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无错小说网

m.wcxsw.org

81、看戏/算账
上一章 返回目录 章节报错 下一章

081

廖碧君尚不知道外面的风风雨雨, 是必然之事, 不论内宅外院, 她与昌恩伯都吩咐过下人,要对母子两个守口如瓶。她把话挑明:“我指的是翰儿剽窃的行径。”

“……”廖碧君僵住, 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莫名的, 她觉得,自己和儿子在这家中, 已被当成了小丑、笑柄。

蒋夫人和声道:“说来说去,这件事怪我,这三二年, 对你和翰儿不如以往上心了。我是想, 翰儿已到了替长辈分忧的年纪,哪成想——”她笑了笑,把外面的情形言简意赅地告知廖碧君。

廖碧君面色苍白, 怔怔地望着她,落下泪来。

蒋夫人不由轻轻地蹙了蹙眉, “哭什么?我这儿好言好语地跟你说话,你哭哭啼啼的算是怎么回事?等会儿走出门去,外人岂不是要以为我给妯娌没脸?”

廖碧君却是充耳不闻, 讷讷地道:“好几日了, 大嫂,你怎么都不知会我一声?”

蒋夫人反问道:“知会你的话,你会怎样?求娘家给你儿子撑腰,还是找你妹妹、妹夫在中间斡旋?”

“……大伯母也是这个意思么?”廖碧君哽咽着问。

“没错。”

廖碧君, 取出帕子,擦了擦满脸地泪痕,吸了口气,“日后,翰儿要怎样在人前立足?”

蒋夫人冷了脸,加重了语气:“已到这地步,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昔年也曾受教于叶先生的人,竟然想为儿子遮掩剽窃这般可耻的行径?!”

“要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这样。正因为翰儿是我的亲骨肉,我才……”廖碧君呜咽起来。

蒋夫人被气得不轻,啜了一口茶,吁出一口气,道:“这会儿,伯爷正跟翰儿说话呢。关乎子嗣的事,我们不要置喙,我唤你来,只说你行差踏错之处。”

廖碧君抽泣着,“我知道我错了。”

“你错处不少,但最关键的,你到这会儿都没想明白。”蒋夫人说起蒋徽去集成班的事,“那孩子那样做,给你们留了足够的余地。你们前去找她那一次,若是诚心诚意地认错道歉,她至多是知会伯爷一声,这事情闹不出这么大动静。可你们倒好……我没亲眼瞧见,但是那孩子写了一折子,一段评书,我去看了戏,也听了书,真是……又是因为同在蒋家无地自容,又是为你们的态度满腹火气。”

廖碧君哭声顿止,现出恍悟、懊悔之色。

蒋夫人瞧着她,又是无奈又是失望。

做妯娌这么多年了,平时不论何事,碧君都是全然听从她的安排。正因此,眼前这档子事,让她始料未及,这好几日都窝着一股子无名火。

而到了这会儿,她心念一转,倒觉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碧君是轻易不犯错,一犯错就是大错,平时在人前的样子,简直比最乖巧的孩子更要让人省心。

碧君刚嫁进蒋家的时候,与程夫人姐妹情深。然而好景不长,也不知道她怎么寒了胞妹的心。彼时她只知道,碧君先后两次去见程夫人,回来时都是神色有异,随后,太夫人发作了她,再往后,姐妹两个便明显地生分了。

她不好探究,只是多年来都忘不掉。

从那之后,碧君似是打定了主意,只闷头过自己的日子,对于日常的迎来送往、礼尚往来的事,都是听长辈的吩咐,或是问她的打算。

蒋翰启蒙之后,碧君与国焘的小日子不再平宁,时不时争执几句。

碧君溺爱孩子,国焘看了头疼不已,先是委婉地规劝,见不奏效,索性板起面孔做严父,但是没用:彼时国焘没有官职,留在家中打理庶务,白日大多终日留在外院,等到晚间见到妻儿,要么是看出母子两个对他阳奉阴违,要么是发现先前白忙了——一时半刻的言传身教,在母子两个得空就腻在一起的情形面前,完全是白费力气。

到了蒋翰习武刚开个头就放弃之后,国焘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在外院时不时有克制不住火气的情形,可见心绪十分烦躁。

这样的时日久了,她担心小叔子,又不好过问他房里的事,便与伯爷说了。

伯爷转头去找国焘,她不知兄弟两个说过什么,只知道结果是国焘去了地方上做官。

碧君是特别依赖夫君的人,她和长辈都知道,几次提议国焘带着妻儿到任上,他却总是不肯。

在国焘那边,夫妻情分还剩几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这对夫妻是如何走到这地步的,她始终是一头雾水——不记得他们起过严重的冲突。

廖碧君怯懦的语声打断了蒋夫人的思绪:“大嫂,眼下我该如何行事才算得稳妥?”

