！”
赵蕴星：…………
再值钱有他命值钱吗！？
顾乔继续道：“换命这玩意完全是逆天而行，倒行逆施，极损阴德，无论是想换的人还是帮忙换命的人，必定都会遭到报应。
但是，如果是对方自愿换命，也就是一物换一物，拿钱换命，那就可以把因果报应降到最低。你妈收了这尊玉像，摆在家中，就相当于你答应换命了！”
赵蕴星全身失力，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怎么会这样……”
顾乔生硬地安慰了一句，“你妈应该不知情……”
赵蕴星：“我当然知道，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钱就把我的命卖了！我只是觉得，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她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亏我妈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小混蛋，还为了他吃斋年否，天天跪在这观音像前祷告！”
赵蕴星越说越气，将那尊玉像砸了出去。
乒——乓——
玉像砸在墙上，裂成了好几段。
“自私就是人的天性啊，刀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疼，在人家眼里，你就是没人家儿子珍贵啊，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顾乔点了点墙角的玉佛，“你摔碎了，我拿什么做法？”
赵蕴星一怔，手足无措地站起身，跑到墙角，捡起两段拼了拼，小心翼翼道：“要不，我拿胶水沾一沾？”
顾乔：…………
“行吧，试一试吧。”
一个小时候，一尊全身裹满了黄色胶带的玉佛出现在顾乔面前。
顾乔：“……说好的胶水呢？”
赵蕴星挠挠头发，“没找着，胶带纸不行吗？”
顾乔抿了抿唇，眉头微皱。
赵蕴星以为自己闯祸了，忙道，“要不我现在就出去买502……”
“丑！”顾乔开口道。
赵蕴星：“所以……”
“影响我做法的心情。”
赵蕴星：…………
大小姐，你颜控分分场合好不好！
顾乔拿出一张黄符纸，让赵蕴星刺破手指，挤了点血在上头，然后双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凌空画符。随着咒语，那符纸上的血像是活了一般，跟着顾乔手指的动作，左后画成了一道龙飞凤舞的符咒。
顾乔手一挥，那张符纸便飞到玉像身上，红光一闪，隐没进玉像体内，闪了闪，就消失不见了。
赵蕴星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内心对顾乔愈加信服了。
顾乔冲他勾勾手指，“蹲下来点。”
赵蕴星照做，问道：“干嘛？”
“摸骨。”
赵蕴星：“摸骨？为什么要摸骨？”
顾乔：“我的相面术学得不如摸骨术，我现在要算最适合的换命时间，我没有那小孩的资料，所以只能在你这尽量精确些。”
赵蕴星哦了一声，乖乖把头伸了过去。
顾乔伸手去摸赵蕴星的脸，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裹住，顾乔偏头，疑惑地看着他，“阿尽？”
“师父，摸骨术上，我还没实践过，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吧。”
顾乔想了想，让了位，“是我忘了，你都看完书背熟了？”
夏侯尽点点头，伸手去摸赵蕴星的头骨。
赵蕴星突然全身发寒，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脑袋上的手随时都能戳破他的天灵盖，给他留下十个洞。
当摸到他的脸时，他偷偷瞥了眼夏侯尽，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硬生生看到了满满的嫌弃。
他敷衍了摸了两把，然后就松手了。接着问了赵蕴星的生辰八字。
“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对方大概率会在今晚动手，”
言词虽然委婉严谨，但语气就是一副老子说得就是真理的感觉。
赵蕴星：…………
总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顾乔，我感觉他摸得似乎没那么细致……”赵蕴星十分温婉暗示，希望顾乔能亲自摸一摸确认下。
顾乔：“不用，阿尽是个天才，他算的不会错的。”
夏侯尽嘴角的弧度不住上扬。
赵蕴星：…………
为什么师父会对徒弟如此盲目信任！
“我觉得……”
一道凌厉冰冷的目光落在赵蕴星后脑勺上，令他如坠冰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也打断了他后头的话。
妈呀，夏侯尽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啊！
顾乔看出了他满脸的担忧，澹澹道：“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