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韩宝来贡献了一桌大菜，这家伙一周没沾荤腥，估计今晚要大块朵颐了。光那晚油亮的香芋扣肉，他显然是用足了料；还有一溜名菜：佛跳墙、状元及第、子龙脱袍、祖庵鱼翅燕窝、瑶家酿水豆腐、口味蛇、河豚刺身、小香河火腿寿司、浇汁卤味象拔拼盘。每人面前一个瓷盘，瓷盘上面备有四样时味鲜菜，四样醮酱。
总理走进来，呵呵笑道：“啊，全素宴，怎么变成了全荤宴？怎么还俗了？正德大师？”
韩宝来苦着脸说：“我还不是为了总理爷爷能长命百岁，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好，好，这份孝心，我得领，是吧。”
方正老爷子开怀大笑：“我说过，叫宝来吃素，等于叫唐僧开荤一样难。”
“今晚是招待我们，方老，你可要搞清对象。主人作陪就行了，吃不吃倒在其次。客人吃得越欢，主人越有成就感。”委员长说话很坦率。
“你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厨房的菜刀放不下，也难成佛喽。”副主席手里还提了一瓶好酒，可能是他女婿孝敬他的，拿来共享了。这是窖藏茅台，包浆有些年岁了，价值不菲。
方老看见了一把抢过去：“好啊，你带了深水武器来，我得打先头堡了。”
副主席满面春风：“我是拿来跟宝来的酒PK一下。宝来准备上什么酒？国酒茅台如今给潇湘的男儿酒给逼得拱手让位置。”
韩宝来摊开手：“这是宁远的老牌子，只是之前藏在深山无人知。现在突然出现在各大超市，从当时一瓶二十八元，现在疯抢到一瓶二千八。啊呀，我过去只是整合了一下酒厂的资源。这种酒当时还打茅台酒的牌子，叫做宁远茅台。这是用当地一种叫穇子，是一种长在高寒山区的粮食作物，有点像粟，但不像粟，又有点像青稞。好像是潇湘人世代民间种的粮食作物，可以入药，可以治肾病。可能是这一功能，便叫做男儿酒。喝了这种酒，感觉有功效，当然一传十，十传百，就卖疯了。产量有限，受人追捧的人一多，那价格就坐坐直升机往上窜了。”
紫兰笑道：“以前韩宝来当米酒喝。老百姓民间也酿。我喝过，色泽略黄，有一种苦香味。我原以为这是劣质酒。老乡说，没有这苦香味，那是冒牌的。我听老乡说，这酒可以驱风寒，可以治风湿，没听说过有补肾功效。”
“看来所传属实，我们要喝到这种神奇的酒，这个任务要交给宝来。宝来，你要搞到有紫兰说的，有苦香味的穇子酒，我们不叫他男儿酒，事实上也不是，女士也可以喝嘛，对不对？”方老闪着精光闪亮的黄鼠狼细眼，说话很带劲。
“没问题，我马上给你们发货，一人一箱，包你们在元宵节前喝到正宗的穇子酒。”
“那不行，那不行，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五老都摇着手，不敢收礼。
主席向部下挤弄着眼睛，打趣道：“你们不敢拿，那就腿勤一点。我作东，你们过来打秋风，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各位常来常往。”
“那我们还等什么，霸位喽。”总理带头一屁股抢了一把椅子坐下。
“请起，请起。这是我的位子。”方老自知排位，他应该叨陪末座。总理偏耍小孩子脾气不让给他：“这位子又没写名字，哪个位子不能坐？坐，坐，坐。我们坐了，人家小夫妻才好坐嘛。”
主席也很会来事：“那好啊，他坐你的位子，你就坐他的位子嘛。这叫做什么，换位思考嘛。”
“好，相爷，那方某今天当一回宰辅，离核心近一步。”方老爽朗地笑着，坐在主席的旁边。屈武子不声不响地坐在总理下手，然后才是韩宝来夫妇。夫人抱着孙子鲲华坐在主席另一侧。
“以后啊，家宴嘛，还排什么位子？随便才有家庭气氛。”夫人笑盈盈地说道。
“你说得好听，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礼不能偏废。”副主席半真半假地笑道。
“我们讲团结，都是同志，随便坐。”总理跟副主席扛上了，“我赞成夫人的说法，家宴要有一点随意的气氛。啊，随意吃，随意喝，随意说话，不要拘礼。”
“你这是喧宾夺主了。在你家，你定调子，今天这个调子宝来定，也不该由你定。”副主席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说笑间，菜上齐了；酒便是那瓶包浆久远的窖藏茅台。总理先开瓶深吸了一口酒香，脸上一副天真的淘醉相，点着头笑道：“好，看在你的酒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一瓶酒，还不够韩宝来一个人喝。高层喝酒可不是为了拼酒，而是寓之心寄之意，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议事。
大家边吃边聊，这种谈政事的气氛要好。
副主席漫不经心地谈开了话题：“最近，我看西方媒体热炒‘华夏崛起论’，还有‘岛链’，什么第一岛链，第二岛链，第三岛链，要让我们出不了第一岛链，无法进入太平洋，真是岂有此理。”
