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你是头痛吗？”
孔苒看到自己被拽得紧紧的袖子，以为孔明言是不舒服，可是问他，他也不说话，依然拽着自己的袖子不肯放手，盯着她看。
孔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孔明言摇摇头，看到他竟然回应自己了，孔苒有些开心，看来还没傻。
“那你头还痛吗？”
孔明言依然摇头，也没放开拽着孔苒衣服的手。
“那，你休息好吗？”
孔明言摇头。
孔苒想拉开他的大手，可是拉不动，而且，他怎么就老摇头，她皱眉，自言自语，“该不会是喝酒喝多酒精起作用，给喝傻了吧？”
突然，孔苒一阵战栗，因为刚刚拉着她衣服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面庞上，孔苒僵住了，看向孔明言，他现在的样子，让孔苒想起了两年前除夕那晚的他。
孔苒想后退，孔明言却是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抱过孔苒，两只手将她搂得紧紧的。
“苒苒，我终于梦到你了，虽然可以天天看到你，可是，我却梦不到你，你是不是已经连我的梦里都不肯来了？”
“苒苒，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你知道真相，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原谅我，我知道，我们是有隔阂的。”
孔苒被孔明言抱住之后，真的忘记了反应，再听到他的那些迷迷糊糊的话，就知道他真的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可是，酒后吐真言并不是一个玩笑话，孔明言此刻说的话，应该就是他的真心话吧。
想到这里，为了预防他说多错多，孔苒后知后觉地挣扎着要推开他，“哥，你喝醉了，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我不想放开你，放开你，你又要消失了。”
此时此刻的孔明言俨然一个拿到了超人玩具的小孩子，生怕放手了，就再也得不到，所以，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开手。
孔苒突然有些害怕，也急了，手不够力气推不动他，就用掐的，为了脱身，她也是下了狠力气，只是，孔明言好像不怕疼一般，压根就没有动弹，依然死死地搂着她，一动不动地，还在说着不知道什么胡话。
“苒苒，你别怕，给我抱抱就好。”
“我错了，我只是想远远守着你护着你，你不要怕我，不要疏远我。”
“我知道，你来帝都不仅仅是为了避开茜茜，也是为了自己以后可以一个人对吗？我不会让你这么任性的。”
“苒苒，你能不能原谅我，看到你这些日子那么开心，其实我比你还开心，我怕你的这些开心从此以后被我害没了，这两年多的时间，我一直担惊受怕，怕有一天你突然不见了。”
“苒苒，对不起，其实我最应该说的是对不起，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我明白的。”
孔苒也没了力气再挣扎，干脆让他抱着，她只能听着这些话，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原来，就算他们两个人都尝试着尽力去当兄妹，可是他们的心里都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破镜重圆的传说，是因为那个是魔法世界，在现实世界里，只能是神话传说。
就算破镜重圆，镜子也有裂缝，再也没有办法补好的裂缝，人照了镜子，会变得丑陋，心也不再完整。
这，就是他们的现实。
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真相。
孔苒知道自己说什么孔明言醒了之后也许都可能忘记，她也知道，孔明言不会放弃对自己的心，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就着这个情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孔明言这个时候也是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孔苒也是泪流满面地让他抱着，趴在他的肩膀上，他自言自语，她也自言自语，带着哽咽的声音，说出了自己两年来一直埋在心里不敢说也不知道应该和谁说，怎么说的心事。
她的痛苦，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孔明言的一念之间，造成了她的痛苦，也造成了他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你就像是一个魔鬼，你知不知道你的心思很肮脏，我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自私地把爸妈藏了那么多年的身世秘密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笑着的人，也许她的心里那一刻正在滴血。”
“我不敢让爸妈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我本来可以很快乐，却是因为你的自私你的那些肮脏的心思的驱使，变得那么小心翼翼，我明白了自己原来真的对不起茜茜，因为我抢了分了爸妈对她的全心思的父爱母爱。”
“很多时候，我也无所谓了，所以，我不想再和她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觉得我没脸见她，她每次针对我的时候，我也不想再做过多的辩解，我干脆搬了出去，哪怕这就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两年了，所以，我竟然可以天真地以为，我们的关系能够融冰回到以前，真是可笑。就好像我们长大以后，想回到童年时候无忧无虑的那时候一样，痴心妄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明言是早就睡着了，抱着她就那样坐着睡着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孔苒的头也伏在他的胸前。
她的眼睛红红的，睁着，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两个人都早已经没了声音。
她尝试动了动身子，然后轻轻地推了推孔明言，孔明言抱着孔苒的两只手都垂了下来。
孔苒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是睡着了，便将他用力地推好，让他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好，做完这些，她才好像精疲力尽一般瘫倒在床边厚厚的欧式地毯上，抱着自己，入了神一般。
她没有哭，也没有打算哭，或者，是已经流干了眼泪哭不出来。
今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一件事。
她曾经想过她和孔明言未来的关系，觉得最差可能不过是形同陌路。
当然，她不舍得，孔明言也不舍得。
他曾经是拼了命救自己，差点毁了他自己的手，毁了他最爱的音乐，毁了他的未来。
孔苒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孔明言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如果说没有感动没有任何感觉，她绝对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她从来就不敢越雷池一步，或者因为两个人并不是兄妹关系就敢接受他曾经的示爱。
那是，根本没有可能的关系。
就算她不是孔西洲和江南意的女儿，就算她和孔明言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两个人也不会走到一起。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
孔苒不知道为什么孔明言会喜欢自己，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可怕，将她拉近伦理的深渊，她自己首先就已经没有办法接受了。
她这两年的时间里，不下八百次拷问自己的内心，问自己到底是想怎么样，也努力也撇清亲情和爱情。
当然，她曾经说过，她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自己能够幸运地拥有爱情。
怎么说呢，陆柏青那件事情不过导火线而已，她一直看得清自己对陆柏青不过是同学之前朋友之间的感情，所以，拒绝他，没有什么困难。
只是，面对他，就有了好像拒绝还有和人决绝的困难。
孔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多久，幸亏房间很暖，不然可能她都要生病了。
算算时间，估计已经快天亮了，她不能多待了，不然，到时候万一床上喝醉酒的人醒过来，还记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因为坐在地上太久，腿脚已经麻了，孔苒扶着自己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睡得很沉很安静的孔明言，她捂了捂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拿着房卡刷开旁边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她估摸着应该是韩叶真怕自己半夜回来摔倒特意开着灯。
走进去一看，果然，床上凸起一个小包，韩叶真将自己盖过头睡得很沉，因为房间里很安静，她可以听到她轻轻的鼾声。
孔苒特意放轻脚步，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憔悴，眼睛也有些红肿，黑眼圈还特别重。
她捏了捏眼睛，这才轻步关灯走了出去，走到床边脱了外套，这才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拿过一直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看，原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她在那边待了好几个小时，都差不多要天亮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孔苒知道自己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解决。
最好是先解决了她的情感问题，顺带解决了孔明言还没放下的心结。
孔苒睁着眼睛，看着床上顶头天花板的水晶灯，那么好看，可是过于刺眼。
就好像，生活虽然很美好，充满了甜，也夹杂着酸苦辣，世界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可能因为前十几年，她过得顺心，带着幸运和快乐生活，未来，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
孔苒叹了一口气，伸手关灯，闭眼，睡觉，明天，她应该还是要相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