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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脱胎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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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成三年,福州一带发生了巨大旱灾。只见处处骄阳喷火,赤地生烟,禾苗焦枯,江河干涸,瘟疫肆虐,妖孽猖獗……真个是民不聊生、社稷垂危。此时靖姑已二十四岁,正身怀六甲,回到福州娘家本为调养将息,但她眼看着遍野哀鸿、满目疮痍的种种惨状,却不能不日夜挂虑,坐立不安。她也曾打算让腹中的胎儿暂离母体,前往白龙江设坛祈雨,无奈爹娘苦苦劝阻。又因当年未学扶胎救产之术,这脱胎之举也毕竟没有十足把握。而夫君刘杞又在罗江任上不在身边,此等事关刘家后嗣的主意未能与之商议,一时也不便留然为之……因而不免处心积虎,长吁短叹。

这一日,靖姑又在窗前凝望着烈日长空忧心如焚,忽见一群百姓披头散发、波动汗纵横地在野外焚香跪拜,哭地呼天:“老天爷啊,这叫人如何活下去呀!”“苍天苍天你行行好吧,快赐一点雨水救我众生啊……”磕得头破血流,哭得声嘶力竭。靖姑正伤心得目不忍睹、耳不忍闻,长街上突又传来公差们呜锣传令的叫喊声:“闽王有旨,宝皇宫众道士祈雨不力,其罪当诛。今限其再祈三日,倘不灵验,立设柴塔将其活活焚死!……”

靖姑闻之,更是砰然心悸:天既降此罕见旱情,岂是寻常祈雨之法所能奏效,众道友必死无疑矣!值此众道友性命垂亡之际,我又岂能安然将息、袖手不管?就在这时,身为宝皇宫道首的堂兄陈守元,又焦头烂额地匆匆赶来向靖姑求助……堂兄走后,靖姑再也顾不得多思细想,一边流着泪水,一边轻抚着腹部,深叹一声道:“腹中儿啊,为娘只好冒着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孤注一掷了!”正要施法脱胎,母亲葛氏撞见,惊问:“女儿!你要做甚?”靖姑实言相告:“母亲呀,众乡亲求雨不得,难以生存。众道友祈天无望,行将处死。当此灾情似火、人命关天之际,女儿实难见危不扶、见死不救啊。母亲,女儿已决意脱胎祈雨了!”母亲听罢,黯然泪下,哽咽道:“女儿啊,你一片善心,娘岂不知。只是事关重大,不可不虑!设坛祈天乃是莫**事,女儿正值妊娠,体虚力薄怎堪担承?况且女儿成婚多年,二十四岁方幸有喜,若冒然脱胎有个闪失,为娘失女之痛自不必说,刘家丢妻丧嗣你又于心何忍?更何况倘然我儿祈雨竟亦未能如愿,岂不是贻误天下旱情,却又徒招杀身之祸,自惹千秋骂名……”靖姑听罢,唯有泪水千行道:“母亲之言,句句是真,女儿又岂是无情无义、无忧无虑之人?只是如今万人之灾势

如燃眉,女儿又怎能将一己得失从容计议啊……母亲不必过虑,女儿脱胎仅是暂离母体,待女儿祈雨归来自可继续孕育!”

靖姑说罢便欲施法行事,不想此时刘郎恰已归来,且是人未入室恨声行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进得门来,也是满头大汗,一脸怒气。葛氏见状,忐忑问道:“贤婿不在衙中理事,匆匆归来,郁郁不快却是为了何因?”

刘杞这才见礼,又长叹一声道:“母亲、贤妻有所不知,此事实实令人哭笑不得、悲愤莫名啊!——想如今天灾惨裂已令人堪忧堪悲,岂料到**横生更是可畏可恼!”于是含悲忍泪,对岳母和靖姑细说端由。原来是正在道士祈雨无方、朝野窘迫无奈之中,不知从何处忽然窜来两个游僧,向闽王狂妄自荐道,只要朝廷献与三百名童男童女,他二人即能祈得大雨化旱解灾,不想闽王居然听信如此无稽之谈,立即下旨着各州各县火速搜捕童男童女。刘杞气愤不过,赶入宫中向闽王苦苦谏阻,结果闽王不但拒不纳谏,反而将他痛加责打逐出宫廷!

