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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信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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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急行军上百里地,翻越赣东北天然屏障灵山乌鸦弄,连闯五六道封锁线,当挺进师被截留在湍流喧响的信江北岸时,雨雪小了些。发源于浙赣两省交界的怀玉山南的玉山水和武夷山北麓的丰溪水,在上饶汇合后始称信江。

周围黑黢黢的,不见任何东西。凭经验黎明很快将临。

粟裕,刘英等心急如焚,一边叫部队原地待命,一边派出人员到处寻找船只。倘若不能在天亮之前度过信江,挺进师五百多人就会暴露在白匪的眼皮子底下。敌军正于上饶,横峰一带集结,又在铁道边上,追兵迅即可至。到那时,区区五百多人只能是给白狗子当下酒菜吃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

如同被狂风刮倒的玉米杆,战士们也不管地上是水是泥,横七竖八地躺在江边喘气。有的还“哼哼”直叫。怀玉山突围部队多数是非战斗人员。此外就是康复的轻伤病员,新升级的浙闽独立旅百来号人——说白了就是刚放下锄头不久的农民——他们刚编进挺进师,还不适应这样剧烈的强行军。

郝剑布置好岗哨,和警卫员赵勇强来到信江边。

赵勇强十七八岁,身体瘦小,却穿了件老大的、长过膝的黑夹袄,那衣服本来是郝剑的,怕他冷就给他穿了。赵勇强身上斜挂着子弹带和米袋——一只条状的布袋子,装了米口子扎紧,往肩膀上斜挂的那种。现在虽然没米干瘪着,但挂在他身上还是显得沉重而拖沓。

郝剑蹲到水边,捧起一把冰冷的水洗脸,问赵勇强从篁村出发走到这该是几天了。赵勇强说二十来天有了,准确的也说不清楚。郝剑嘟囔着,伸伸懒腰,想找个地方迷糊一下。要知道,从离开赣东北根据地起就再没睡过安稳觉。昨夜又几乎没合眼。

潘忠杰匆匆跑来叫开会。

江边。粟裕刘英和各纵队的干部围在一起了。

“有没有找到船?”粟裕问一个刚回来的侦察兵。

“没有!”

“看来敌人已经有防备。只是没料到我们会来的这么快。”粟裕说。

“那怎么办?”郝剑不安地问。

其他人的情绪也有点感染,议论的声音高了许多。

“别急别急,听政委怎么说。”项永福说。郝剑的姐夫,自从把赣东北的百来号人收编过来后,他也加入挺进师,现在已经是一个排的排长。

刘英沉默不语。受伤的左手吊在胸前,右手支颐,好久不说一句话。他的冷静非但没有影响大家,反而更加的叫人坐立不安。刘英的乐观,自信在七军团的时候就是很有名的,身负重伤坐在担架上还说说唱唱。战士们谁遇到什么问题了,他眨眼功夫就能想出一个法子。

刘英见大家现在都眼睁睁地看着他,想了会,平静地说:“同志们,沉住气。我不信这么长的大江就找不到一条船。真没有船,我们游也游过去。”

刘英说这么说,自己想想也不是一个好办法。雨雪交加的天气,如果选择泅渡过江,那五百多人身上真的连一点干燥的地方都不会有了。没经过多少锻炼的挺进师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感冒发高烧,又有多少人经受不起,选择离队。但如果真找不到船,也只好泅渡过江,总不至于在那里坐待以毙。

刘英和粟裕紧张商量着,一边吩咐继续找船,一边叫干部去安抚自己管辖的战士。

粟裕走到烟雨朦朦的江边。郝剑凑近他嘀咕:“都是旱鸭子,没几个会水的!若是我下去了,一下子就没影了。”

粟裕看了他一眼,低沉地说:“不要动摇军心。”

郝剑嘎然而止。心中有些不安。心想粟裕也够受的了,自己真不该再增添他的负担。

随着天色渐亮,地上坐着的,躺着的人开始骚动不安起来。四处找船的人也一个个空手而归。

“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吧。”刘英说。

其他人聚拢到江边,看浊浪翻滚,水声湍急,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为什么偏要在这里过江?”郝剑说,“我们可以折回灵山游击区,向东从铁道过也行嘛。那边封锁线上的正规军大多调西边清剿去了。”

粟裕摇摇头:“我们已经给闽北游击队发了电报,黄道同志会派人在对岸接应。先遣队去年护送伤病员的两个连后来因为追不上大部队,就留在闽浙边活动,带队的叫罗骏,原先遣队二十一师的一名营长。闽北游击队可能会有他们的消息。我们要过江尽快找到他们。这对我们以后开展工作很有帮助。这就是我们第一步要做的。”

粟裕说的黄道是和方志敏一起领导横峰起义的领导人,后来在对敌斗争中不幸被捕牺牲。

刘英接着说,“同志们,想不到水流这么急,现在要游过去看来是不大可能了。大家也不要急,听粟师长怎么安排吧。”

粟裕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部队沿信江向上游运动,避开上饶白匪的主力,注意寻找船只,可能的话继续南渡。如果不行就从司铺先回灵山。叫电台和闽北游击队取得联系,告诉这里的情况。”

负责通讯的科长叫陈玉成,皱眉说“我们已经十来天没接到黄道那边的信号。那边的电台可能毁坏。”……

正说着,项永福急匆匆地跑过来,边跑边叫:“师长!政委!船!船!上游来船了!”

