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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败应州天祚帝遭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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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天会二年〈114〉七月,又是一个酷热难挨的炎夏。地处北国的阿什城,就如同下火一样,热得人透不过气来。虽说还是清晨,但那当顶的骄阳,就已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金太宗不顾汗珠从头上滚落,照常步履匆匆赶去上朝。

“哟,皇上,这大热的天还上朝啊。”梅贵妃衣着裸露地拦住了去

路。

太宗耐下性子,今日上朝,是有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要议决:“贵妃,国家大事,一日不可有误,朕在位一天,就要对国家尽责。”

“万岁,臣妾特为圣上调制了一盏冰糖莲子羹,极是清凉解暑可口生津的。”梅妃耸动Ru房撩拨太宗,“皇上,就给人一个面子嘛。”太宗不愿给梅妃难堪,不觉就中了圈套,“好好,你先放好,待朕下了早朝再来享用。”

“君无戏言,皇上可要言而有信啊。”

太宗像逃脱一般慌忙离去。对这个难缠的妃子,他实在是避之不及。他时时刻刻想要回避,可梅妃却总是嬉皮笑脸地贴上他。梅贵妃那死缠烂打的黏皮糖战术,太宗也没有办法过于冷淡,有时也不得不虚情假意地应付。他快步走进金殿,只见一干重臣已全数在丹墀下等候,可见朝臣们对今日早朝的重视。他瞥了众臣一眼,端坐于宝座之上。

文武大臣拜毕,太宗开口:“众卿倍加关注的谙班勃极烈的人选,朕决意今日落实,请各抒己见。”

宗弼明白太宗之意,其实他是最有实力争储位之人。为表明自己无意于皇储大位,他率先表明:“当今圣上乃太祖之弟,兄终弟及为太祖所立祖制,选立皇储自当照此办理。”

宗辅接茬反驳:“万岁,臣以为,兄终弟及非成规也,选定皇储,当审时度势,因人因时而定。太祖征战,选当今以为谙班勃极烈,皆因当今文治武功兼备,是而顺理成章继承帝位。故皇储之位,不可死循兄终弟及之规。而当今之弟,并无文武全才深孚众望者。”

宗望为他帮腔,“皇上之弟仅斜也单存,其文韬武略都远不及当今,若把储位与他,诚难为其也。”

宗翰也不顾嫌疑表明态度:“为我大金千秋万代计,皇储之位当选有德有能者继之。”

太宗之子宗磬自然要支持乃父主张:“既有祖制,自当遵照而行。”“经略使希夷,你是何见解?”太宗点名后又加以解释,“希夷非我皇族近脉,他的看法较为客观。”

希夷明白只能开罪一方了:“万岁,双方所论各有道理。然如按宗翰大人所见,这遍观我朝有德有能者大有人在,谁比谁又更有德有能,实难判定。久议不决,徒伤和气。莫不如依祖制而行,谁也难以再立新规。”

众大臣都明白太宗和宗翰的各自用意,此刻纷纷附和希夷:“臣等赞同按兄终弟及的祖制议立皇储。”

太宗当机立断:“就依众卿所言,朕决意册立斜也为谙班勃极烈,斜也即刻谢恩就任。”

斜也当殿跪倒:“谢主隆恩!”

宗翰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执事太监走上前:“万岁爷,这有刚刚送到的边报,圣上过目。”太宗看罢,不由得连声冷笑:“上次侥幸逃命的辽天祚帝,贼心不死,又从室韦部和西夏借来兵马,再加上大石从西域带来的援军,合共五万余人,自夹山出兵,南下武州,意在重占燕云之地,真是痴心妄想!”