蒋夫人道:“什么都不需做。国焘最迟明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听他安排就是了。”

廖碧君脸色愈发苍白,身形不自主地摇了摇。眼前人主持中馈的年头不少了,早就养成了凡事留几分余地的习惯,说的是最迟明早,那么实情应该是蒋国焘今夜便能回到府中。

董飞卿、蒋徽在二楼的雅间落座,点了一壶碧螺春,几色点心。

戏还没开场,此刻只闻来客的说笑声。

蒋徽倚着座椅靠背,问董飞卿:“那几篇奚落蒋翰的文章,是你找人写的?”

董飞卿嗯了一声,“我不像你,有个什么事儿,都想跟人磨烦许久。”

蒋徽莞尔,“找谁写的?我仔细瞧了,他们都是用的化名。”

“友安他们就能办,写完之后,我修改几笔就成。”他说。

蒋徽有点儿惊讶,“这些人……总跟着你跑来跑去的,是不是太屈才了?”她先前以为,他专门请了几名士子写的。

董飞卿轻轻地笑开来,故意道:“也不瞧瞧是跟着谁一起长大的。”

她笑出来,“给点儿颜色你就开染坊。”

戏开场了,两人停止交谈,凝眸望向戏台。

他要看的,仍是整个故事。

蒋徽要看的,则是梨云班这些角儿的唱念做打。既来之则安之,她忽略了那点儿不自在。

先出场的,是才高八斗的何先生及其发妻,这对夫妻的原型自然是程询与程夫人,扮演二人的是宋云桥和宋远桥。

宋云桥登台一亮嗓,便博得了满堂彩,随后的宋远桥亦是。

随后,受教于何氏夫妇二人的云非、林错上场,扮演他们的是梨云班今年炙手可热的两个小名角儿,扮相可爱,神色灵动,让人一见便生出三分喜爱。

随着两个孩子习文练武、淘气闯祸这种令人会心一笑或是哈哈大笑的剧情进展,董飞卿更觉惬意,不自主地回想起年幼时在程府温馨、欢喜的一幕幕——蒋徽所写的,引于儿时记忆,又与实际发生过的事情无关,只是偶尔的一两句戏词让他似曾相识。

蒋徽则被两个小名角儿完全吸引,心里想着,这算是梨园行里天赋异禀的孩子了吧?——读书的戏相对来讲容易一些,习武的戏也能身段干净利落,便特别难得了。

这样的戏份之中,喜欢听戏的人也不会觉得无趣,有何氏夫妇不时出场,教导、照顾、□□两个孩子的戏份,都是精彩的唱段。

在这期间,不难发现云非桀骜不驯、林错处事淡漠的一面。

幕布合拢、拉开,两个孩子成长为少年,处世之道、性情愈发鲜明。

云非投身军中,立下赫赫战功;林错以笔墨扬名,成为才子。

阔别再相见,云非已是帝王青睐的名将,林错则是游离在功名之外的名士,平时教书育人,有意无意地传扬何氏夫妇的真知灼见。

官场内外相隔,情分依旧。

再聚欢宴之后,林错将要远行,赠给云非一本亲笔写就的书,说是因你才能动笔,我日后的志向、去向,你不妨在字里行间寻找。

云非则送给林错一匣子东珠,说我一直记得你喜欢此物,不妨串起来,点缀堂中珍珠帘。

林错道谢,说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带上。

——看到这里,董飞卿心头一动,再一回想前情,明白过来。

云非是他,林错是她。男子之间的戏,没法子送珍珠手串、发箍之类的首饰,只能用这种桥段展现。

他按眉心的动作有些重。阅读期间,竟没对这一节深思,更没想过这故事与彼此息息相关。他实在想不到,她把自己的影子用男子的经历展露,而此刻细细回想,前面年幼时的戏份中,云非曾两次赠送林错珍珠帘。