所有的人都一震。

逆江奔跑,在略高处极目张望,果然上游影影绰绰出现七八条木帆船,顺流而下。

粟裕来了精神。命令郝剑带一排人马赶往上游设防,若船往回逃,就开枪阻拦,无论如何把船夺过来。粟裕自己带人在下游狭窄的江面截留船只。刘英则带人和船只老大接洽。

刘英也无法确定这些船只的来历和身份。为了慎重起见,刘英亲自督阵,命令一纵一排人马穿上敌军的黄泥制服上前搭讪。

一纵队队长潭弘力化装成敌军官,领着潘忠杰等十几个“丘八”,扛着枪,大模大样立在那,扯着嗓子喊:

“停船!停船!靠过来!我们要检查!”

“老总!我们都是生意的……”船上的人回话。

“靠过来!听见没有?”谭弘力厉声喝道。

见如此,那些船只停在江心不再移动,任你喊破了嗓子也不管用。

“他娘的!真的不敢打你?”潘忠杰诈唬道,“喀嚓”拉上枪栓。

“尽量不要开枪。”刘英吩咐道。“看来这是几条民用的商船。我来试试。”刘英说着,向前走两步,一只手放在嘴边喊,“老表!我们是红军,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的船渡我们过江?我们付钱给你们?”

刘英并没有化装。谭力弘急忙上前挡在刘英前面,以防不测。刘英笑道,“我说我是红军,你却穿了这身癞皮狗的衣服挡在我的前面,人家看了就不知道怎么判断啦。”

船上半天没反应。

刘英又叫道“我们不会开枪的。红军说话算话。你们把船开过来呀。”

“你们到底是谁家的队伍啊?”船上总算有人搭腔了。

“我们真的是红军哪!”刘英叫着,回头吩咐装扮成国民党兵的红军脱掉伪装,打起红旗。

红旗,八角帽红星,红绸子大刀、斗笠蓑衣,晨曦中依稀可见。

“啊!真的是红军!”船上的人传来一声欢叫。船迅速向岸边靠过来。

岸上的人也是一阵欣喜。

“你以后记住,怕白军的就不怕红军,不怕红军的就是自家人。”刘英回头对谭弘力说了一句。

说话间船就靠岸了。船上的人跳下来。刘英上前迎住他们。和他们紧紧地握手。一边派人把去上游下游的人都喊回来。

原来这些船都是浙闽边境的菇农和贩运木头的商人。他们合伙一起到鄱阳湖去做生意,买卖挺顺利,但回来的路上却被敌军敲竹杠敲了两次。

“刚才不好意思喽。”刘英拍着为首一个壮汉的肩膀说,他指的是谭弘力冒充敌军的事,“对不起啦老乡!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我明白!明白!”壮汉使劲点头。

“老乡贵姓?”刘英问道。

“我叫陈虎生,浙江松阳人。”壮汉回答。

“松阳在哪里呢?”

“过去就不远了。我们那里以前也闹过红军。”

“红军?”刘英眼前一亮。

“是的。我以前也加入过红军。快好几年了。”

“哦!你说的是红十三军?”刘英恍然大悟。早在先遣队时期他们就了解过浙江的斗争形式。大革命失败后,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紧接着中共“八七”会议决定全国范围内组织农民暴动,进行土地革命,建立红军。但浙江是国民党统治的老巢,反动势力强大。共产党在此的工作无疑更加困难。以后虽建立起由胡公冕任军长的红十三军,不久也失败告终。

“好啊!我们是老同志!”刘英笑道,“借你们的船用一下,让我们度过江。”

“好好!”陈虎生也很激动。

粟裕,郝剑他们都赶了回来,和陈虎生握手致谢以后,率头批红军五六十人很快豋上了南岸。船只往返,这样看来两三个时辰五百多红军就可以渡过信江。

需要三四个人轮流抬的笨重的电台放在箩筐里运上船,还有两担坛盆瓮罐,里面装着什么什么酸,供发报机用。通讯主任陈玉成和十**岁的机要员王亮跑前跑后,连连嘱咐这里小心那里小心,就怕碰坏这些较贵的宝贝。

潘忠杰叫人抬着那挺马克沁重机枪也上了船。它由枪身(包括身管与枪机)和三角枪架两部分构成,那个粗大的用黄铜制成的注水散热管,格外显眼。不要看这枪其貌不扬,打仗的时候却是能以一当百,锐不可挡。据说每分钟可以打出600发子弹,三五百米内可以把人打成筛子似的。正因为这宝贝如此神奇,战士们把很多装备都埋藏掉了,也没舍得把这笨重的机枪拉下,去哪带那。

刘英等最后一批上船过江。

天色大亮。雨歇,灰云慢慢散去,阳光从云层里透射下来。眼前豁然开朗。刘英伫立船头,滔滔的江水踩在脚底,眺望对岸峰峦叠嶂,心中感到紧张后的疲惫和无限舒畅。

“你去把包裹拿来,给每条船二十元大洋。”刘英对身边的警卫员说。

陈虎生呐呐而言:“这……这不太好吧?”

“呵呵!好心有好报嘛。银子不多,你就收下吧。你们帮了红军大忙喽!”刘英爽朗地说道。

不一会,警卫员把一个装着银子的包裹取了来。刘英亲自交到陈虎生手里。双方握手道别。船队又顺流启程。好远,陈虎生等还在船尾招手致意。

刘英长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托马克思在天之灵,运气还不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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