宗弼当即请缨:“万岁,臣愿领军前去迎敌,定叫辽军有来无回。”太宗想这正是斜也建功立业树立威望的好机会,“此番天祚”送上门来,正是将其全歼生擒的难得良机。朕意此战当是对辽最后一战,务必将辽之残兵败将悉数聚歼,生擒天祚,必求全胜。”

文武百官同声说道:“请万岁点将发兵。”

“此战以谙班勃极烈斜也为都元帅统率全军,共发大军十万。分为东、西两路,东路以宗翰为副元帅兼先锋,经略使希夷为监军。西路军以宗弼为副元帅兼先锋,六部都统宗望为监军。东西对进,分进合击。此番用兵,无论历时多久,不达目的,决不收兵。”

“遵旨!”宗翰与宗弼等人响亮地回应。

太宗散朝后,心中想着出征灭辽之战,信步向后宫走去。路上猛地想起,梅妃还曾约他吃冰糖莲子羹。说不定真的还在等他,太宗真被她缠怕了,转头就走,想要避开这个女人。

不料梅妃已是笑吟吟站到了面前:“皇上还是言而有信的,臣妾是不会白白等候的。”

“啊。”太宗胡乱应答,“朕这不是专程来了吗。”

“万岁请吧。”

太宗看一眼执事太监:“随朕前往。”

到了梅妃的甘泉殿,太宗刚刚落座,梅妃即迫不及待地用纤手捧来玻璃盏:“万岁请用,再等一时便都要融化了。”

太宗接过,旋即递与执事太监:“天气炎热,你多有奔波,最为辛苦,还是你来品尝。”

执事太监明白,这是太宗担心梅妃投毒,接过来用嘴抿了一口,略为喱摸几下:“甘甜清爽,沁人心脾,果为上品。”

太宗放心地接过来,舀起一勺,就要入口,梅妃一把夺过:“皇上,下人吃过的岂可再用,这也有失皇家身份。”

“也好,朕不用便是。”

“不,这还有呢。”梅妃又端来一盏冰糖莲子羹,“臣妾特意为皇上准备了双份,管叫万岁脑门心都清凉。”

太宗端在手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未免便犹豫起来。上一盏是太监品尝过的,这一盏若是梅妃下毒呢?

梅妃见太宗迟疑不决,笑吟吟又将玻璃盏拿回,用银匙在盏内挑了一个尖,樱唇一抿,含在了口中,咂咂嘴道:“甜彻骨髓,爽透心脾,真是莫大的享受。”再次将玻璃盏递过。

太宗不得不接,但他还在看梅妃的反应。

梅妃咯咯咯笑着:“皇上,没事的。若是有毒,臣妾不就早交代了。”

太宗想想也是,举起玻璃盏便吃,刚刚舔了一个尖,便见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急匆匆跑来:“万岁爷,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中暑晕倒了!”

太宗将玻璃盏往桌上一丢:“这是如何说起,快传太医。”他三步并做两步往前便走。

梅妃望着太宗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咳!难道他真的命不该绝?”

这次投毒,梅妃可是精心策划的。她在冰糖莲子羹里边加了适量的七蛇涎,而尖的部分则是无毒的,所以她品尝后毫无反应,而太宗若是服用后,也不会立即发作,这药量得到入夜之后方会发作。那时经过了晚饭,太宗之死因也就无从查找了。如果不是皇后诈称中暑,太宗也就吃下了莲子羹。皇后明白梅妃心术不正,担心皇上有失,才让总管太监前去诈称中暑,如果晚去一步,太宗便性命难保了。

皇储斜也督领十万大军向山西进发,东、西两路人马却难以同步。西路的宗弼对斜也的军令言听必行,一路行来其速适中,只半月时光,便已进入山西地界。而东路军副元帅宗翰,则对斜也的军令阳奉阴违,行军速度也是拖沓不前,使得太宗东西夹击的战略完全落空。

飒爽的秋风从湛蓝的天空中拂过,一团团乌黑的云彩,遮住了如火的骄阳,大地一下子变得凉爽起来。监军希夷手掐着黄绫军令快步进入帅帐,只见副元帅宗翰还在床上倒卧着,但双眼是睁开的,并没有睡着。他停下脚步,稳一下心神,尽量放低声音:“副帅。”

“何事?”宗翰并未起身,只是翻了翻眼珠。

“又有都元帅的军令送达,请副帅过目。”希夷躬身恭恭敬敬地呈

上。

“该不是乂在催促加速进兵?”宗翰根本没有接的意思,“你就说吧,军令是何用意?”

