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黄师爷这番话，杨凡不由一愣，要知道，这赈济粮款可不比旁的，可是救命的银子，自来朝廷也是看的十分紧要的，不是钱给了就算完事的，到时候银钱花过，也要派大员下来查验的。
这董县令得有多大胆子，敢动这笔银子的主意？
瞧见杨凡这模样，黄师爷摇头苦笑道：“你这人，有时候精的要命，有时候却又傻得冒泡，要知道，朝廷拨下这笔银子，从朝廷一路下来，那是抽筋剥皮，层层关卡，哪不剥层皮你也甭想过去！虽然未曾目见，料想户部也好，知府衙门也罢，早就吃饱喝足了，这才放下这九万两银子来，待到了百姓手里，不是我夸张，有三万两就够多了！”
“什么？这可真是官兵俱都在，个个受刀伤啊！”
杨凡心里暗道，这十几二十万两的银子，可都是发下来给百姓们救命的，一路下来，到了百姓的手里却也没多少了。
“这般作为，难道不怕秋后算账吗？”杨凡实在忍不住，问了句。
“有什么好怕的？这一路白花花的银子下来，便黑了一路的心肝！但凡经手的，没一个干净的！你以为查验起来，董县令便会怕？不怕不怕！若是抓了他，上面有知府，再上面有户部尚书，这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那来查验的大员，也自然将这事当做一路横财，要跟着分一杯羹，到时候只要拿出个万八千两的银子，自然是没事的。若是真有那不开眼的，要玩了命的做一回清官，只怕还没扳倒董县令，自己倒先丢了乌纱帽！”
杨凡简直是瞠目结舌！
难怪人家说朝廷就是最大的黑社会！这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黄师爷又道：“便是这衙门中的书吏们，也一样跟着发财，不然为什么一个个的兴高采烈！”
杨凡叹了口气，道：“只盼老百姓能多喝几口粥才好！”
黄师爷也叹了口气，道：“你还担心什么老百姓，先担心自己吧！这几万两的银子一下来，于你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杨凡奇道：“咱们又不要那口粥喝，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黄师爷又叹息道：“你我一早与六大书吏结下了梁子，那是解不开的了，本来六大书吏不太将大老爷放在眼里，因此县尊大老爷十分倚重你我，要说你那几件事干的也漂亮，大老爷因此富裕了不少，只是这九万两银子要想拿到手，你我却是派不上半点用场，都要靠着六大书吏通同作弊，上下其手，造出假的账册来，才好化公为私！因此你我的重要性那便下降了许多，而且我还发现，六大书吏经过你我整治，如今颇有点改弦更张的意思，最近拍大老爷马屁拍的很是起劲啊！”
杨凡皱眉道：“如此说来，你我的处境还真是不妙啊，不知黄老先生有什么法子教我？”
黄师爷叹道：“依我所见，县尊大老爷也不是个糊涂的，他岂不知狡兔死良弓藏的道理，若是你我真的给六大书吏整治了，剩下他一个孤掌难鸣，只怕也没好日子过，何况你我过去也多少有些功劳，想必他虽然不来亲近你我，倒也不会将你我怎么样，只是你我必须小心，不要在做些过分之事，依我所见，你今天回去，痛快地将那粥棚拆了，才是上策！”
杨凡这眉头就是一皱，心说我也不想又搭人又搭粮食的，可一则今天早晨这话刚放出去，明天就自己拆棚子，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更重要的是，杨凡是个心善的，实在看不得这些百姓在自己面前活活饿死。
瞧着杨凡这表情，黄师爷皱眉道：“实话说，杨班头，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可是你要知道，这心善的人是不能混官场的！这官场如戏台，要哭要笑，全然不由自己半分，如战场，要进要退，全为一个利字，似你这般凭着个人好恶的，我见过不少！”
他阴森森地瞧着杨凡，冷冷道：“只是有好下场的，一个也没有！”
杨凡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心里，实在是不忍啊！”
黄师爷叹了口气，道：“虽说这是你的坏处，可谁说不也是好处呢？就拿老夫来说，跟过的县令也有要几个了，县衙门里打滚打了几十年，除了年轻时候，后来何曾与人真心相交？也还就是你杨班头了！既然你如此为难，我便再教你一招！”伸过嘴来在杨凡耳边一阵密语。
