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倚在门框边，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些许愧疚。
唉，她轻轻叹息一声。
“你叹什么气，不舍得他？”一道不羁的声音响起。
苏渺闻声看去，只见方明重倚在墙边，嘴里叼着一根草根，见她望去还朝她挑了挑眉。
“你怎么在这？”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豁，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黑皮少年站直了身体。
“你可以不说，我关门了。”苏渺神色冷漠，懒得跟他打嘴炮。
“诶别，别。”方明重连忙拦住她，“别这么无情嘛，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对人家态度就这么好，还给送出来呢，对我就是要关门。”
“你进不进来？”
“进进进。”
方明重快步走了进去，省得那个无情的女人真的把门给关上，不让他进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苏渺关好门，转身便往里走。“我一会儿还有事，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唔，其实也没什么事啦。这不是故友重逢，久未相见，便来找你叙叙旧。”方明重笑嘻嘻的。
接着话题一转，不动声色道：“你刚刚那是拒绝了那小子？怎么，不和你的心意啊？”
苏渺蹙眉，道：“你来找我叙旧便是来找我说这个？”
“怎么，不能说吗？作为朋友，我关心关心你的终身大事，这是应该的。”方明重笑道，“还是你也喜欢那小子，不愿意将你的少女心事说出来。”
“没有，你别胡说。”苏渺停住脚步，道：“我和崔公子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私情。你这样的话，可别在外面说，败坏我和催工作的清誉。”
“阿重，京城不比西北，最是重声誉这东西。我是无所谓，以后离开京城众人不久便会忘了我这个人，崔公子不一样。”说着，见少年不出声，她又强调了一遍，“阿重，你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方明重作势掏掏耳朵，“你再说下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那位崔二公子，我可查过了。虽然之前人有些不着调，但是家世显赫，人也没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似乎对你又情深一片。刚刚他被你拒绝，身上的失魂落魄可不是假的。这般好的条件，你当真不动心么？”
方明重盯着苏渺，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对他无意。再好的条件，也是无用。”苏渺话音淡淡，“再说了，我追求医道，日后也还会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他那般显赫人家未必能接受。再说我目前也无谈婚论嫁的想法，说这些为时尚早。”
“原来如此。我懂了，你不喜欢那个崔韶。”方明重点点头，然后道：“那如果说，我对你也有意呢？如果我也对你剖白心迹，说我心悦于你，想娶你为妻。你会同意吗？”
苏渺怔住，双眸微微瞪大：“你说什么？”
只见少年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
“这……”苏渺心中有些慌乱。她与阿重的缘分始于三年前她在狼嘴下救了他，之后又在军营里和他大约相处了一年时间，她一直是把他当做弟弟看待的。
少女神色慌乱，一时失语。
“哈哈哈……”少年突然间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拍着桌子，整个人笑得要不行了。
苏渺有些傻眼地看着他的动作。
方明重迎着少女诧异的目光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抬手擦擦眼角的眼泪，道：“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吧？我逗你的，哈哈哈……”
“真的？”
“真的！”
方明重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道：“笑的我肚子好痛，眼泪都出来了。呼…可得让我好好缓一缓。”
苏渺仔细地观察少年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而且他以前确实也很喜欢逗她。
“刚刚那小子肯定是跟你剖白心迹了，我就想着今天你再次被人表白心意，你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你真的被吓到话都说不出来了，哈哈哈……”说到这，方明重似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渺渺，你放心。”少年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的，你是我的姐姐嘛，我是你的弟弟嘛。以前我们在西北的时候一直是这样玩的啦，你别介意啊。”
“嗯。”苏渺一直观察着少年的神色，见他没有异样，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下次再这样逗我，别怪我不客气，让你痒个三五天。”
“可别，我错了。渺渺姐姐，饶了我吧！”方明重举手做投降状。
“噗嗤~”苏渺轻笑出声，“好了，别搞怪了。阿重，你还有别的什么要和我说么？我等一会儿便要出京……”
“出京，你要去哪？”方明重皱眉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要避开那小子，才走的吧？”
“你想什么呢！”苏渺无语，“这两天来医馆里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数是来凑热闹的，不是真的要看诊。我和师兄都无心应付，因此才闭馆第三日，暂避风头。”
“原来如此。”少年点点头，“那你们要到哪儿去避风头。京郊么，我家在那里……”没有庄子。他们家镇守西北多年，在京城的产业并不多，尤其田产庄子更是少。
“对，是京郊。”看到少年卡壳的模样，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方明重还想说些什么，院子里却传来林潼的声音，“师妹，马车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说着，林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瞧见屋里多了个少年郎，他朝他和善一笑。
“渺渺，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家中也还有事情要处理，这便走了。”说着，方明重也朝林潼微微一笑，之后便转身离开。
林潼驾着马，苏渺则坐在马车里面，二人一路往城门而去。
“师妹，刚刚那位是？”
“他唤方明重，是我和师父在西北游历时结识的，是西北大将军的独子……”
待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方明重才从一边的额暗巷走出来。与方才笑嘻嘻的少年不同，此时他面沉如水，面上神情晦暗。
姐姐？
弟弟？
他他们之间便只能是这般关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