“副帅料事如神,是督促我军加快行军速度。”

“为统帅者,当爱兵如子。否则士兵都拖垮了,到了战场,将士们没有战斗力,只有打败仗的份,又如何对得起皇上?”

“副帅,西路军已逼近辽军,而我东路军滞后十天行程,不能对敌人形成合围,只恐辽主已趁机逃窜。”

“此番辽军是主动进攻,意在占有燕云之地。辽主未曾得手,怎会无功而返?建功立业,不必急于一时。”

“副帅,正午已过,秋风乍起,乌云遮日,凉爽宜人,正可行军。”希夷规劝,“大军该出发了。”

宗翰不好太过分了,便说既是监军有话,传令下去,大军立时整顿行装,一刻钟后开拔。”

前方的城池便是武州,已为辽军占领。此处地势凶险,奄遏下水绕城东、西、北三面流过,构成了天然的屏障。宗弼的西路军先头部队,约有一万之众的马军,率先到达城下。宗弼率马军先行抵达武州,即是为抢得先机攻占武州。可是,而今他命人四门瞭望过后,却令他大为意外。

监军宗望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副帅,武州这是唱的哪出空城计呀?诸葛亮守西城还有两个老军一把瑶琴呢,而如今这武州却连个人影也没有,天祚这是搞的什么鬼呀?”

“这样易守难攻的武州,辽军为何要主动放弃呢?”宗弼在城下转了一圈,犯起了嘀咕。

“副帅,我们的目的是飞马夺取武州,而今面对空城,我们也不能弃之不取啊。”宗望撺掇道,“进城吧。”

“贸然进城,敌军如有埋伏,我们要吃大亏。”

“既是副帅有此担心,待末将带五百人马,先行人城探个虚实,之后再做决定如何?”宗望意在表现自己。

“如此最好,只是将军需当小心。”宗弼叮嘱,“如有伏兵,不可恋战,火速退出。”

“副帅放心,末将自有主张。”宗望带五百骑兵,从南门杀进城去。但见街路上空空如也,别说是人,就连猫狗皆无。他把城中转遍,又复从南门而出:“副帅,城内绝无伏兵,只管放心入城。”

宗弼仍难放心:“敌人弃城不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想来必有阴谋。

“副帅,为大将统帅者,怎能一味优柔寡断?当断则断,总是迟疑不决,最易贻误战机,该进城便进城又能如何?”

宗弼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就没再多想:“传令全军,悉数入城。,’

一万军马依次从南门进人武州城,宗望吩咐下去:“各部抓紧埋锅做饭,以防敌人随时来攻。”

“不可!”宗弼再发军令,“立即安排好四门的守卫,然后再行做饭,敌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到达。”

话音方落,只听得连天号炮声响起,大队辽军从四面八方将武州团团围住。看那气势,足有数万之众。宗弼不由得发出叹息我们上当了,被敌人诱进城来,给困在了城中。”

“怕他何来?”宗望不以为然这武州易守难攻,谅他辽军也是望城兴叹,难以攻进城中。”

“好在我们入城的只是先行的马军,还有四万步骑在后,待步军到后,可以对辽军形成反包围。”

“副帅,我军还有东路军五万,宗翰副帅大兵到日,也就是天祚覆亡之时。”宗望信心十足,“看起来,灭辽之战就在此一举。”

城外的辽军只是摇旗呐喊,并未趁金军立足未稳发起猛烈进攻。宗弼感到难以理解:“辽军为何不发起进攻,他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宗弼还在犯嘀咕之际,宗望飞步跑来:“副帅,不好了。十几名将士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宗弼登时醒悟过来:“他们可曾用饭?”

