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洗庆功楼
“哥，听说你们杀了七名游击队员，人头挂在了城门楼上，可有此事？”
侯殿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贤弟，你进城时没看见吗？”
“我坐在车里，有蓝布帏档着，怎看得见？”
“想看吗？”
“不，想借用。”
侯殿奎一听要借用很是惊呀，于是问：“贤弟，你借这血淋淋的人头有何用？”
“哥，你不知，今是亡兄的阴寿，我要用这七棵人头来祭奠他，告慰他在天之灵，是殿奎哥替你报了仇，雪了恨。”
侯殿奎明白了其意，点点头：“事当办，该让他知道杀他的人已死在我的枪口之下，只是这七棵人头中有一棵是游击队里的首脑，我还指望着拿他做诱饵，捕杀其他游击队员，这事须谨慎，怕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把人头劫走，那就鸡飞蛋打不合算了。”
肖正清听出话意有顾虑，恭唯说：“不会吧，哥，剿匪显赫，战功卓著，威震四方，赤匪闻其名丧其胆，敢在你的管辖区内偷摘圣果？”
“此言差也，贤弟有所不知，这些游击队员可以说是吃过豹子胆，喝过老虎血的，个个不怕死，就拿昨晚来说吧，就有俩个冒死鬼，想借大雨来取人头，结果，被我看守的士兵一排子枪给打没了影。”
“这赤匪也太猴气胆大，不自量力，照此说来，这事还真马虎不得，哥，你说咋办好？”
侯殿奎想了一下说：“这样吧，等酒局结束，我亲自带兵押送，以防万一。”
肖正清说：“不托，防备应该，但不亦兴师动众，招人耳目，大张旗鼓行事，岂不是犯了兵家大忌？”以我看不如这样，他把侯殿奎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
侯殿奎笑了：“没看出来，贤弟还谙熟兵法，好，按你说的做，咱们就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俩人出屋，骑马朝城南门走去，李有根的轿车跟随其后，到了城南门，侯殿奎把负责守门的排长叫过来，命令他带着李有根到城门东侧把门楼上的人头取下装上车。
匪排长遵命，带李有根来到城根，命令上面的士兵摘下人头。
这时，侯殿奎的警卫排长纪福海赶着一辆马车过来了，车上拉着些草料，上面坐着四个农民打扮的士兵，车到侯殿奎跟前停了下来。
侯殿奎问：“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走吧。”
“是”纪福海一扬鞭，“驾”马车驶出城门。
这边刚出城，那边就把人头装好了，肖正清替侯司令下达了命令：“走东门，路上小心。”
“放心吧，东家。”李有根跳上辕，同一动作，一同声音，一扬鞭，轿车驶出东门。
俩位各怀其意的人会心一笑，策马朝庆功楼走去。
来到庆功楼，正直吃饭的点，生意红火，食客络绎不绝，俩人下马，跑堂的伙计过来，司令、先生地问好，接过缰绳把马牵到后院。
肖正清抬头看了看写在大红纸上的“庆功楼”三个瘪脚的臭字，有些作呕，这是临时贴上去的，不知该酒楼原名叫什么，但从这三个瘪脚臭字上能看出，这是敌人为庆祝所为的围剿游击队重大胜利而临时更改的楼名，不知在这搞了多少回庆宴活动，今就让这些乌龟王八蛋葬身于酒楼之中。
侯殿奎问：“贤弟，你看这三个字写的咋样？
肖正清恶心地吐了七个字：“写的不错，有功底。”
“哦，看来贤弟还懂书法，看出这字有功底，贤弟，不满你说，这字是我专门请了位87岁的前清老翰林写的。”侯殿奎自以为豪的说道。
俩人进了酒楼，掌柜的忙叩手迎接，把二位引上楼，走进一间最大的雅间，保安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侯殿奎向肖正清一一作了介绍，又对在坐的说：“这位是前任参谋长冯金石的胞弟，从南洋归来的才子——冯贵石贤弟。”
在坐的一听，很是惊呀，没想到冯参谋长还有这么一位风流倜傥的胞弟。
肖正清叩手：“小弟不才，从新加坡刚回来，今后还的仰仗诸位仁兄多加关照。”
“彼此关照，彼此关照。”大伙敷言道。
寒喧过后，肖正清假装方便一下，离开了房间，在酒楼，穿堂过道，察看了一番，寻找出门的退路，为血洗酒楼做好逃生准备。
屋里的人对他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仪表所折服，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冯三少，不亏为留过洋的公子，瞧人家这身穿戴，言谈举止，多有派头，打眼一看就是位见过大世面的人，咱们和人家一比，简直就成土包子喽。”