“我去！”杨凡听了这眼睛都大了，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黄师爷苦笑道：“可惜我给你出了这个主意，自己可也要跟着出血！你赶紧回去操办，晚了可就不灵了！”
杨凡点点头，赶忙辞别了黄师爷，迈步往家里赶去，出衙门的时候，正巧迎头遇到一个小吏，那小吏见了杨凡大喊道：“杨班头哪里去？大老爷正要寻你！”
杨凡头一低，只做没听见，也不顾那小吏玩命大叫，撒腿如飞去了！
回到家中，却见周若晴与方春虎、絮儿、楚蝶娘几个正在闲话，王艳儿站在一旁伺候。
杨凡大叫道：“王艳儿，你随我过来！”一句话说完，却见这几个娘儿脸上都带了不尴不尬的神色。
杨凡大叫道：“想什么呢？一个个的思想也太不纯洁了吧？我这有点事要与王艳儿做！”
倒给一众美女弄得脸上如同红布一般，一个个却在心中暗道：“谁不知道你与这小狐狸要做些什么事不成？偷偷地做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这样大吵大嚷！”
王艳儿红了一张脸，瞧了瞧坐着的几个美妇，只好来到杨凡身边。
杨凡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老爷，这事我一个人可不成，您要么再叫别人一起来？”王艳儿眼睛瞧了瞧在场的几个。
“什么？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居然动了这个心思？要是咱们几个姐儿也就算了，可这小子居然让王艳儿也参与其中？”几个美妇一起大怒。
杨凡却还没瞧出来，道：“你说絮儿姨娘怎么样？”摇摇头，道：“不好不好！她大着肚子，不好办事！”
又瞧了瞧周若晴。
王艳儿摇头道：“大奶奶是个大家闺秀，想必做不来的！”
周若晴心里这个气啊，你去与王艳儿偷偷摸摸的不明不白，虽然咱们也都知道，也由得你去胡闹了！就算打主意，有小妾给你打，干嘛要打到我身上来？难道我会与你还有王艳儿三个行什么苟且之事吗？
想到这，不由冷冷一哼。
杨凡点头道：“说的也是，你看楚蝶娘姑娘怎么样？”
“什么？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啊？”楚蝶娘心道，我在你家这可是做客人啊！本来我见你这些日子还算恭谨有礼，心里对你的好感与日俱增呢，怎料你到底还是将我当做烟花从中的女子，轻贱于我啊！心中打定主意，过一会便要带着莲实两个搬走。
“不成不成！楚姑娘好歹是客人，要是坐在一旁看看，给点意见倒也没什么，亲自来可不太妥当！”
“什么？这还是拿我当专业人士啊？还要我现场指导不成？”楚蝶娘心中有气，差点就憋不住了。
“哎！真是麻烦，那你说，方姨娘怎么样？”杨凡皱眉问道。
“呀！没想到连我也不放过啊？看来我手中的小皮鞭得挥起来啊！”方秋月心中暗暗冷笑。
“呵呵！听说方姨娘乃是武林高手，只是这动针动线的活计想必不太擅长？”王艳捂着嘴笑道。
“什么？什么动针动线？”周若晴、方秋月、絮儿、楚蝶娘几个一起大叫了起来。
“这个自然！我这有点针线活交给王艳儿，她说自己忙不过来，得要人帮忙才行！你们以为是什么呢？”杨凡茫然问到，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问题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来。
“哦！我！我们以为是要做饭呢！”娇妻美妾温柔婢几个尴尬的扭动着身子一起答道。
“那有谁肯来帮忙吗？”杨凡挠头问道。
楚蝶娘和絮儿都是飞针走线的好手，有她俩帮忙，这活一会儿便做好了。
楚蝶娘瞧了瞧手中这条横幅，上面绣着“县中闹灾，县尊大人忧心忡忡，小人深体大人之忧，因此拿出家中存粮施粥，俱是大老爷仁心仁风所至！”皱眉道：“那个昏庸糊涂的县尊，与杨班头施粥之事并无半点瓜葛，这条幅是什么意思？”
杨凡哈哈笑道：“这乃是本班头保命的绝招，虽然施粥是好事，却抢了大老爷的风头，想必他心中不爽，有了这条幅，那便是将这笔好账带上了他，他便不会寻我的晦气了！”
楚蝶娘微微苦笑，心说这班头做的，实在并不比自己在花楼中卖笑卖身来的轻松，却也知道杨凡是个好人，为他心中不值。
条幅做好，杨凡招呼了几个下人进来，将条幅挂了出去，又派人出去探听口风，外面的饥民们俱道：“原来不止是杨班头是咱们的活菩萨，便是县令大老爷，也是个将咱们记挂在心上的，以前说了他的坏话，实在是冤枉了他啊！”
杨凡听了下人回禀，这才松了一口气，提了水火棍，溜溜达达地去衙门当值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