“不曾,只是口渴饮水了。”

“我们中计了。”宗弼急忙传令,“吩咐全军,任何人不得吃饭,敌人在撤走前在井水中投毒了。”

“会吗?”宗望还有些不信。

“笃定无疑。”宗弼这才想通,“难怪敌人不进攻,原来是在等我们中毒后,他们不战而胜。”

“那,我们全军不吃饭,纵然毒不死,可是哪有力量对敌,不是还得丢了城池?”

“敌人的目的是明摆着的,就是要把我们困死在武州城。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饭得想办法吃。”

“副帅,武州三面环水,还愁无水做饭。”宗望灵机一动,“我们出南门抢他几桶水做饭还不是轻松容易的事。”

“好,宗将军,你就带十个精壮兵士出门抢水。”宗弼叮嘱,“可不要让敌人趁机攻进城来。”

“副帅放心,末将保证不让敌人接近吊桥。”宗望挑选十人,每人一只水桶,打开城门,突然冲出。

宗弼在城头仔细盯着宗望等人,只见他们到了河边,可是并没有打水,敌人也没有放箭干扰,完全可以顺利打到水,可是,宗望等人却空手而归。

宗弼怒问敌人没有动作,为何不打水?”

“副帅,你有所不知。敌人往河水中投放了大量粪便等污秽之物,把水打回来也没法用啊。”

“是这样。”宗弼无言。

宗望献计:“副帅,我们何不放弃武州,全力冲出城去?这总比闲在城中饿死要强得多。”

“却也有理。”宗弼方寸已乱,遂传令全军上马,打开南门,直向对岸冲杀过去,其势如虹。

可是,辽军已在河边布下强弓硬弩,箭头还都带有燃烧的火油。金军人马纷纷中箭倒地。而且不一时,那吊桥即已被烧断。金军想要突出重围,便舍命也办不到了,因为无桥也就无路。

望着退回城内的残兵败将,宗弼已是一筹莫展。宗望则是彻底泄气了:“如今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将士们整整一天不曾进水进食,全已是筋疲力尽。宗弼看着部下无助的眼神,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宗望乂有新计:“副帅,若不然我们诈降吧。”

“无稽之谈!”宗弼在发泄不满,“辽军也不是三岁孩童,诈降岂能瞒得过人家?你去诈降,他们一定有诸多条件,那时我们徒受其辱,反而得不到任何便宜。”

“那,我们就只有等死了。”

“不,我们要求生!”

“水都喝不上,更没有饭吃,更何谈求生?”

宗弼已有主意:“我们宰杀战马,喝马血吃马肉。”

“没有战马,如何作战?”

“先求生存,之后言战。”宗弼已是下定了决心,他用手抚摩一下自己坐骑的马背,长时期在一起相处,那马咴咴地长啸了几声。他狠狠心,抽出佩刀,向马的肚腹猛扎下去。“若是命都没了,还要战马何用?”

统帅带了头,其他人自然跟着效仿。伙夫们忙着杀马接血。很快,城内飘出了马肉的香气。一夜过去,金军恢复了体力,依然精神抖擞地在城墙上巡逻。武州城固若金汤。

辽军大营中的天祚帝可就糊涂了,他对行军元帅耶律大石说道:“城内连水都没有,金军是如何得以生存,难道有天助不成?”

大石为人精明:“微臣闻到了肉香,十有八九他们是杀马充饥了。”

“杀马他们只能混过一时,战马总有杀光之时。”天祚信心十足,“这股金兵注定是要束手就擒的。”

“万岁,宗弼统领的步军,还有四万人马,已经距此不过百里之遥,他们的援军一到,我们的计策便落空了。”

“那乂当如何?”天祚提出:“若不然我们加强攻势,在金国援兵到达之前,攻下武州,歼灭宗弼的人马。”

“万岁,此时攻城,敌必死战,只恐代价过大。”

“那你说该怎样?”