母亲听罢,越发不安,泣一声道:“这是从何说起,从何说起!贤婿你受委屈啊!”刘杞重重摇头叹息道:“唉,愚婿受屈事小,只是天下无辜赤子竟是在劫难逃了,这却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靖姑宽慰夫君,又屈指点算一番,不禁失声道:“呀!罪过,罪过,二妖东山再起,皆因靖姑一时粗疏,遗下莫大后患啊!”母亲和刘杞惊问其故。靖姑道,只因当日在闽王宫中斩下之蛇首假装死亡,靖姑未及祥察便放过了它。这蛇首逃匿之后调养了元气,又与长坑鬼狼狈为奸,乘天下大旱之机,竟化作二僧前来蛊惑闽王,为的却是借名祈雨乘火打劫,妄图勒索幼童供其调养滋补……靖姑说罢,切齿骂道:“哼,二妖实乃死不改悔,靖姑誓当除恶务尽!”刘杞亦急急附和道:“是呀,是呀,贤妻万万不可轻饶于他。只是如今祈雨救灾迫在眉睫,更有众多童子已被囚于宫中,此乃当务之急,这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靖姑闻得此语,恰正说出了自己心所欲言,寻思若不乘此时机与之商议胎胎社雨之事更待何时,于是暂且支开了母亲,投石探路地反问道:“是呀是呀,祈雨救灾实乃当务之急!然则依刘郎之见,此事却该如何处之?”

——乍听起来,这一对本来亲密无间的夫妻,此时仿佛突然变得生份起来,客气起来,似乎是你在问我有何良策,我在问你有何高见。但其实是二人心中都早已有话要讲却亦欲言又止。

靖姑想,我有心脱胎祈雨赴重任,又怎忍刘朗为我担险情。刘杞想,我有心问妻能否祈雨赴重任,又怎忍贤妻带带际担险情。靖姑想,我倘若为保身家又闻问,又岂非枉而学法愧于心。刘杞想,我倘若为保妻儿不闻问,又岂非枉而为官愧于心。靖姑想,看起来此事难有两全策,轻重缓急却分明。刘杞想,看起来此事绝无万全计,取舍去人难煞人。靖姑想,也罢也罢,事已迫矣,唯有开言与夫商议。刘杞想,罢了罢了,事不宜迟,姑且启齿向妻征询……

想到这里,靖姑说:“刘郎啊,愚妻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杞也说:“是啊是啊,愚夫也有一语不知该言不该言?”

二人又都说:夫妻之间,何必介意,有话但讲地妨。

于是一个脱口而出道:“愚妻意欲脱胎祈雨济天下!”

一个拊掌而笑道:“呀,愚夫正欲问你能否祈雨救黎民?”

言而至此,两人哑然无言,唯有含笑执手相看泪眼。母亲葛氏早已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此时也已屏气噤声,唯余老泪盈襟。大家静默有顷,靖姑开言告慰道,脱下胎儿只是权宜之举无妨孕育。刘杞欣然告辞道,待为夫先去叩求闽王开释幼童。靖姑送夫到门道,嘱道:“刘郎善自为之,愚妻随后便到。”悄然返回房中,见母亲正在轻轻啜泣,又歉然劝慰母亲道:“母亲不必如此。女儿此举实乃义不容辞,还望母亲万勿见怪。”母亲再也忍之不住,猛将靖姑一把搂抱怀中,失声呜咽道:“为娘不哭!

为娘高兴!看你夫妇二人为救世济人你唱我随,为娘真是又喜又悲,又悲又喜啊!”

