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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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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萧逸筹备了半年之久的舞台剧首映。他早已经学会了不让现实中的生活影响在舞台上的发挥,但发生了这样的事,要他毫无牵挂地在台上挥洒自如,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尉迟冰雪做为嘉宾,坐在第一排的中央,娱记们面对萧逸这个多年不变的女友,早就失去了报道的兴趣,也就不会骚扰到她观赏的心情。

舞台剧要求肢体语言更加丰富,台词的表达也要充满感情。萧逸的演技日益纯属,多了生活的阅历,现在的年纪更能将某些角色演绎到位。

尉迟冰雪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抑扬顿挫地说着台词的萧逸,突然觉得悲凉,他是那样一个鲜活动人的生命,事业处于如日中天的地步,他的生命刚刚绽放开来……她也是,然而没有开到荼靡,就在瞬间枯萎了。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有隐情,楚天舒那般拐弯抹角地打听一些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支开萧淼,嘴上说没有问题却让她做深入的检查,她能没有疑心吗?她装糊涂,不追问萧逸,是不想让他有压力,然而现在看来,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秘密】,也许更加糟糕。

她第一次觉得那句废话有用——多一个人承担,痛苦会少一些。

因为楚天舒的缘故,明天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在这个也许会让萧逸难眠的夜晚到临之前,她决定和他坦白。

演出圆满谢幕,萧逸的心事虽然影响到了他的表演,但并没有让多少人注意,他的外形太过出色,以至于淹没了他其他的才华。

晚上他躺在她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占有欲极强地搂着她入睡,知道他满腹心事,她主动钻进他怀里。【明天几点去拿结果?】

他一愣,没想到她对于这件事也有在意的一天,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下午吧,楚大哥会给我们电话,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在家休息。】

【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反了,她这个病人居然在安慰患者家属。

话语虽然无力,但他却欣慰地笑了。【对,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所以,别紧张,我和你一起去。】她扣着他的手指,柔柔地说。

他想拒绝的,但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尉迟冰雪的坚持,让他最终听取了她的意见。何况这个时候拒绝她,无疑是增添她对病情的猜测罢了。

次日接到楚天舒的电话,他的语气并不沮丧,不知道是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还是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你们来医院,我和你们当面谈。】

当面谈意味着很复杂,她想,这代表绝不是虚惊一场。

进楚天舒的办公室前,萧逸犹豫着是不是要尉迟冰雪回避一下,尉迟冰雪笑道【怎么?你不会不陪我一起进去吧?】说完拉着他的手敲开楚天舒办公室的门,让萧逸变主动为被动,成了【陪同】的人,心里的焦虑,也悄无声息地被她带走了一部分。

楚天舒抬首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直接进入主题,问尉迟冰雪道【这两天怎么样?】

【老样子,睡的不太好。】

楚天舒微吸一口气,这才拿出她的检查结果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别问我先听哪一个,没有区别的,早晚都会知道,您按着逻辑顺序说吧。】她依旧笑得平和。

【是骨癌,但是——】他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却见萧逸已经白了一张脸,他很惭愧,早就知道结果是这样的,却还是许了萧逸一个不太可能的希望,或许从头到尾,他们三个,相信尉迟冰雪是【误诊】的,只有萧逸一个。而尉迟冰雪面不改色,静静地等待他宣布结果。【但是,骨扫描的结果看,其他部位均未见转移,而且活检的结果,你的分期很好,癌细胞也属于高分化——怎么说呢,算是下签中的上上签。】

【什么意思。】萧逸急忙问道,上上签代表不危险吗?

【用通俗的方式讲,高分化的细胞更接近正常的细胞,恶变和扩散的可能性就越小,危害也就越低。】

尉迟冰雪屏息听完他的解释,说真的心里放松了不少。她已经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准备,行刑前却被告知缓期执行,该不该庆幸?

她还没有做出反应,萧逸已经被楚天舒的【大喘气】折磨到快崩溃。【有方法完全治疗好吗?】

楚天舒面对这个几乎每一个患者都会问的问题,回答起来已经很有经验。【尽快接受治疗,配合医生的方案,如果两年后癌细胞完全消失,我们就可以称之为根治成功。】

2年……这对于一个癌症患者来说,是太长还是太短?她从一个正常人,就此变成了生命垂危的病人。

楚天舒针对她的病情,采取放射治疗方法,先注射锶89减缓疼痛,再定期放疗。

开始的一个月,锶89并没有起效,她仍然疼痛地整晚失眠,萧逸焦急地问楚天舒,对方很遗憾地告诉他,因为个体差异,有的人也许2天就有反映,有的人要等上几个月,甚至没有效果……

萧逸听到这样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之前所得到的,都不是最坏的消息,永远有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的问题出现在这条坎坷的道路上。

终于在她第一次放疗结束后,疼痛开始有减缓的迹象,而放疗中没有任何呕吐食欲下降的状况,也让他们和楚天舒都充满信心。

可是好景不长,第三次放疗开始,她已经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萧逸每天早晨都会在她洗漱的时候,亲自整理床铺,她望着梳子上自己掉落的大把大把的长发,心里已经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他能捡得了多少她的头发?有多少种症状是他掩饰不了的?

