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体验生活
俩人从他家出来，一路上，肖正清在想，李老套帮自已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眼看着一家人要团聚，却出现了人间悲剧，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虽说杀了大奶奶这恶魔般的女人，为秋珍报了仇雪了恨。可这无法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和悲伤。
失去了秋珍，李老套像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连个栖身地也没有，只好将儿子继续寄养在秋萍家里，独身一人飘泊到这座城市里，买下了这座破旧不堪的院落，算是有了个安身地，过着孤独，凄凉，单调苦涩的生活，如今，又遭兵痞毒打，身体欠佳，生活窘迫，身心憔悴。使的这位不到四十岁的汉子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像个六十多岁恹恹的老头，失去了壮年人的活力。当肖正清看到这一切时，心不由得一阵阵酸痛。李老套遭此大难，精神和肉躯受到双重摧残，我肖正清不能坐视不管，要尽全力帮他，帮他摆脱困境；帮他改善生活；帮他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
回到车行，对老张说：“张师傅，托你办个事。”
“啥事，掌柜的。”
“把那张银票兑换成银元，我急用。另外，麻烦你帮我找家修房盖屋的工匠，让他们尽早过来。”
“你要在城里安家？”
“不，要帮老李翻盖房子，你看他那房子破成啥样子了，被风一吹就要倒塌或是。”
“行，我这就办。”
老张不善多言，但办起事来认真，利索，从不拖延误事，办完了银票兑换。第二天一早，提着二斤点心，两瓶烧酒，雇了头毛驴，去了闺女的婆家。
亲家住在城西南离城三十来里地的祁村，亲家翁叫祁维山，比他小五岁，年仿四十八，浓眉大眼，高鼻梁，阔嘴巴，窜腮胡，脸黝黑，五官安排的很合适，中等身材，虎背熊腰。是位标准的中国汉子，家地殷实，为人行侠仗义，打的一手好铁，练就了一身好武功，是当地武王郑希汉的大弟子。在叔辈兄弟中排行老四，人称祁四爷。威望很高，一提起他，十里八乡没有知道的。
老张来到祁村给亲家翁一说，祁四爷满口答应，说：“过了麦就叫人过去。”
老哥俩久日没见，免不了要多喝几杯，老张启程时天色已不早，赶回来差点被关在了城外。
他向肖正清汇报了此事，肖正清听了很高兴，把给老李家翻盖房子的事就委托他来办理了。
麦收过后，没几天，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带着家伙什来到车行，屁股还没坐热，老张就领他们去了老李家。
老张走后，肖正清闲着没事，想体验一下车夫们的生活，顺便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看看这里的风情地貌，这是他当侦察员时养成的习惯，无论走到哪，都要把当地情况摸一下，了解清楚。行里没有多余的车辆，只有老张修好免强凑和着拉的老李的车。按老张的说的，把各屋门锁好，放开黑贝，拉车出来，锁好大门上了街。那断把，虽被铁丝拧住，多少还有点活动，拉起来吱吱悠悠的，这到好，省的摇车铃了。
跑街窜巷大半天，也没拉上一个人，看来，这碗饭并不好吃，不过，这到没什么，在体验车夫们生活的同时主要的还是想了解一下这座城市，他脑子好使，记忆力超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把城市的每街每巷走一遍，这城市就像一张完整的地图装入了脑里。每条街，每条巷有什么特征，商铺叫什么，市府部门在什么位置就能记得清清楚楚，加上侦察员特有的慧眼，东西南北大置方位，也能目测个差不多，人有奇才不承认不行。
从一小胡同口里出来，眼睛为之一亮，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庞大的建筑物，没曾想来到了关帝庙，被李长腿看见了，隔着老远就摆手：“掌柜的，到这来。”
听到喊声，拉着车朝那边过去，有十来个车夫正在大树下乘凉。有的躺在车上；有的坐地上；还有的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摆弄着石子在下棋，一个像济公的车夫拿着把破蒲扇像位高参，在棋手中间指指划划。见掌柜的过来，车夫们就都站起身来，向他问好。他们站式各异；穿着各异；动作各异。傻呵呵地笑着，有的扑打着屁股上尘土；有的摸索着身子，像在撮泥；有的乎扇着褂子像是热的不得了。这些朴实的中国车夫，如果给他们定下格，就像雕塑家塑造的泥像，憨厚，可掬，又可爱。
“你们在这乘凉哪？”
“啊是，掌柜的，你拉着个车干啥？”像济公的车夫问道。
肖正清调侃说：“和你们争个买卖，混口饭吃。”
李长腿说：“你要是吃这碗饭，我们大伙恐怕都得饿死。”