“我军留下少数人马围城,而将大队人马移至奄遏下水河谷,设下埋伏,聚歼或者击溃金国的步军,回头再来收拾宗弼岂不便当?”“这只怕是你的一厢情愿。”天祚反问广‘金军步兵统帅耶律余睹,原本我辽国大将,智谋过人,也是个难缠的主儿,他会钻进你的口

袋?”

“臣有两道催命符,逼他明知圈套也往里钻,他十有八九就得中计。”大石催促,“万岁降旨吧。”

“好吧,就依元帅。”

大石叫过两名校尉,耳语吩咐一番。二人领命,离开了大队。天祚忍不住问道:“元帅,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万岁,臣已说过,是给余睹送催命符呀。”

“朕倒要看看,你这催命符是否管用。”

余睹统领的四万金国步军正在兼程前进。作为统兵大将,他明白先头马军速度快,距离过大,前后不能呼应,乃兵家大忌。因此,他不容部队休息,全速前进。眼下距武州还有大约五十里路,余睹的心更加急切。对面一骑快马疾驰而来,烟尘中一员偏将跳下马来,见了余睹伏地便拜:“大将军快去救援,宗副帅被困武州,已是危在旦夕。”“可有宗副帅的求救文书?”

“情况紧急,来不及写信。副帅命末将口述,请大将军火速进兵,若再迟一步,只怕宗副帅连同一万马军,便全都丧命。”

“武州天险,易守难攻,宗副帅便坚守数日亦无关紧要。”

“大将军有所不知,城内水源皆被辽军投毒,我军无水可喝,也就不能做饭,哪里还有坚守之力?”

“不要再说了,本将军明白了。”余睹传令,“全军不得休息,不得

用饭,全速向武州推进。”

部队已是急行军状态,几十里路程转眼走过。前面就是奄遏下水河谷,地势明显变得狭窄。副将提醒道:“大将军,前方河谷地势凶险,一旦敌人设伏,我军难免吃亏,当派小股部队前往侦察。”

报信的偏将登时便急了:“大将军,宗副帅眼巴巴地等着救援,你若再派小队探路,一耽误就要两个时辰,万一此时宗副帅被敌人打败或阵亡或遭擒,你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这个。”余睹未免犹豫。他承认副将提醒得很有道理,辽军真要设伏,他就要吃大亏,“若不然,我派十骑飞马走一遭,是否有埋伏一看便知,飞马往返,至多半个时辰。”

“纯属多此一举。”偏将在一旁愤愤不平地发牢骚,“辽军全在围闲武州,哪里还能分兵在河谷设伏?”

说话间,前面荡起浊天的沙尘,一骑快马如飞到了面前。又是一员偏将跳下马来,伏地便拜:“大将军快发救兵,武州南门已被攻破,宗副帅带领仅剩的千余人马,正在巷战,苦苦支撑。”

“怎么,你是宗副帅麾下的偏将?”

“末将正是。”

先来的偏将答言了:“张将军,难得你能冲杀出来报信。”

“正是,算是命大吧。”张偏将答道,“不过我也已十多处刀伤箭伤,就怕是副帅他性命不保啊!”

“张偏将,”余睹问道,“你来时路上,可曾见到辽军有伏兵?”

“大将军,辽军在全力围攻武州,如有伏兵阻路,我这带伤之人如何还能前来报信?”

“说得也是。”余睹传下军令,“全军分为三队,放下行装背囊,向武州全速进发。”

金军放下辎重后,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了。渐渐地,河谷中的路越发狭窄,两侧的山峰越显得高峻。余睹隐隐感到一股杀气逼来:如若辽军真有埋伏,自己不等于主动送死?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左右寻找送信的两员偏将,却是不见其踪影。他未免急了:“副将,报信者何在?”

