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中未着一丝留恋，在杀招接近自己的时候，忽而卸下周身防御，凄迷的笑落寞的开着。
更大的血莲在海底盛开的时候，符符忽然冲着沐雪扑通跪下。
她顾不得眼前相爱相杀的两个人，只要一想到沐雪在大荒芜山中浴血奋战而身边却没有自己，她就心痛的被生生剖开一样。
沐雪高傲的扬着头兀自看着前方龙子无心抱着断念的身体哭的声嘶力竭。
这一幕何其熟悉，大约万年前自己魂飞魄散笙白也是这般伤心，可是那个时候墨渊在哪里？
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触过自己，一直都是自己安静的随在他的身后，他却从来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那时候他是战神，多少次征战八荒多少次地宫决斗，他救下了无数人，也得罪了无数人。
所以后来渡劫之时竟是没有一个神仙肯过来帮一帮他。
那时候气若游丝的她挡在浑身是血的墨渊身前，阻下最后一道天雷时，就是方才断念的那种表情。
她想断念也一定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吧，因为她爱的人不爱她而心力交瘁，因为必须要用自己的生命做出一种成全而奋不顾身。
女子何其哀也，一个用尽所有力气去爱的女子何其哀也！
忽然沐雪十分想相信断念，一个可以这般深爱的女子断不会伤害自己心爱之人，那么她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必然是有隐情。
缓缓走了过来，沐雪不计前嫌对无心道：“尽管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你发泄心中抑郁，可是你要是只这么一味的抱着她，就真的可以给她准备后事了。”
瞬间苍老了百倍年的无心听到沐雪的话猛的抬起头来，染了血的双眸就像地狱中悬着的引魂灯。
“你是说她还有救？”凄厉的声音中有着不确定，但更多的希望。
沐雪点点头不说话，无心却忽然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沐雪：“先前都是无心不懂事，还请沐雪上神不计前嫌不与小人过，救青鸟一条命！”
说完伏地便拜，之前那个孤高冷傲的不可一世的冥王顷刻之间换了另外一副样子。
时光轮转，沐雪却并不想计较这些，只是淡淡应下：“要救青鸟还需冥王帮忙！”
无心抬起头来神色纠结的望着沐雪，眉头越蹙越深。
“我需要你的护心龙鳞，方可换她一命。”
当初断念被绑在诛仙柱上，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她若是不成魔，估计早已形神俱灭。
无心缓缓站起身来，冷冷笑了一声：“是吗！”抱着断念往水晶宫深处走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
瑰宝气的不行，刚才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沐雪只是说要用他的一片护心龙鳞，他立马变了个人似的，也不救命了。
纠纠缠缠几千年，却仍是敌不过生死荣华。
断念被安放在水晶床上，晶莹剔透的水晶将人照应的一样近乎透明。
无心握着断念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了又亲。
沐雪走过来现在无心身后，她没有权利质问无心为何不肯将护心龙鳞赠与断念，只是更加的为当年毁了修为，拔了灵羽不惜一切救助无心的断念不值。
偌大的水晶床前就这么一个无声无息的静坐着，一个气若游丝的躺着，北海呜呜咽咽的海水轻鸣着，从来无人敢靠近的水晶宫更是寂静的没有人气。
“即便你不爱她不想就她我却终还是想试一试。”沐雪并没有十分把握，却还是不忍心这样的一个痴情女子香消玉殒在自己面前。
无心终于从床前站了起来，迈着麻木的双腿目光呆滞的看了沐雪许久。
许久之后才略带嘲讽的反问，“你当我不想救她？可是你让我拿什么来救她！你们那些生活在天上逍遥自在的神仙，自认为断了情 欲，不问红尘世事，便也看不得别人好。有一段儿必要拆散一对儿，想的天上地下多少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侣精灵，皆因天帝那不成型的法律天条生生被逼散。”