虎子说：“别说这丧气的话，你看掌柜的衣冠楚楚，像车夫吗？要想当车夫，干这行，也不定能争得过咱们，脚底板上的功夫暂且不说，单说穿戴，我们穿着马褂，背上有号，既便是没号，时间长了也都写在脸上了，天生就是拉车的下人，咱们和坐车的即亲又有缘，什么人要车，打眼一看就知，车就伺候到跟前。而掌柜的就不见得有这幅眼力，他穿着讲究，文文儒雅，像个坐车的先生。别看他拉着辆车满大街上跑，我敢说没人招呼他，知道的是拉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租了辆车，给自己家拉东西呢。除非遇到个生病走不动的要去诊所，让他赶上了，这和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差不多，否则，一天也拉不上一个人，白累两条腿，我说的对不对，掌柜的。”
虎子这一连串的话，把肖正清给说乐了，夸赞说：“你挺会分析事的，说的对，怪不得没人坐我的车，原来症喉在这儿。你这一说，到提醒了我，得改变一下形象，赶明儿借老张的马褂穿穿，再找顶破毡帽戴在头上，向你们看齐，争取拉上一两个坐客，挣出一天的嚼米钱来。”
这话把大伙逗乐了。有人问：“掌柜的，你真想拉车呀？
“这还有假。”
有人信，有人不信。虎子是坚决不信，他认为这新来的掌柜的与众不同，不同在那里，也说不上来，只觉的他不同凡响，有种亲和力，待人很亲切。
肖正清问：“你们怎样？”
“就长腿子一人拉了个活，大伙都空跑了半天，累了，在这大树下歇着凉快凉快。”虎子说。
“哈哈，原来咱们都一样啊，一斤和八两，没多大区别，彼此彼此，你们吃饭了没有？”
掌柜的一问这话，大伙的肚子立马咕噜地叫起来，反映在了脸上，青虚虚的似苦瓜，摇摇头。肖正清看着他们菜青的脸，说：“车不上坐，肚的进货，不吃饭哪来得力气拉车呀，走，找个酒馆吃饭去，今中午我请客。”
一听掌柜的请客，把大伙给乐坏了，菜青的脸上呲开了花，兴奋地跳了起来。“掌柜的，你真好。”“掌柜的，这咋说的，你还请我们吃饭。”“掌柜的，你让我们怎么感谢你呢？”……大伙七嘴八舌，激动地就差喊掌柜的万岁了。虎子打头阵，十来辆黄包车排成长龙，向着繁华地段奔去。后头不知啥时跟了个小尾巴。二毛子呲咧着嘴说：“去，去，去，你又不是我们行里的，跟来想蹭食啊？”
小尾巴，脸发黄，拉着辆破黄包车，就像小马拉大车，看似吃力，走走停停，跟在后面，躲避着二毛子。
“你他娘再跟着，老子揍你。”
听后面有骂人声，肖正清回头，见是二毛子在骂一个小不点，便停住脚步责问他：“二毛子，你咋骂人。”
二毛子说：“这小子是刘家车行的，跟着来蹭食，撵他，他不走，老跟在后面没脸没皮。”
肖正清很不满二毛子的漫骂，说：“别张口骂人，让他跟着吧，也不多他一个。”
小不点听了很高兴，急步跟上来。连声说：“谢谢，谢谢先生。”
肖正清问：“多大了？”
“十二了，先生，俺实在饿的荒，在大树一旁，听你说请他们吃饭，就馋的不得了，从早到现在还没吃口东西，肚子饿的咕咕叫，你行行好，尝俺一口吃的吧。”
肖正清听了这话，心里酸楚楚的。“小兄弟，今就你敞开肚子吃，管你吃个饱。”
“谢先生了，谢先生，你真好。”小不点仰起稚嫩的脸，看着肖正清笑的非常可爱。
“叫啥？”
“王小顺。”
“家里都有什么人？”
“就俺娘，病着呐。”
“住哪里？”
“城北外，棚户区。”王小顺说着鼻涕流了出来，用袖口擦了擦，圆鼓禄嘟的脸蛋上，抹的像个大花猫，叫人看了即心疼，又好笑。
车队在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下，一字排开，非常有阵势，众车夫往屋里走，把掌柜的吓了一跳，这么多车夫光顾酒馆，这还是大年初一头一回，以为他们是来讨水喝的，就毫不客气地往外撵：“去，去，去，这里没有免费的开水，你们找错了地方。”
虎子一听，火了，拍桌子骂道：“真他娘的狗眼看人低，弟兄们过来关照你，你不领情，反撵我们，走，到对面酒楼里吃去。”
车夫们像群饿狼，乎拉涌出屋门，提起车子，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几步将车拉到对面，又齐涮涮地一字排在了酒楼门前。
酒楼里的伙计很会招揽顾客，笑脸相迎，托起长腔：“众位爷，来了里面请，楼上楼下随便坐。”
车夫们走进酒楼，虎子让跑堂的伙计并了两张桌子，大伙围桌而坐，肖正清要了满满两桌子很实穗的菜和一坛子烧酒，大伙畅饮海吃起来。
这边掌柜的，见人进去没出来，心里纳了闷，这帮穷拉车的，一天也就挣个一二斤杂合面钱，摆哪门子穷谱，敢下馆子？过会，从楼里传来吆五喝六的划拳声，掌柜的吃了味，打发伙计过去看看。
伙计看后，回来禀报：“掌柜的，不得了啦，你把财神爷给得罪了，这帮车夫要了满满的两大桌子菜，正在海吃海喝，划拳行令呢。”
掌柜的一听眨巴起眼睛，犯了傻。伙计又说：“跟来的那位先生是和他们一伙的，他们掌柜的长掌柜的短的叫着给他敬酒呢？”
一听先生两字又是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拍打了下脑门子：“咳，我他娘的真浑哟，咋就没看出他跟这帮穷拉车的是一伙的呢？”
酒足饭饱，车夫们的肚子撑的个个滚瓜溜圆，打着饱嗝，有了精气神。谢过掌柜的，拉起车分散出击，各自寻找杂合面钱去了。
肖正清又特意要了二斤肉包子给了王小顺，让他带回家给生病的娘吃。
王小顺，手捧着一大包香喷喷的肉包子，花猫似的脸淀放着灿烂的笑容，说了不下十个谢字，这是他有生一来，遇到的最好最好最好的好人，把包子放在车上，拉着车朝城北门方向跑去，回头说了句：“掌柜的，俺回家就给娘说，儿子今天走大运了，遇到了一位活菩萨。”
dian>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