第三个疗程结束,治疗已经完成一半,按楚天舒的要求,尉迟冰雪做了一次检查。

他们的期待都太过分了吧?所以在楚天舒说癌细胞没有减少的时候,双双失望。

【已经很不错了哦!癌胚指数没有增长,癌变范围也没有扩散,我很高兴地告诉你,至少这一仗我们打到现在,没有让它占上风,而是控制了它的生长,接下来打败它,已经不是难事了。】他这么说着,尉迟冰雪却并没有被鼓舞起动力。

当晚她躺在床上,有些失望地说【萧逸,我突击觉得,死亡也许不是那么可怕,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话,至少我可以在那里见到爸爸。】

她听见黑夜里萧逸喉咙轻微地抖动,然后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尉迟,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在普吉岛吧,很多次噩梦之后看见你——其实有点难以回答,我想是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和你在一起,即使我能精确到某一天某一刻,你也未必会相信。】是啊,她早就爱上萧逸了,迟迟不想让自己面对而已,直到林沐风的背叛,再没有借口让她逃避。

【那么这样算的话,你爱了我4年。】

【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可是你爱林沐风,有16年呢。】他故意泛着酸说着。

她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计较过这个?回想起来,我并不否定自己爱他,但那是因为他是我整个幼年时期身边唯一的男子,我除了爱他,还能爱谁呢?他就是我的哥哥,只是刚好没有血缘,就发展成了一段所谓的爱情。】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他继续吃醋。

【你想要干嘛呀?】怎么这个时候计较起这些?

【我不甘心,你爱我的日子比爱他少这么多……你说要给我的时间,就这么短吗?】他的这句话一出口,她心里就像被堵了一块巨石般透不过气,她一直都是这么自私吧?凡事只要自己过得去,哪里管对别人有什么伤害?

【尉迟,你要活下去,活很久很久,这是个任务,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他说的很认真,口吻严肃到甚至有些怒意,讲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带着哽咽的微颤。【你觉得活着已经没有牵挂,那么我算什么?】

她听完他这一席话,心痛到呼吸都无力,胸膛剧烈的起伏,即使平躺在床上,肩膀都在抖动。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他转身抱着她,脸埋在她颈间。【我们才刚开始……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要在一起的……】

她眼泪早已打湿了枕巾,和他这样脸贴着脸,两个人的泪水混成一片。【好。】她费力地说了这一个字。

她开始逼迫自己吃饭了,即使吃完就立刻吐出来,也要吃下去。她终于体会到把吃饭当成维持生命的方式而非享受美味的过程有多痛苦。她按楚天舒的吩咐按时按量活动,不再心不在焉的敷衍萧逸,什么指标,数据,她不想在乎,只想精力充沛地过每一天,用最好的心情和状态陪着萧逸。

终于在3个月过后,他们结束了第六次放疗。

已经受过无数次折磨的萧逸,不会当这是一个结束,它也许是一个新的磨难或者噩耗的开始。因为全部化疗结束,意味着要开始全方位的体检,这个体检的结果,无疑是对她生命的宣判。

【我觉得没有问题,萧逸。】结束体检回家的路上,尉迟冰雪握着萧逸的手说。【我有感觉的,这段时间身体明显好了不少,即便是结果不好——那也是误诊吧?楚医生不是说了吗,现在对癌症的研究还不全面,这些数据只是一个参考,并不能完全相信。】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他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同时心疼她这份体贴。

【尉迟……】他握住扶在他手臂上的手。【我们……结婚吧。】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有这样的念头。也许3天以后的【审判】,她根本就是个只有几天生命的人。

【不瞒你说,这几天我已经在准备婚礼的事了——其实都是迟早的对不对?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嫁给我的。】他说的很轻松,她却听出了背后的酸涩。他何尝不怕呢?如果结果是不好的,也许他们都没有精力和心情再讨论结婚的事,这么一来,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都是最大的遗憾。

在她沉默着的同时,他已经从口袋掏出了去民政局登记的证件。【走吧。】

走吧。

他只说了两个字。

不是爱你,请嫁给我吧这样的话,却像是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妻,搀扶着出门散步那样亲切自然。

她想起苏盈盈说的,执子之手,哪怕不能偕老。嫁给他,做【萧太太】,哪怕只是一天,她满足了。

这又如何呢?就算是他们能拥有的只是几天的婚姻,那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在她死后,他无边的悔意和思念。如果等不到地老天荒,那么她连这寥寥数日都不愿放过。

车已经停在民政局门口,他先一步下车,对坐在车里的她伸出手。

他向她伸出的这只手,和她放进他手心的手,除了爱,还有成全。

和他携手走上这一阶阶楼梯的时候,她才感悟,她的这一生,不过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剧终】

(以下字数不占点数)

本来想就把这个当结局的,在知道她的治疗结果前就和她结婚,就当做是HE,但想你们一定会恨死我吧?所以,后天,番外还是乖乖奉上。

这章也许会让人觉得我写的仓促,因为对于这个病的发展和治疗,我想目睹过的人一定都觉得痛苦,在这里公主也不想折磨你们的同时折磨自己,于是索性在一个章节里全部写完,字数也不要太多,不受视觉上的摧残。接下来的番外,有最终病情结果,有婚礼,喜欢开放式结局的亲们,可以就看到这里了!最后还是谢谢大家!么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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