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蔡丘仿佛听到全天下最大的笑话，反问了一句话。
他身子往前倾斜，随即靠回椅子背，爆发刺耳的笑声：“哈哈……”
狭窄的询问室回荡着蔡丘肆无忌惮的笑音。
云拧很冷静，平淡地盯着猖獗狂笑的蔡丘。
在严肃的场所，蔡丘的放浪形骸激怒了江桓。
江桓憋红了脸，呼哧呼哧的用鼻子喘气。
他犹如一头盯着猎物的凶兽，非常想猛然出击，啪啪的几下，将笑得忘乎所以的蔡丘锤死在询问椅子上。
“哈哈……”蔡丘动了动双臂，想伸手摸摸额头，却发现双手被固定在铁圈套中，双脚同样被固定着。
“小同志！你讲的冷笑话的确有味，有让我笑穿肚子的力度。哈哈……我不行了，不行了……”
江桓抬起手，准备拍个大响。
云拧按住江桓想拍打桌面的手，冷冷的盯着蔡丘。
蔡丘足足笑了三四分钟，见到问话的警察没有一丝丝的反应，冷静的盯着自己，不自觉的停止笑。
他再看看另外一个小警察，心中明白这位长得国字脸的小警察按不住情绪，还是身高更高的小警察掌握得住情绪。
“蔡丘！笑够了吗？”云拧的语气冷如冰。
“咳咳……”蔡丘情知继续笑无意义，恢复正常形态，咳嗽了几声，“小同志！你说我杀人，我杀了谁？”
“杨冬灵。”
“哦？”蔡丘玩味的看着云拧，“你比旁边国字脸的小警察说话更没有把握、稳当，乱开腔。
你的同伴说毛文臻杀了杨冬灵，还有一定的推测性，毕竟死的杨冬灵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我和杨冬灵无怨无仇，为什么杀他？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云拧重新举起收据条的照片，“你从朱海秋手中拿走钢筋时写下的收据条，是你杀人的间接证据。
收据条明确的指出你拿走的两根钢筋型号是昆钢，三级抗震钢筋，直径60mm。”
云拧展示钢筋的理化数据。
蔡丘的眼睛盯着钢筋的数据。
云拧放下收据条，又举起一张照片，“这是杨冬灵死亡现场的钢筋。
死亡现场的钢筋的规格与你从朱海秋手中拿走的钢筋是同年生产的同一类型同一批次。”
蔡丘神情略呆滞了几秒，又立即恢复正常神态。
“蔡丘！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底下的罪犯，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包括你。
你行了杀人勾当，现场痕迹、行为轨迹、社会关系，直指你是凶手。
你暂时不用回答我的话，安静听着。我来复述你当时的想法。
你和毛文臻是挚友，你挚友被一个不入流的客运司机戴了绿帽。
为此，你们两个人合伙杀掉勾引毛文臻妻子的杨冬灵。
毛文臻亲自动手，警方必然立马抓获他。你协助他杀人，就不会被抓获。
你曾经想过进入警队，代表着你或多或少有当警察的情节。
你想当警察，多少了解警方的很多办案程序。从你刚才的回答来看，你的确熟悉公安的业务。
于是你和毛文臻策划了一处精心的杀戮。你负责动手，替你挚友除掉他头上的那顶帽子。
你从朱海秋手中拿走的两节钢筋，其中一根带到了杨冬灵的房间，并杀死了他。
朱海秋在杨冬灵案子中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你明明可以直接借钱给他，最终出于什么目的，你拿走他房屋的两根钢筋。
你用钱买走朱海秋的钢筋，我推测你当时心中有一种想法-我从这儿拿走钢筋，杀人，看看警方能不能抓到我的心态。
你们一直作案，没有被警方抓住，也就多了一种游戏人间的态度。
或许你想看看警方的追查会到什么程度吧？
蔡丘！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从朱海秋手中拿走两根钢筋。
你知道那两根钢筋从何而来吗？
你别说话！我告诉你，那两根钢筋来自杨冬灵居住的都蓝小区的一家装修用的钢筋。
天注定，冥冥之中，你逃不过杨冬灵的银魂锁定。
杨冬灵死得凄惨，不甘心，让你暴露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两根钢筋，那是要你命的钢筋。
或许你从别处取得钢筋，警方不可能怀疑到你身上。而你偏偏从朱海秋那儿带走了钢筋。
近十几年来，你和毛文臻心里一直都高兴。因为警方盯着的是毛文臻，不是你。
你们两个人逍遥法外，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享受着人世间的乐趣。
杨冬灵呢？被你们干干净净的送走了，离开了人世。
蔡丘！我告诉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只不过偿命的环节，不是由死者家属来执行，是由公共权力机构执行。
你剥夺了别人一条生命，如果你的生命不赔上，证明你的杀人不道德。
杀了人，你得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只有你的命，还清得了杨冬灵的死亡。
你手中沾满了鲜血，鲜血只能用鲜血来清洗。
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是杀人案件中最有效的手段。否则社会的公平正义，民众最朴素的正义感无从谈起。”
江桓不停的转动眼珠子，消化着云拧说的这通话。
他又仿佛回到2月28日，蔡丘和云拧在诊所茶室的海阔天空的聊天。
江桓脑子冒出一句话：【我和云拧、蔡丘他们的交流不在一个平台。】
包括在询问室外面玻璃前的三个人，同样是慢慢地想着。
“催老！云拧说的是什么话？”白敖冬一头的雾水。
崔仕摇了摇头，“我不是非常明了。但是云拧的一通话，引起了蔡丘的情绪波动。”
“可能是攻心技。”李大队长猜测。
“不管云拧使用什么招数，如果今日按住蔡丘，就是积案重见天日的第一步。”崔仕说道，“我们继续看着，看看这位气运之子的问话。”
询问室内，云拧继续与蔡丘交锋。
“……”云拧抬起水杯，喝了一口，“蔡丘！你想喝水告诉我们，不想喝水，那就再听我说叨说叨。
2月28日，我们两个人找上你。你特意的反锁了茶室的门，为什么反锁？
因为你一直关注警方的动向。
虽然你不明白警方的具体部署，但是你心里有预感，警方没有放弃追查杀害杨冬灵的凶手。
那天我们找上了你。我们仅仅是了解情况，而你过分的给以关注，为此锁上茶室的门，不让你的手下人进入茶室。
你故意避开手下人，因为你猜测到我们为何而来。所以谈话中，你拉着我们两个人谈人生感悟。
为什么谈人生感悟？你塑造一个成功的人士，成功人士怎么能杀人呢？
同时，你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掌控着说话的节奏，带领着我们两个人进入你塑造的世界。
蔡丘！可惜你错了，如果那天你像其他人一样充满好奇心，多问几个为什么？
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是杀害杨冬灵的人。
你的无所关心，我推测到你和毛文臻合计，除掉了杨冬灵。
蔡丘！我替你讲了你这半辈子的心里话，是不是该放下你身上的自满了？”
云拧不再说话，江桓也没有插话。
蔡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同志！你是姓云吧。
那天我们谈话后，我特意上网络关注了一下，还有我诊所有一个年轻护士提到说你是出名的警察。
还别说，网络上到处说你是英雄。我也见到石料厂爆炸视频中，你奋不顾身的救人。
云拧云警官！你的一番推敲，有理有据，好像我真是杀人凶手。
被你这么一分析，我都想承认自己是杀害杨冬灵的人了。
云拧云警官！非常抱歉，我不是杀人凶手，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