在她撰写这故事的时候,便已点出终将离家漂泊的意向。

不妨在字里行间寻找——如果他在离京之初便用心看过她写的话本子,或是看过这出戏,一定可以看出端倪,就算不能笃定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也会为着一半的可能,尽早寻找她。

可是,他没有。女子出手的东西,他只看字、画、制艺,对话本子真是打小就没兴趣,看戏就更别提了,既享受不了百转千回的唱腔,也看不了诸多男子喜爱的武戏。

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到今时今日,他就算看,也是推拖不过、走马观花。

这是勉强不得的,就像他擅长的把人整治得生不如死的歪门邪道,她是如何都没兴趣的。再喜欢一个人,也没可能方方面面都涉足、琢磨。

但是……在外不是没有闲得百无聊赖的日子,花费在听书、踅摸美味的时间,怎么就没动过找她的话本子瞧瞧的心思?

身边的小兔崽子也真是不可理喻,明知道他的喜好,为何把暗示放在他最没可能发现的地方?

他又按了按眉心,随后,把座椅挪到她跟前,又握住她的手。

蒋徽转头看着他的侧脸。

他神色悠然地望着戏台。

她眉梢扬了扬,手挣了挣。

他手势一转,与她十指相扣,握得更紧了些。

她眼中有了笑意。

戌时初刻,蒋国焘回来了。

听得丫鬟通禀,廖碧君只是点了点头,仍旧坐在临窗的椅子上。不是因为镇定,是完全没了主张。

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又如何得到他的原谅。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强撑着站起身来,向前几步。

蒋国焘走进门来,便摆手遣了服侍在房里的下人,神色看起来倒是很平静。

廖碧君屈膝行礼。

“何需多礼。”蒋国焘落座,语气平和。

廖碧君站直身形,望着他,怯怯地道:“翃儿定是没回来了,他还好么?”

“很好。”蒋国焘示意她落座。

廖碧君没敢坐,又怯怯地问道:“翰儿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蒋国焘颔首,笑容透着点儿自嘲,“知道了。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济南府离京城不远。是我先写信给大哥大嫂,告诉他们作何打算。”

“你怎么打算的?”她心中的怯意已经因为预感转为恐慌。

蒋国焘说道:“这一阵军务繁忙,上峰容着我走这一趟,已是不易。明早我就得走。我的意思是,让翃儿好生赔礼认错,等到别人懒得计较了,他便去济南府找我。我会留下护送他过去的人手。”

廖碧君垂眸看着脚尖,半晌不语。

蒋国焘望着她,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委婉地道:“别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是十年八年不出事,一出事就让我晕头转向。

“这件事,你不该纵容翃儿。但也不必看得太重,哪儿有不犯错的孩子,改过自新便好。

“让翰儿过去,是让他看看别处的风土人情,顺带着避一避风头。往后就让他跟着我在任上过,他年岁不小了,若总被家门和你护着,终究不是好事。耍笔杆子的事情,就让他放下吧,学学庶务也比那些要好。”

廖碧君脚步迟缓地走到座椅前,落座时现出疲惫之色。她仍是没应声。

意思都跟她说了,料想着她需要一阵子才能消化掉。蒋国焘站起身来,“累了就去歇息。翰儿在外书房等我。”

他往外走的时候,她轻声道:“那我呢?”

“嗯?”蒋国焘止步,回眸看住她。

“我呢?”她仍是低头看着脚尖,“你把两个孩子都带去任上,只留我在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早就说过了?这一辈,只有大哥和我,我怎么能把你们都带去任上。家里就不说了,岳父岳母那边,你也该常去问安,陪他们说说话。”蒋国焘耐心地解释道,“我也想调回京城,但这种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三年一考评,吏部口中的下次,意味的便是再等三年。”

“是你自己都认为调回京城是可有可无的事。”廖碧君说着,抬起头来,神色复杂,“两地相隔了这些年,我如今也犯了大错,你还不肯跟我交底么?”

蒋国焘费解,也有些烦躁了,皱眉反问:“交什么底?”

“你在外面,又有人了吧?”是问句,但她是确定的态度。

蒋国焘笑了,被气笑了。

她面色煞白,声音有些发颤了,“我说对了,是不是?”

蒋国焘背着手,细细地审视着她,满心不解:这是什么时候?她怎么还有闲情探究这种事?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都忘了?啊?”廖碧君双手撑着座椅扶手,想站起来,却不能如愿。

蒋国焘的目光变得冰冷至极,“我若是有了别的女子,你是不是又要自尽?”

