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武苦着脸道：“不知班头拨给小人多少兵马！”
杨凡笑道：“这一回押运三万余两银子，除你之外，你再去快班中选三五个人，再去兵房领上两辆马车，也就差不多了！”
袁武眼泪都要下来了，道：“班头啊！小人自从跟了你老人家，那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从来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不是小人胆小，只是这青龙山刚吃了大亏，小人捉摸着他们正想着法子要报复，如今咱们要押运税银，一来这税银太多，上次咱们壮班与快班全体出动，也不过通共押运了八千两税银而已！如今有三万多两银子，却只给小人这么几个人！这是！这是肉包子打狗啊！”
杨凡笑道：“你不必怕，这一回是无惊无险，青龙山这地界以后咱们就是平蹚！你此番回来本班头自有赏赐！”
袁武哀求道：“小人不求赏赐，只求班头放小人一马！”
杨凡笑道：“你这胆子何时这般小了？难不成是因为我提拔了马胜与方春虎两个，你心中不平吗？”
袁武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杨凡笑道：“实话对你说，只因你这人办事胆大心细，因此本班头不舍得放你走倒是真的！你跟着我，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却不必急在一时！”
袁武叹了口气道：“班头既如此说了，小人岂敢再推三阻四，只是有一件事，还请班头应允！”
杨凡笑道：“是什么事？”
袁武道：“便是如上次一般，小人要乔装改扮，混过青龙山去！”
杨凡嘻嘻一笑，摇头道：“不成不成！我要你们这一伙人，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过青龙山，不但要穿上衙门的公服，还要在那押运车上树上两面大旗。”
袁武苦着脸道：“树两面什么样的大旗？”
杨凡笑道：“这第一面上，要写这样几个字‘奉命押运税银三万两！’”
袁武都傻了，只好又问：“那第二面旗子呢？”
杨凡挠挠脑袋，道：“这面旗简单，便写上‘清水县快班班头杨’几个字便好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噗通一声，却已不见袁武的影子，却听脚下一个声音道：“班头饶命啊！”
杨凡奇道：“我正要抬举你，你为什么要这般模样？”
袁武泣不成声，道：“小人虽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想必是将班头得罪了狠了！是了，是了！想是班头恼怒小人曾与方春虎两个装作蒙面人打晕了班头，逼迫班头与秋月妹子结婚这事？”
杨凡“噗呲”一声笑出声来，道：“班头我可很是爱你那秋月妹子，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袁武摇头道：“那青龙山的山贼如今恨透了班头你，你却要小人打着招牌过山，还写明押运税银三万两，却又不许小人乔装改扮，又只给小人三五个人，这摆明了是要小人的性命嘛！其实班头若是想要小人这颗脑袋，那也简单的很，只要给小人一万两银子，小人立马自刎在此处！”
杨凡嘻嘻一笑，道：“我且问你，若是你当真给青龙山的贼人们劫了税款，于本班头可有半分好处？”
袁武思忖片刻，摇头道：“那倒没有！”
杨凡哈哈一笑道：“这便是了！竟然没有好处只有坏处，我为什么要眼巴巴地给青龙山的贼人们送银子呢？难道老爷我便不爱黄白之物吗？”他拍拍袁武的肩膀，道：“你放心，只管走，我包你没事！”
袁武半信半疑站起身来，便要告辞。
杨凡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他道：“上次我要你查访郭洪那厮下落，可有消息？”
袁武摇头道：“这人好似消失了一般，绝没半点音讯！小人着意查访许久，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杨凡暗道：“这六大书吏树大根深，要藏个把人那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小子辱我娘子，可不能放过他！”道：“也没什么，你多多留意便是！”
袁武应了自去。
杨凡闭目思忖半晌，总觉得六大书吏这边平静的不寻常，可又寻不到什么痕迹。
忽然心头想起一人来，忙叫老鸟进来道：“你去将七手儿叫来，便到余家老店来见我！”
老鸟应了自去，杨凡这里起身，施施然出了衙门，在大街小巷中三绕两绕来到余家老店。
那店主早认得杨凡，忙弄了一间雅座，杨凡随便点了几个酒菜，老鸟引着七手儿已到了。
杨凡见这七手儿比初见时胖了不少，身上衣服也气派了许多，笑道：“你这厮倒过的逍遥！”