“谁说不是，冯家出俊才嘛，金石参谋长就很有才，也很倜傥，可惜死了，要不……
“要不你奶奶个熊。”不等这位仁兄把话说下去，侯殿奎瞪了他一眼：“闭上你这张乌鸦嘴，想说就捡好听的说。”
“老蒯今早准吃臭鸡蛋了，要不嘴咋这么臭？”在坐的一位戏谑说。
哈——哈——哈，一阵欢笑迎进来冯三少。
侯殿奎见他进屋，吩咐掌柜的上菜。
这家掌柜的是侯殿奎的舅子哥，见妹夫大人设宴款待这位风流倜傥的先生，不敢待慢，一直在外面候着，听说要上菜，屁颠颠地下了楼，不会的工夫，领着三个跑堂的伙计端着酒菜上来了，亲自将菜摆在桌上，大盘小碟摆了满满一桌，规规矩矩，十分讲究，菜上齐后，满脸堆笑：“各位长官请慢用。”
侯殿奎摆摆手，掌柜的吐明，倒退着步出来，随手带过门。
酒过三巡，激人兴奋，推杯把盏，天南地北地胡吹海嗙起来，人人都在借题发挥，当听冯三少说要开办一家纺织厂时，王参谋长端着酒杯站起身说：“保生老弟以实业救国，乃雄心大志也，国家正缺你这样有经济实力的人才，从海外归带回来先进的技术和思想，报效国家，可敬可佩，来我祝你事业有成，干了这杯。”
“谢王参谋长，今后还仰仗王参谋长帮兄弟之忙，多给介绍下工商界朋友。”
“好说好说。”
俩人酒杯一碰，王参谋长这杯酒真心实意下了吐，肖正清则将酒含在嘴里，假装擦嘴，拿起毛巾放到嘴边把酒吐在毛巾里。
闵副团长也端起酒杯站起来敬酒：“保生老弟，咱们初次见面，为加深情义，我敬你一个。”
盛情难却，肖正清只好端起酒杯应付，酒杯叮当一响，闵副团长情真意切，一仰脖，酒穿肠破吐进入腹中，肖正清乘人不备，以法炮制，把酒吐在毛巾里。然后，对身边的侯殿奎小声说：“哥，这样轮番进攻，我可招架不住，要是醉在这里，岂不耽搁了祭祀亡兄的大事？你可替弟挡一挡哟。”
侯殿奎点点头。
又有几个讨好的家伙端起酒杯向他敬酒，被侯殿奎一一挡了。
酒桌上，先是叮叮当当酒杯乱响，后是吆五喝六的划拳行令。时辰过一，有人端着酒杯开始摇晃起来，肖正清看喝的差不多了，迟一步，就有跑茅厕吐酒的了，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门一插，拔出驳壳枪猛一转身，怒骂一声：“都他妈的去死吧。”子弹带着仇恨，飞出枪膛。
第一个脑袋开花的便是侯殿奎——侯司令，这个沾满烈士鲜血的刽子手带着虚化的财富进入了地狱，脑袋开花，似猪头变了型，扒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块没啃完的猪蹄。
闵副团长冲他一愣，脑门就被戳了个洞。“妈呀”一声，背着椅子仰倒在地。
接二连三顺着来，王参谋长、褚副团长的脑瓜相继开了瓢。
两个划拳行令的家伙还以为枪声是给他们助兴呢，两脑袋一碰，双双倒在了地上。另有三个，脑子比较清醒，两个快速钻到桌下，一个体胖没那么幸运，刚往下钻，就被飞来的子弹打中头心，“哎呀”一声惨叫，身子斜歪在地上。
进大门时认识的刘副官叫肖正清多费了粒子弹，此人喝的少，头脑清醒，动作敏捷，脚一蹬地，椅子滑到一边，一个侧身离开酒桌，箭步跨到衣架前，取下挂在上面的配枪，胳膊还没抬起，手腕就挨了一枪，当啷一声，枪落地上，强忍着疼痛，伸出左手刚把枪捡起来，太阳穴又挨了一枪，身子一拧，倒在地上不动了。
一个喝的醉如烂泥的家伙虽没挨上子弹，却倒地装死。肖正清给了一枪，有装变死，而那俩个钻桌底下的家伙顶着桌子向门口冲来，他抬腿一脚将桌子踢翻，桌上的盘、碟、碗、杯、筷、勺加上残羹剩菜稀里哗啦飞落在地，盘破碟碎，残物满地，俩人身上的保护盖被揭掉，当当两枪，一个前趴，一个后仰，死球了。
保安第五团这十二位要员在庆功楼里，不到十分钟，全部一命乌呼，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肖正清打开屋门，从容出来，只见楼上楼下乱成一片，给这混乱的场面又增添了一点威慑感，喊了一声：“红军游击队来了。”朝楼顶砰砰就是两枪，使得整个酒楼更加混乱。楼下食客没等吃完，惊慌失措地往外跑，而楼上的食客则拥在狭窄的楼道中，本来就喝的醉儿晃荡，这一拥挤，好多人摔倒，叽哩咕嘟滚到楼下,后面的人踩踏着他们的身子向外冲。
枪声、惨叫声、盘、碟、杯、碗叮当声，加上桌椅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不哑于八级大地震。
肖正清敏捷地抓住楼上围栏，纵身跳到楼下，乘混乱从后门溜出，来到马棚，解开缰绳，飞身上马，马前蹄腾空，一个跳跃出后院，风驰电掣般地奔出了城外。
这正是：烈士九泉仰天笑，庆功楼上鬼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