她与他对视着,毫无退让之意。

蒋国焘心里的火气腾一下燃烧起来。

早在翰儿年幼的时候,因为她溺爱孩子,让他满心不悦。翰儿不肯习武的事情发生当日,他们两个遣了下人,争吵到夜半。

他太失望了。

可她却说:“从记事起,我娘就是这样宠爱着哥哥,哥哥如今不也过得很好么?哪里有不对孩子宠爱入骨的母亲?”

他冷笑,正在气头上,话就说的很重:“翰儿那性情能跟别的孩子比么?你也不瞧瞧,他现在简直比女孩子还娇气,整日里就知道黏着你!平日里的事,你没脑子也罢了,子嗣的事也不听我的,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开始抹眼泪。

他看着只觉更烦,“要么让翰儿习武,要么你就带着他回娘家常住。凡事都指望不上你们,还在我面前晃悠什么劲儿?”

她哆哆嗦嗦地问:“你这是嫌弃我了?”

她总是一面争执一面哭,吵得厉害了,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只能打住,甚至要反过头来哄她,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这一次,眼看着就要重蹈覆辙。他照实道:“我打心底累得慌。让你把孩子交给大伯母,结果倒好,你们俩都不同意。开枝散叶不是为了把孩子养成废物,你连这个都不明白?”

接下来,话赶话的,彼此都说了不少重话、气话。

末了,她不说话了,却也不再哭了,起身去了内室。

他吁出一口气,坐着没动。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

他连忙奔进内室,见她用双手攥着一把剪刀,胸前衣衫沁出了血迹。伤势不重,她也知道,正要再一次把剪刀刺入心口。

他吓坏了,及时拦下她之后,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那次之后,他就真的怕了她,除了温言软语,凡事遂她的心思,再不知该如何对待她。

这样开花结果的姻缘,这样动辄寻死的女子,让他每一日都觉得疲惫、厌烦,却没办法挣脱。

有时候不能控制情绪,没法子在她面前说笑如常,她就静静地或是呆呆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担心她又轻生。

那时候,情意还是有的,而且很重,所以,愿意长期在她面前掩饰心绪,盼着她能为了他和孩子明理干练一些。但这盼望始终没能成真,她始终留在原点不动。

他终于受不了了,大哥问起的时候,便说想谋个差事,去地方上最好。

他管不了房里的事,只能找辙避出去。

他是懦夫。这一段姻缘,把他在她面前变成了懦夫。

他嘲弄地牵了牵唇,“或者说,这次我若是不带你一起到任上,你是不是又要以死相逼?上次是剪刀,这次想怎样?上吊?投河?服毒?备好东西了没有?”

她身形簌簌发抖。

“又有人了?”他讽刺地笑开来,一步一步,走回到她近前,俯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遇见你这样莫名其妙的结发之妻,任谁不会视女子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她惊愕地睁大眼睛。

“都什么时候了?嗯?”他的言语似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我们的儿子已经成了京城的笑柄,你却有闲心责问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我早已把小儿子带在身边,难道会让他看着我在外与别的女子有染?你那颗心,怎么那么脏?

“是,新婚燕尔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只守着你。

“你又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不论何事都会与我商量,听从我的安排。你做到了么?

“这几日,我把你跟程夫人仔细对照了一番,有了意外之喜:我不再怪你教子无方,也不再怪长子没有男儿气概。姊妹亦或兄弟,各有各的资质、天性,怎么能够强求。我居然才想通。

“等翰儿到了我跟前,若知道好歹,我就尽心教导,他若随了你那些劣性,我就另请高明,好生摔打他。

“你不来这一出的话,我不敢责备你,更不敢指望你诚心诚意地认错。没法子,我怕你寻死。

“现在,我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太不像话了,浪了好几天,心总算回来了~

有好几章没赠送红包积分了,明天晚上翻翻,小论文一概赠送,本章也是哦~现在我是从小黑屋登录的后台,能操作的只有更新本章~锁了两万字,目前只完成了这六千来字-_-||

晚安~

上一章 返回目录 章节报错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魔临踏星重生之最强剑神牧龙师我真不是仙二代我的绝色总裁未婚妻百炼飞升录吞噬星空地球上线天涯客
相邻小说
情陷女老板十三朵彩绘死亡格斗回到你身边问鼎十国花都小道士极品花都小道士花都小道士倾世艳后时停在玄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