母女抱头痛哭一番。靖姑谢过母亲,请其暂作回避罢,便要动手将胎儿从腹中脱下。只见她紧闭着泪眼,紧捂住下腹,紧声儿苦苦念诵道:“娇儿娇儿,勿惊忽恐。离体离体,无灾无凶……”连念三遍,即行作法,顿见她痛吟声声,冷汗淋淋,经过一番剧烈挣扎,终于“啊……”的一声呼叫,总算平安无事大嘘一口气,心中又是庆幸又是辛酸。抱着连心连肺的亲骨肉,靖姑似笑非笑地望了又望,似哭非哭地抚了又抚,遂噙首泪水、颤着双手将心爱的胎儿放置在针线筐中。紧接着,又强打精神再度作法变幻:将竹筐化作金钟罩护着胎儿,将裹足布化作巨蟒、畚斗化作猛虎卫护着胎儿。安顿停当,向母亲再三叮咛道:外人不可进入,闲事不可过问,机关不可泄漏……说罢取了龙角和法剑,再深情地望一眼胎儿,挥泪拜别母亲,便把牙一咬,把头一低,大步流星地中专出了门槛。

靖姑刚出家门,半空中竟又突然传来了玉、杨二将的高呼声:“靖姑留步!法主有命:勿忘临别告诫,切忌轻举妄动!”言毕倏忽消逝。

这一声疾呼非同小可,恰一似千钧霹雳当头劈下。靖姑当日离开闾山法府时,只因方行二十四步即曾回首张望,恩师惊判其二十四岁必有大难,嘱其唯有“二十四岁,莫动法器”才能免遭灾厄……如此种种情景,即又历历在目,声声在耳,令靖姑顿时煞了脚步,乱了分雨!但靖姑略一回神,又只觉眼前唯有骄阳灼目,赤地炙心。众乡亲凄苦无助的惨剧,众道友、众幼童行将罹难的绝境,还有夫君刘郎殷切哀惋的期望……更似团团烈焰在她胸间熊熊燃烧,焚得她一刻也无法忍受,焚得她半步也不必迟疑。她只感到此时此刻若是贪生怕死裹足不前,必将叫自己终生抱愧、毕世饮恨,这却比死还可怕十分,比死还可悲大师傅部!思而至此,万念俱绝,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剑高举过头,望定闾山方向沧然涕下、失声泣诉道:“恩师啊恩师,徒儿学法只为扶危济难、护国安民,而今百姓之灾如山似海,靖姑自身之生死存亡唯有听天由命了!”说罢敛声拭泪,一跃而起,径直向王宫请命去了。

闽王殿前,夫君刘杞正在向闽王慷慨陈词。闽王见了靖姑,劈头问道:“靖姑,尔既欲行祈雨,且将何以为之?”靖姑奏道:“陛下,如此奇旱大灾,别无他法,唯有求得玉帝亲颁旨意方能了结,故民女决意前往白龙江设坛祈天。”闽王道:“然则此番祈雨,非同儿戏,倘不灵验,罪在不赦!”靖姑坦然道:“陛下如不信任,民女愿将性命以为担待!”闽王仍沉吟不决,刘杞一个箭步上前启奏道:“陛下倘能恩准贱内祈雨,卑职亦愿与之同生共死!”闽王认真问道:“既然如此,靖姑祈雨之时,刘杞留于宫中暂作人质如何?”刘杞欣然应承。闽王无话可说,终于颔首道:“君无戏言,休得后悔!来呀,传旨下去,开释众道士、众幼童,各处搜罗幼童之事亦暂行休止。”宫中即刻响起一片纷纷扬扬的传旨之声:“陛下有旨,开释众道士众幼童……”

靖姑辞了闽王,别过夫君,即刻奔赴征程。

那蛇妖和长坑鬼变幻的二僧惊闻此事,眼看到了嘴边的三百幼童忽然化为乌有,恨得蛇头、鬼头都气炸胀裂了。旋又探听到靖姑为了祈雨,将腹中胎儿脱下留于母家,又不免如获至宝,连声叫好:若将其胎儿弄到手里,一来闾山弟子之胎必可大补元气,二来食其骨肉自可出我怨气,三来伤其身心又可置其死地消我恨气!蛇妖于是立命长坑鬼变为幼童,赶往陈家务必把靖姑之胎儿火速盗取。

