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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卡尔多利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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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傍晚,奥雷里奥等一行人,在半山坡上挑了块较平坦的地方扎营。他们走了整整两天,却还在塞伦西亚的国境内。

“事情和预想的不一样。”奥雷里奥叹道,便与赫拉德一同拿了燕麦去喂马。

这里的山路崎岖,而那两匹驮马不够健壮,越是向东前进得就越慢。不过,这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他们至少还是在本国境内,东面的各个隘口,都有塞伦西亚的军队把守。他们在此宿营,还算是安全的。

一行人简单地吃过晚餐,便各返回帐篷休息。他们乘坐的马车并不舒适,使得他们个个疲惫。奥雷里奥读完了书的最后几页,又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他临时改变主意和行程,现在确实恶补了关于卡尔多利人的知识,但知道得越多,问题也就越多。

卡尔多利人既没有城市,也不定居于村庄从事农业,他们会随季节迁徙,这使得不论是哪一股势力,都无法将他们根除,只能默许他们的存在;这同时也令奥雷里奥无法去寻觅他们。他读的那部书当中,并没有关于他们迁徙路线的记述。这或许说明了,他们其实难以捉摸。

奥雷里奥想到这里,又觉得眼皮沉重。他硬撑着翻开书,只想重头再读一遍,以免自己有所遗漏。但他实在过于困倦,只读了四五页,便捧着书入睡,甚至没有熄灭帐中的烛火。

不知过了多久,奥雷里奥半睡半醒,精神有几分恍惚,只觉得周围极其炎热,仿佛置身于骄阳之下。“不应该这样。”他心想,“这是在山上,会更凉快一些。”他撩起沉重的眼皮,却只见眼前一片艳红。

随即,他又听见噼啪的响声,像是木材受热裂开的声音。他猛地惊醒,知道炎热的感受并非幻觉。他的帐篷已被火焰吞没,他正被火焰围拢着。

不过,他感受到的,确实只是炎热,而非灼热或是炽热。他现在很清醒,知道其中的缘由:“是我用火不慎,也许……碰倒了蜡烛。”那蜡烛上的火苗,是他用法术引燃的。他完全理解自己的火焰,结界对其的防御效果也是最佳的。火焰的热度被抵消大半,因此他不会被灼伤,周身的部分物体,也同处在他的结界庇护下,一样不会被火焰引燃。

尽管如此,他还是运使操纵元素的法术,试图将火焰熄灭。但火焰已经开始扩散,引燃了帐篷的帆布和木制支架、一些无关紧要的行李,以及容纳那些行李的木箱。

实际上,这蔓延的火焰,总体的能量甚至不及一颗小小的火弹。就连外行人瓦伦蒂诺的火球,也比这些火焰更难控制。然而,操纵元素法术,只能作用于一个有限的范围。火焰又有一个特质,如果不能根除便随时可能复燃。

“见鬼!”奥雷里奥骂道。他不想忍受火焰的炙烤,便从火堆中弹起来。他忘记了胸前还放着一部书,起身时使得那部书滑落。那部书在地上一弹,向前翻滚入火中,立时便被引燃。

“见鬼!”他又一次骂道。他慌忙地弯下腰,试着从火堆中抢救那部书。可他尚未触及书的封皮,指上便传来一阵疼痛。

但那不是因为烧伤,一支箭擦伤了奥雷里奥的右手食指,伤口正好在一处指节上。他非常幸运,那支箭只挂破了他的皮肤,没有伤及韧带和关节。

奥雷里奥甩了甩手,第三次骂道:“见鬼!”

他匆匆地瞥了眼那支箭。箭插在那部书上,箭杆足有两呎长。这意味着,那人使用的武器是弓,而非弩。开弓的速度很快,在那人再次射击之前,或许只有一两秒的时间。想到这里,他飞快地从火堆中跳出。

他长久地置身在明亮处,眼睛并不适应周围的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竖起耳朵去听。随即他又听见,一阵“吱吱”的响声。他知道,黑暗中潜伏的敌人,现在已快要将弓拉满,随时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射。

他看不清敌人的位置,只能开始飞奔。这颇为危险,他们宿营的平地,面积并不很大。稍有不慎,他便会从山上滚落,然后摔得粉身碎骨。但他更清楚,站住不动就是坐以待毙。他不能指望敌人射术不精,或是和自己一样,望着火焰太久而视物不清。

“还剩三步、两步、一步,停!”他心里默默计数着,在骤然停顿并反向的同时,耳边是箭支的呼啸声,脚下则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他距离两种死亡,只有那么一两呎的距离。

“真险。”他心里想着,开始在掌间制造冰风。毫无疑问,敌人是个出色的弓箭手,懂得预测他移动的轨迹。他不能再指望自己还有第二次好运气,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在恰当的时机回避。

他听见弓弦再次拉满,便骤然地停下。他不再试着逃窜,只是面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渐渐适应了黑暗,眼中的景象又变得清晰。借着火光,他与那弓箭手对视。

那弓箭手大喊一声,随即松开了拉弓的右手,令箭支飞射而出。而奥雷里奥则沉默着,将掌间的冰风射出。冰风融入了夜色,只发出了呼啸的声响。它很快便与箭矢相遇,并将其轻易地吹落。

那弓箭手只感到一阵寒意。他慌乱地向左回避,但冰冷的风暴触及他的右腿,并夺去了几乎所有的热量。他的右腿僵硬而失去知觉,他也失去平衡,立时扑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背上却被奥雷里奥踏中。

“你好啊。”奥雷里奥说着,另一颗明亮的光球降下,悬浮在那弓箭手的眼前。那弓箭手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又开始在地上痛苦地扭动。

奥雷里奥右脚用力向下踩,地下那人便发出声呻吟,他的肋骨已被踏断了两三根。

奥雷里奥冷眼望着那人,心想:“用粗糙的技术从植物提取红色染料,把粗麻布衣物染得斑驳。原来如此,我还愁找不到你们,卡尔多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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