那七手儿点头哈腰陪笑道：“还不是多亏了杨班头与师父照拂！”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解开来，里面都是些金银首饰。
七手儿将那包裹放在桌上，道：“小人可未曾有一日忘了二位的大恩大德！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小人改日还有孝敬！”
老鸟笑道：“你这偷儿倒会扯大旗作虎皮，听说如今你手下也有二三十个偷儿！”
那七手儿笑道：“还不是师父的名声在外！”
杨凡脸色一冷，道：“老蔡虽收了你做徒儿，谁叫你在外面胡作非为？要是打着衙门的旗号，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七手儿吓得脸色一变，强笑道：“不敢不敢！小人这一回去便将那些偷儿全都赶了出去！”
杨凡笑道：“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七手儿忙道：“班头请讲，小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凡道：“你与苟书吏夫人房中那个丫头如何了？”
七手儿嘻嘻笑道：“那小蹄子见小人阔了，隔三差五便痴缠小人给她赎身，吓得我连面也不敢露，已有三五天不见了！”
杨凡道：“自我剿匪回来，她可曾说过什么？”
七手儿道：“小人知道班头对苟书吏这厮颇为提防，因此也着意交待我那相好留意。前些日子小人与她厮混时，她曾说起，说苟书吏这些日子常在家中密室中与其他几个书吏密谋，只是不知说些什么！后来她偷听苟书吏与他家小妾谈话，隐约听到什么‘搞些事情出来，定要与我弟弟报仇’的言语，还说要调些人马来！”
杨凡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样子这是要来一场大的啊！他点点头道：“你这次干的不错，以后要多加留意，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向我禀告！”
七手儿躬身去了。
老鸟将那一包金银推给杨凡，杨凡捡了两件做工精致的钗子放入怀中，其他的又推还给老鸟。
他与老鸟喝了几杯酒，只觉得索然无味。
老鸟见他忧心忡忡，道：“小人知班头是担心栓子这娃儿，咱们做衙役的，便与在江湖上厮混没什么两样，有走运时，也有走背字的时候，小人至今孑然一身，一来是因为年少家贫，错过了婚配的良机，二来也是唯恐身边多了牵挂，这做起事来难免碍手碍脚！”
杨凡点头道：“话虽如此，那娃儿一来是胡嗔道人的义子，二来也叫你我一声叔，端的是个聪明伶俐的娃儿，如何忍心看他去送死！”
老鸟摇头道：“只要班头你下定了决心，不怕与六大书吏撕破了脸皮，便是求雨之日，咱们三班衙役一哄而上，将这娃儿抢来也没什么！到那时就算六大书吏不满，又能将你我如何？”
杨凡摇头道：“如今这三班衙役虽在我的掌握之中，看似这六大书吏受到了绝大的打击，实则不然，这几人在县里一边做着书吏，一边横征暴敛，端的是刮了不少银子，这全县上下的农户倒有五六成是他们家中的佃户，到时候咱们真抢了孩子，只怕他们推波助澜，闹出事来，便是大老爷也保不住你我！”
老鸟道：“班头若这般想，我还有一个主意。”他低声道：“那些女子娃儿都关在九天玄女庙中，咱们干脆找几个心腹人，趁着月黑风高，将那娃儿救了出来，却放一把火，将那九天玄女庙烧做一片平地，只做走了水，那可不是人不知鬼不觉吗？”
杨凡打了个寒战，心说这主意虽然不错，然而一则那九天玄女庙的当家人玄真道姑与自己有些首尾，二则若将那些童男女都救了吧，肯定会走漏了风声，若不救时，那自然是一把火活活烧死，自己为了救一人而杀十人，这事还真是做不出来。
杨凡仰头喝了一杯酒，叹了口气，道：“我有一句话，说了你不要笑我！”
老鸟陪他饮了一杯，道：“小人岂敢！”
杨凡道：“要说咱们做衙役的，工食银是极少的，因此你说咱们收点贿赂，贪墨些银子，我都觉得关系不大，可这杀人害命之事，我做不出来！如今我着意要在求雨这件事上与六大书吏为难，一则是我与他们梁子已经结下了，二来是要救栓子脱困，三来么，这求雨之事耗费民财也不去说他，可这每次选些女子孩童投入河中，在我看来实在是人间惨事，因此我存了这个主意，要将求雨这事搅黄，叫旁人再也不能害人！”
老鸟听罢叹道：“班头，小人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凡笑道：“你我自来便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鸟道：“小人做衙役也有几十年了，这中间跟过的班头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可要说到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您虽是最年轻的，却也是我老鸟最服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