“大将军,那两个人有意煞后,早就远离先头部队,而今怕是已在后队了。”副将回答,“他二人嘀嘀咕咕不住咬耳朵,好像有鬼。”

“糟了!”余睹恍然大悟,“我们上当了。”

“怎么?难道那二人是奸细?”

“看来,辽军定有埋伏,我军很可能已进入敌人埋伏圈。”

“大将军,我们何不立即撤出?”

“来不及了。”余睹传令,“全军立刻停止前进,做好战斗准备,尽量掩避好自己。”

三万辽军埋伏在两侧,单等金军全数进入便实施火攻,可是余睹把全军分成三队,眼下是余睹为首的第一队刚刚进了伏右圈,按天祚的想法,得第二队进入后方可发起攻击,可是眼见得金军停止不动了。

大石担心金军已是警觉:“万岁,别再等了,再不攻击,这到嘴的肥肉恐怕全都吃不到了。”

天祚又等待片刻,见金军还是不动,便下令进行攻击。一时间,火箭如急风暴雨般射向金军。虽说金军采取了躲避措施,但毕竟辽军在高处,金军有半数人还是被火箭射中,全身起火。

余睹见状急呼:“快,用河水灭火。”

金军纷纷向河边跑去,或在水中打滚,或是相互扬水,使得辽军火攻的威力大大减弱。金军有了喘息的机会,余睹叫过副将:“你回去带领第三队人马,分做东西两路,兜辽军的后路,包抄上去,居髙临下,给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

“末将明白。”副将领命去了。

辽国天祚皇帝原想火箭一发,金军即会大乱。没想到奄遏下水救了金军的命,也毁灭了他的全胜梦想。好在人数上占优,他把令旗一挥,辽军呐喊着杀下山去。同辽军刀枪相对了,余睹就不怕了。何况还有第二队金军正源源补充上来,人数上金军处于劣势,但金军气势上压倒辽军,双方还是杀了个旗鼓相当。

在高坡处观战的天祚帝,见辽军急切间不能取胜,便想尽快取得主动。他对大石说道元帅,你的三千精兵不当再作壁上观了,应该投人战斗了,也好让金军快些溃败。”

“万岁,这支精兵轻易不能参战,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用,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关键时刻还得靠这支兵马为万岁保驾。”

“哼,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你是保存实力。不要以为朕好欺骗,

你的心思朕早就看透了。”

“万岁,你这样说臣实感心寒。臣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如有半点虚假,管叫天打雷劈。”

“不要光说漂亮话,还是付诸行动吧。”天祚冷笑着,“让你的精锐本钱参战才是真的。”

大石被将得再无退路,他拔出肋下宝剑:“将士们,随本帅杀下去。

“且慢!”

“万岁还有何旨意?”

“你看,”天祚用手向身后方向一指,“那攻上来的兵将,看光景,不像我大辽国的人。”

“万岁,如何?臣预留后备人马,就是要防范意外。”大石吩咐道,“将士们,掉转方向,随本帅迎战。”

三千辽军,对阵一万多金军,辽军一方明显处于下风。好在这是辽国的精锐,战斗力极强,这才保证了天祚无虞。河谷这里激战,武州也没有消停。宗弼发觉辽军大批离开阵地,他毅然决然地率军突围。辽军数量不占优势,难以再对武州实行围闲。金军杀出城后,便向辽军发起打击。辽军再无可以支撑的1:事。情急之下,他们反倒退入了武州城。

宗弼率得胜之师杀奔奄遏下水河将,从背后给了辽军致命一击。天祚原本就已勉强支撑,宗弼的人马一冲,他登时溃败下来。武州城的辽军出来接应,天祚即率军退进了武州。而耶律大石的三千精兵,则没有进入被围闲的孤城。这样一来,战场的形势大逆转。原本是辽军包围金军,而如今成了金军包围辽军。