方正老爷子对韩宝来做的“祖庵鱼翅”情有独钟，正低头吃，听人说帝国主义如此嚣张，他气愤填膺地说：“他这是一厢情愿，还没问我老方答不答应！我手中的枪杆子答应不答应！”
方老说话一气愤，加上假牙不管风，难免口中的食物、唾沫星子像空袭一般，一轮一轮地向坐在对面的总理、屈武子脸上喷。
“说起我国海军，从满清甲午之耻伊始，一直受制于人。啊，当年甲午海战，临战之时，炮弹严重不足，最后，还开着定远号跟人家对撞，要是有一枚鱼雷，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备战不足，这是一个血的教训。”总理深有感触地说，“过年南海检阅，要是真的擦枪走火，我们有把握打赢一场局部的现代化战争吗？”
方正此时低头咀嚼，他心知肚明，南海阅兵，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国精锐尽出，分明是仗势欺人，人家有那个仗势欺人资本，你能怎么样？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有时候纸老虎也够吓人的。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方老身上，方老深感目光的重量，嗫嚅了半天才实话实说：“说句实话吧。我们跟老美还不在一个档次上，打，显然是不能打的。这就考量我们的政治智慧了。宝来显示了一个年轻政治家的睿智和果敢，着实令人钦佩。”
韩宝来傻愣愣地说：“我当时没说什么，我只是说我想打你们一架F8下来试试。我做庄家与国际玩家玩一玩。我要是打一架，买我赢的一赔百，我估计我能赚百个亿。他们不敢赌。”
夫人板起脸来，喀嚓放下筷子：“宝来，别乱开玩笑。”
方老说：“我们的家底，别人不清楚，在座的应该都清楚。不是过去打仗，凭一腔热血，就可以守住上甘岭，现在打的高科技战争，凭一腔热血，只能当炮灰了。”
主席一语千钧：“方老，我们一定要有震慑力，没有震慑力，国防形同虚设。俄罗斯有底气，他可以向海外派兵，可以力挺土耳其，他无惧战争。我们再不能搞一个稻草人吓唬几只鸟，而是要露出肌肉来，要亮剑。”
方老心底有点虚：“我听中央的，怎么强军？”
“强敌环伺，不能再强忍不发了。我认为，一是对装备大清底，将过时的装备回炉，严禁私自向境外出售；二是全军考核，达不到现代化战斗要求的，要勒令整改。这样便可以从装备上保证，从训练上规范，从实战上锻炼，打造一支反应神速、实现全地域精确打击、能打赢局部现代化战争的国防强军。让欧美、东瀛列强再不敢觊觎我国。”
韩宝来吃了一惊，这不是他跟主席说的原话吗？主席郑重提到了席面上来，看来这非同小可。
方老额头上冒热汗了，看来他心里有一点准备不足，再加上有一点信心不足，但内虚还需外干：“好。我赞成。这是几代军人的强军梦。从今往后我们要大手笔的搞国防，现代国防离不开科技，只要科技跟上来了，我军就有实力打赢一场局部的现代化战争！”
主席不理方老的茬：“我刚刚说的两点，你们议一议。”
总理第一个表态：“我赞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一定要摸清家底，同时，也要摸清欧美、东瀛列强的家底。这次对军需的普查，一定要全方位清点，每件武器有身份证，要建立数据库，有信息可查。这是从战略上考虑，做到调度有数。”
“这是必须的，我同意这个战略，但从保密来看，我们自查可行吧？”
“可以，”主席爽快答应了这个请求，众人面面相觑，军队自查，那还不是长官意志。
总理补充道：“因为啊，这是要建立国防数据库，专业性强、保密性高，我看非抽调专家组团，可以考虑从国防科技大学、军事院校抽调，抽调研究生去搞，也算是实践嘛。”总理这话不出原则，还是军队自查啊！
方老支着嘴，发了一会儿怔，很大度地说：“那欢迎同志们的检查，我代表军方说一句话，水至清而无鱼，鱼都没有了，那不成了一潭死水。当然国防建设要搞，家底一定要摸清楚。总的一句话，我是持欢迎态度，热烈欢迎。如果发现工作上的问题，请不留情面的指出。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向是公私分明。全员练兵，全军考核，我举双手同意。”
副主席说道：“老方，练兵、考核、演习、实战等，以后作为提拔任用的重要条件，报考军事院校，以后面向全军、应届高考生开放，不再搞照顾指标，这种特权思想应该否定掉。”
总理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指标的存在，严重腐蚀了我们的干部队伍，我建议人大要加强立法，写进《国防法》当中，从法制上规范，不能任由其蔓延下去。包括司法公正，同样要立法，谁妨碍了司法公正，责任一定要一查到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