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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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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文两脚一蹬,眼睛睁开发现了刚才那全是梦。他拿起手机找到肖可的号码,打了一通都是“暂停使用!”向文这才想起来刚才的确是在做梦,但是肖可已经真的不在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一切真的太突然了。眼前都是黑的,他非常非常清醒,他认为这是一种可怕和恐怖的清醒。他强迫自己睡觉,不去想任何事情,但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肖可对他笑。

他又哭了,他想大声哭出来。他紧紧咬住被角,使尽力气地哭。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他期望明天天亮之时所有不幸都不会发生。此时此刻向文,感觉自己快受不了了,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还是在幻想,幻想着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能看见肖可。他做了起来,望着阳台外的天空,像等待戈多一样等待这天亮。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天亮了,他拿起手机找到肖可的号码,打了打还是“暂停使用”。原来这一切都已经不可逆转了,一切一切就像时光不可倒流一样注定了。向文站在阳台里往外看去,朦胧笼罩了一切。他认识到自己必须清醒,于是走进浴室脱掉衣服用冷水淋浴了好几遍。十几度的气温加上早上的冷水,感觉自己身上已经结冰了,他知道自己是冷了。

晓玲彻夜未眠,就在天亮的时候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做了个梦,但又好像不是在做梦。她清晰地记得肖可跟她说,要她看好向文,不要让向文活在阴霾里。晓玲起床就往肖可的宿舍里去,去了她宿舍看了她的床上还是空空的。晓玲打了电话个向文,一开始向文还以为是肖可打来的。晓玲问他昨晚做梦了没有,然后跟他说了自己也做梦了,然后到肖可的宿舍去看了看。向文连忙挂了电话,穿上衣服跑到肖可的宿舍去,宿舍的门还是锁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肖可的床还是空空的。

一连过了三天,向文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吃饭没有了规律,作息也没有了规律。脑子里想的全是肖可,时不时拿出那本她留下来的笔记本,翻看她写下的东西。每次看都会情不自禁地流泪,一打开日记感觉以前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他只知道肖可爱着他,却不知道肖可爱得如此深。向文非常后悔,为什么以前总那么不在乎肖可的感受,看了肖可的日记才知道,原来肖可是那么在乎自己对她的感觉。他看到了那张欠条,上面还有日期,向文觉得自己应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于是他拿上肖可给他的日记本,这样就算是带上她了,走到电影院,买了两张电影票。

向文看完电影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本来是想把那张欠条撕掉的,他想要动手时,想了想还是把它留着吧。永远地留着,跟这本日记本在一起。他的人生从此有了一道伤疤,多了一道遗憾,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将要做什么。就这样活着还不如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更多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结束了生命之后就可以和肖可在一起了。但是在偶尔清醒之际,他所掌握到的知识告诉她,人所在的物质世界是唯一,人的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境遇,大家尽量不刺激他,也没有不像以前那样调侃了。向文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大家都抱住书,往阅览室里去,宿舍那两个要插本的要时不时在看书。他想起了原来和肖可说好的要一起看书一起读本科的,可是如今肖可不在了,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一想到今后将一个人面对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绣花看他时不时眼眶红红的时候,就跟他说:“眼泪不是男生的专利,人这辈子难免遇到些事,但是我们是爷们,你不也经常一爷们自称的吗!抗住了你就强大了!”向文何尝不知道,那些出口成章的大道理,但是真正发生在身上的时候自己就会变得行尸走肉。

慢慢地他开始强迫自己改变,尽量适应没有肖可的日子。阿杰甚至建议再次恋爱,转移情感。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肖可已经在他心里烙上印了,别人很难再走进他的世界。小胖建议他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放在看书上,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向文不管在做什么,都会不由自主想起肖可,吃饭想起和她一起吃饭时的打闹;走路的时候会想起和她一起牵手走路数脚步;洗澡的时候会想起在洗澡时跟她讲电话。近两天的时间里,向文去了五次肖可的宿舍,五次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晚上向文的妈妈打电话给他了,母亲因为自己儿子去学校后一直没给家里打电话有点挂念了。向文接了电话,有点说不出话来,他妈妈的这通电话让他知道了原来自己还有家人在。向文忍不住了跟自己的妈妈说了肖可的所有事情,他的妈妈知道了这些情况以后非常惊讶。让这中年妇女没想到的是自己儿子正在遭受最巨大的心灵打击,当别人在20多岁的时候,真是年少轻狂充满斗志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却要承受这样的打击。慈爱的母亲,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话,她要儿子回家呆一段时间,反正在学校也没什么正经事。回家,还能看着他,在学校这样下去就怕出什么事。当听到自己母亲的理解的时候,向文又哭了,他多么希望母亲能够责备他,这样他更好受些。回家,他没想过。他觉得自己要是回去了,离肖可就更远了。这个时候不是要回自己的家,他想回肖可的家。去寻找能留住她气息的地方,只有感受她的气息的存在才能让他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向文搭上了去肖可家的汽车。这是第二次去了,第二次去不觉得那里有多远,向文在想要是肖可此时此刻在家等着他该有多好啊!是,她的确在等着她,只不过是他看不见而已,她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呢!

向文到了肖可的家里,她的父母见到他有点惊讶。肖家两口子已经从丧女的阴影中走出来了,生活也基本恢复正常了,脸色也比从前好多了。两口子发现向文比上一次更加消瘦了,他们也知道,向文这个时候去,肯定不是去看望自己的。两人招呼向文坐下,向文问了他们好。肖父说:“看来你过得并不比我们好!”向文说:“还不习惯吧!”肖父说:“是呀!习惯的确是很可怕的事情,这是要个时间问题!”向文说:“时间这个概念也很可怕,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肖母说:“你应有**的思维,该释怀的时候就要释怀了,不应该让阴影一直伴随着你!”向文说:“也许我需要一段时间吧!”肖母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想到,一开始我真的觉得天都蹋了。可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没有万一也没有什么可不可能。也许这些都是天意吧!”肖父说:“人活着就得有担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向文说:“不知道这是怎么啦!就是过不去!”肖父说:“可能你看得太重了,你应该看淡些,或者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强迫自己!”向文说:“以前习惯了,两个人呆在一起,现在突然就变了,很难很难接受!”肖母说:“可能之前一直放假,你太期望见面了,你的期望太大了可现实恰恰相反,才造成了现在这样无法自拔!”

肖父说:“走吧!去看看,我也好久没去了!”两口子带着向文往肖可的坟那去。坟头已经长了些新草了,肖父说:“原来这里是不打算设坟的,按照习俗没有给女儿留位置的习惯!”向文蹲在肖可的坟前,摸了摸眼前的石碑。肖母说:“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走的人已经走了,但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有空来看看,她就知足了!”

向文没有停留太久,当天下午就回学校了。他回去看了看她,似乎把什么东西放下了,他好像把什么东西送回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回自己,做自己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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