俗话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辽军在武州井水中下毒,为的是要闲死金军。而今他们为了生存,只得把井水全都淘干,等清水流出才能饮水烧饭。好在武州易守难攻,再加上金军宗翰所部并不卖力进攻,辽军凭借地势一直在坚守。直到次年正月,天寒地冻之时,绕城的奄遏下水冻绝底,大石又从西域借来兵马接应,天祚帝方得以逃出武州孤城。

金军新任统帅娄室,在后穷追不舍。辽军且战且逃,人马越打越少。天祚帝已是万分狼狈,他望望漫天大雪,无限伤感地对耶律大石说:“元帅,我们这样始终不能摆脱金军的追击,如同丧家犬一般,逃到何时才是头啊。”

大石心说,若不是你昏庸,大辽何至于此,但他口头上却意志坚定:“万岁,受些苦楚亦天意也。前方便是应州,那里城池坚固,我军且到应州安顿一时。让为臣在此领人马伏击一下金军,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我军必胜,这样也好缓口气。”

“元帅所言极是,金军骄横,断不会想到我军设伏。愿元帅大获全胜,朕在应州专候佳音。”

“万岁放心前去,不必匆忙赶路。有臣给您断后,可保万无一失。”大石还在给天祚吃安心丸。天祚放心地奔向应州。大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息道:“一代天子,终究难免要成为阶下之闪。”

副将问道元帅,我们这还有数千人马,足以同金军一战,设伏是步好棋,我们趁着风雪且做好埋伏。”

“将军,我们这点本钱,不能全都给皇上赔光。看起来当今皇帝已是毫无作为,难以起死回生,与其同他死在一处,还不如我们另寻生路。”大石做出了对他个人而言是相当英明的决策,“我们趁着这风雪,还是去往西域。”

耶律大石便在败逃路上舍天祚而去。这样一来,等于釜底抽薪,天祚帝手下已无能战之兵。天祚对大石之言深信不疑,并没有全速逃跑,于115年二月,辽军在逃到应州以东六十里的新城时,被娄室的金军追上。几乎未经战斗,天祚的残余人马即已基本被生擒,只有天诈与身边近卫十数骑得以逃脱。

护卫头领张仁贵为天祚献计,劝他仍去西夏借兵以图再举。天祚也无处可逃,只得依计而行。北风呼号,暴雪纷飞。天祚徒步逃出,此时只得乘上张仁贵的战马。天祚光着头没有皮帽御寒,近卫中的萧术者献上自己所戴的珠帽。天祚戴上后,果然暖和多了,可是旋即便摘下来,递还给萧术者朕如果戴着这华贵的珠帽,岂不一眼便被人认出就是皇帝?还是忍受严寒吧。”

风雪中一行人走着,看看要天黑,大家一点干粮也没有了。好不容易路边遇到一户人家,张仁贵上前叫门,天诈自称是外出的探马,因迷路而求一饭再借宿一宿。百姓留下他们一行,并做上了热乎乎的饭菜。言谈中,天祚身份暴露。百姓跪倒见驾。天祚感谢百姓救助,当即加封百姓为应州节度使。然而循踪追来的金军,也在当夜找到此处。还在热被窝中做着美梦的天祚,最终也没能逃脱做俘虏的命运。至此,金人历经太祖、太宗两代帝王的艰苦斗争,终于将辽国的统治彻底推翻。

天祚被押到阿什城,金太宗并没有为难他,而是改封天祚为海滨王,把他押送到长白山挖地窖居住。一年之后,天祚帝患病去世,终年仅五十四岁。这样,立国19年的辽国宣告灭亡。

辽国灭亡了,金国的政权稳固了,但是关于金太宗的继承权一事,仍然没有真正解决。名义上斜也就任了谙班勃极烈,可是对此不甘心者还大有人在,他们都在暗地里蠢蠢欲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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