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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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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韵做了个很长的梦,她的一生像放电影一样重现,最生动清晰的一幕,竟是她和尉迟冰雪第一次相见时,她站在楼梯最末一节,仰首望着尉迟冰雪的样子。梦里她穿上了尉迟冰雪身上那条米白色的蛋糕裙,虽然并不合身,但她还是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就是公主。

后来,她梦见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在她面前哭。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个人就是她从未见过的妈妈。

她不激动也不气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无欲无求,不想问她为什么抛弃自己,也不好奇她这些年去了哪里,她想的只是,林沐风的那一番话,一定会言出必行,她终于等到好日子了。她急着去找林沐风,哪里有功夫在这里陪她伤感?

她知道林沐风不爱她,心里始终还挂念着尉迟冰雪,但她相信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现在这一天到了,她却找不到林沐风在哪里。

终于从这一场乱七八糟的梦里醒来,她看到一片雪白的病房,和床前林沐风疲惫但欣喜的脸。

全身说不出的难受,不是疼,是某种难言的痛苦,她试着活动身体但被林沐风和林悯容同时制止。脸上惊慌的表情让她生疑。【我怎么了?晕倒了吗?】

林沐风尚可以做到强颜欢笑,林悯容却忍不住先掩口哭了出来,海韵见状,心顿时凉了半截。林沐风推林悯容去叫医生,林悯容忙吸了两口气低头走了出去。

【是啊,是晕倒了,我还打算你再不醒来,就推了明天的婚礼让他们找别人去当司仪——】

林沐风这么说着,海韵皱着眉努力思索着他话里的事——【我记得那个婚礼是8月31号……今天已经30了?】她还记得他们订婚的日子是29,难道说她已经昏迷了一整天?

林沐风含笑点头,抬指点上她的眉心,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她正欲问详细些,医生已经在林悯容的带领下走进病房。

并非要瞒她,知道根本就瞒不住的,逃避话题,只是因为他们难以启齿。

医生熟练地掀开她身上的薄被,手法专业地触摸她的小腹。【疼吗?】

她茫然地摇头,看着腹部的纱布,想到记忆中订婚席最后一刻她腹部剧烈的疼痛……

【左侧的输卵管已经切除了。】医生面无表情的陈述,仿佛他切掉的只是她的一截指甲或者一段头发。【没有关系,你还有右侧的输卵管,不过怀孕的几率会降低……】

【为什么要切除?】她听到第一句话,就再听不下去,气若游丝地问。

【宫外孕呀,听说你做过输卵管疏通手术,术后从来都没有检查过吧?很多人都是因为术后没有复查,以至于输卵管再次粘连导致宫外孕都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还好你现在没事了……】

医生滔滔不绝的介绍病情,她躺在床上听得七窍出壳般震惊。【我怀孕了?】怎么她都不知道?

医生反感地皱起眉。【你们这些年轻人太不注意自我保护了,怀孕了都不知道?你大出血休克差点死掉,竟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她脑中被炸开了般混乱,医生再给林沐风交代了什么她不知道,只能感觉到林沐风死死握着她的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停地抖动,她觉得林沐风那只手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她身上汲取力气支撑自己。

她是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知道订婚前那几天,她迟了一个多月的月经终于来了,除了腹痛之外,月经量也少了很多,她以为只是婚前的紧张所致,没有放在心上,哪里知晓这是宫外孕的前兆!

医生说的好轻巧,她还有另一侧的卵巢和输卵管,可是身为女人,她最重要的器官已经缺少了一半,再也恢复不了。问她为什么不在术后做复查?她想冷笑,这个感受,只有经历过女人才能体会,双腿张开,半躺在妇科检查室的床上,手指、棉棒、扩阴器……各种东西伸进下身,各种让人尴尬的问题问你……她宁可得妇科病死掉,也不想再进这个地方了。

什么叫做切肤之痛?没有体会过的人,不要说感同身受这四个字,除了你自己,不会有人能代替你痛,所以,能心疼她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林沐风那一脸悲切的表情,除了让海韵更悲伤以外,没有办法让她好过一点点。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已经是下午了吧?】出人意料,她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而是很平静地问了这么个问题,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你饿了吗?】林沐风凑到她脸边问道。

她摇摇头。【你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主持婚礼。】她转头对林悯容说【妈也是,别耗在这浪费精力,我身体一向很好的,上次做手术还不是第三天就能下床了?】

林悯容必然不同意,说什么也要留下来陪她,海韵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对了,明天婚礼上的新娘,是我们同校的那个苏盈盈吗?】林沐风临走前,海韵拉着他问。

【不知道,我也很久没和她联系了,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真想看看她结婚时的模样,她一直都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当新娘也一定会很美吧?】海韵说着,沉浸在对新娘的羡慕和对婚礼的向往中,脸上难得露出了柔和甜蜜的表情。

【本来是要带你一起去的……】林沐风揉揉她的发,柔声说着。【明天我多拍些照片来给你看。】

【好。】她点头应着。【雪儿和萧逸回C城了吗?】

【没有,你病了他们哪还能走?雪儿中午还来看过你,不过那时候你在睡觉,没叫醒你。】

【那明天叫雪儿陪你去吧?结束后……我想和雪儿说说话。】

虽然不明白她想见雪儿的意图,但林沐风还是答应了,她现在是病人,怎么样都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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