长坑鬼就变就变,变成了一个身子又弱又小衣衫又破又烂的苦命童子,鬼鬼祟祟在陈家附近转悠,看看并无异样动静,正想悄悄窜入,冷不防被那守护门边的一只狼犬猛扑上来,咬得他捂着鲜血淋漓的大腿躲闪一旁。这恶鬼好不甘心,鬼头一歪,鬼计便生,索性坐在地上,呜呜哇哇地大哭大叫道:“哎呀娘奶呀你在哪里!哎呀娘奶你在哪里呀……”哭得凄凄惨惨,叫得悲悲切切,纵使铁石心肠听了也会下泪。那靖姑的母亲葛氏可是天下最慈爱善良的好人,听得这等哭声怎么忍受得了?早已急急慌慌出门探问道:“这一小哥,为了何事在此伤心哭泣?你的爹娘现在何处?”长坑鬼越发哭得没气没脉似的,抽抽答答连声诉道:“我迷路了!我娘奶不见了!不我认得回家的路了……我肚子饿呀!我嘴干呀!哎哟哟!我跌一跤好痛好痛呀……”

葛氏一看,果然腿伤不轻,越发起了恻隐之心,叹一声道:“唉,小小所纪,实实可怜。来来来,小哥莫啼,先且到舍下吃茶用饭,阿婆为你包扎伤口。”长坑鬼心里乐开花,脸上装羞怯,天真可爱地连声推辞道:“不要不要!娘奶说过,随便进别人门、吃别人食、没羞!没羞!”葛氏被逗乐了,又赞一声道:“好个小童,倒有教养!莫羞,阿婆不是外人,小哥且随我来!”慈祥地牵起他的手就要把他领进家门。

长坑鬼半推半就地跟着葛氏正要进门,那看门的狼犬又猛的跳将起来张口欲咬,吓得长坑鬼撒腿大叫:“啊,我怕!我怕!”

葛氏回过头来问道:“小哥怎么了,你怕什么?”长坑鬼可怜巴巴指一指说:“门口有恶犬!”葛氏看看门口,笑道:“莫怕,莫怕,那不是真犬是……”猛想起女儿“机关勿泄露”的嘱咐,即又闭口不说。可那精灵鬼却已看出破绽来了,立即张口向葛氏喷去一口鬼气,葛氏猛打一个呵欠,那嘴巴便不听使唤了。长坑鬼问:“婆婆,那守门的犬不是真犬却是什么?”葛氏道:“莫怕,莫怕,那不是真犬是苕帚。”那狼犬即刻出现了苕帚原形。

走了几步,长坑鬼又惊呼:“啊,我怕!我怕!”葛氏又问道:“你怕什么?”长坑鬼说:“堂前有猛虎!”葛氏笑慰道:“莫怕,莫怕,那不是真虎是畚斗。”那猛虎也即刻现出了畚斗原形。

再走几步,长坑鬼再惊呼:“啊,我怕!我怕!”葛氏再问道:“你怕什么?”长坑鬼说:“厅中有大蟒!”葛氏仍笑慰道:“莫怕,莫怕,那不是翰蛇是裹脚带。”裹足布的原形也就现出了。

葛氏将这孩童带到厅堂坐下,自己便去张罗饭菜药物了。可是道道机关都已一一点破,长坑鬼的恶胆早已肆无忌惮。葛氏刚一转过身去,他马上飞也似地窜到各房各室搜索起来。当他闯进靖姑寝室发现金钟时,正欲伸手拿来察看,不料此钟突然迸发万道金光,直射得他头昏眼花浑身如火烧汤烫,他急忙鬼哭鬼喊地大声呼喊:“救命呀救命!阿婆阿婆,这口金钟会把我射死啊……”

可叹葛氏被施了妖术迷了心窍,直到此时也只能实话实说。她一边正手忙脚乱地为他盛饭拿药,一边加大声音宽慰对方道:“莫怕!莫怕!那金钟也是假的,其实只是一个针线筐儿!”

就这样,最后一道机关也被破除了。等到老人热心热肠地捧着热饭热菜,亲亲热热地唤着“小哥小哥快来吃饭”时,长坑鬼早已溜得不知去向。老人着急地寻来找去,忽见女儿房中竟是筐翻胎空,方知大事不好,祸从天降!只听他锥心刺骨地惨呼一声:“我的外孙啊……”两眼一黑,仰面便倒,却已人事不省了。事后邻居发觉,将她救醒过来问明原由,闻者无不切齿泣泪,有人还因此写下劝世箴言道——世人都说行善好,行善亦须防肖小。乘你行善他作恶,善被恶欺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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