原来他与自己的嫌隙竟是因为这个？沐雪心里好笑，她都不问红尘世事一万多年，这迁怒的实在是毫无道理。
那里无心满含着悲凄的，还在悠悠继续：“是人都到是我先负了断念，却不知我硬生生的被下这罪名几千年！”
那时候断念被绑上诛仙台，待无心提着长枪一身浴血的杀上天庭的时候，却只见到了被弃于诛仙柱昏迷得人事不知的断念。
无心当即便拔了护心龙鳞为她医治，却也因为的伤势过重，体力不支而昏迷了过去。
待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北海，而断念早就不知所踪。
天帝与他讲和，封了个北海冥君的虚职给他，后来断念突然出现在北海，却已经是仙不仙魔不魔的怪人。
沐雪有些错愕的听着无心讲述这一切，这倒是她断断没想到的。
难怪在无心听到要取他护心龙鳞的时候神色萧索，原来要在几千年前，他就已经拔了龙鳞。
世人都道他忽然放弃了北海的统领权，是因为对断念的愧疚，却不知失了护心龙鳞的龙便已没了龙族该有的权利。
这下倒是让沐雪为难了，一时三刻之内她确实没有办法救活断念，可事不宜迟，断念的伤又万万耽误不得。
忽然眸光一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忙忙的挽了袖子走到断念跟前，用指甲划出一道血印来，用自己的血给断念续起命来，当初她吃了佛尊果，那本是救命的奇药，而她的血也毋庸置疑的含了药效。
可这毕竟只能暂缓燃眉之急，不是长久办法，要救断念。着实还要看她的造化。
“让外面的那个进来”沐雪忽然声音冷冰冰的顺道。
瑰宝顿了一下，猛的想起来转身就跑。
符符已经在宫外跪了一夜，脸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是沐雪说什么就是不肯松口，到现在人还在外面直挺挺的跪着，谁也劝不回去。
这会沐雪肯让符符回来，一定是事情有转机，瑰宝当然了的屁颠的去叫人。
“别傻愣愣的跪着了，快点吧，小狐狸让你进去呢。”
符符由不相信的愣眉愣眼的看着瑰宝，继续木讷的跪着。
瑰宝叹了一口气，过去说：“你是不是真傻了，我可没骗你，小狐狸真的让你进去，好像是要就断念。”
看瑰宝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诳她，符符才趔趔趄趄的从地上起来，彼时已是手脚麻木了。
到了沐雪跟前，还是楚楚可怜的往地上一跪，小心翼翼的喊出两个字：“主人！”
就好像那两个字沉重的能把天压下来，稍不留意就会让自己追悔莫及。
符符是真的追悔莫及了，她也是沐雪找回来才想明白，沐雪若是真的会为了墨渊弃自己于不顾，也就不是那个值得自己追随的上神了。
自己跟在她的身边上万年，竟是被无心一时鬼迷了心窍，信了他的鬼话。
眼下只要沐雪说原谅她，这般糊涂事她是万万不敢想了。
其实最让她害怕的还是沐雪那句“大荒芜山凶险异常，本就不该劳烦姑娘跟着去送死”。惊天炸雷一样当即把她震得脑袋都不转个了。
沐雪端坐在那半晌才对着地上跪着的人轻语道：“青鸟是神鸟，你需先去去了玲珑璃的叶子过来，再有我的枕下那个紫檀盒子里有一颗金尊舍利，一并取了来。”
沐雪这就算吩咐完了，符符像是想要劝上一句，可还是闭了嘴。
那棵金尊舍利，原本是须臾老祖历劫转世过一个道法高深的和尚，羽化后炼就的一颗舍利，极是珍贵，沐雪此行凶险万分，自当留着舍利以备后患，可是现在却要拿来给这两个忘恩负义之人，她心里着实不舍。
可就算是不舍，眼下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沐雪向来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真的较起真来，就是墨渊也劝不得。
于是匆匆起了身御剑而去。这一趟行的倒是顺利，只是在水晶宫门口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了苏莫离，便又回去门口规规矩矩的跪好。
瑰宝是真恨不得上去一耳刮子把符符打醒，她就这么跪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哪里沐雪已经给了她一个台阶了，只要再付沐雪身前说几句软化，兴许这事也就过去了。
胳膊肘捅了捅苏莫离：“苏大哥，你到时去劝劝符符那傻丫头啊，怎么人比石头还硬。”
苏莫离只是悠悠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是想帮符符，可是这件事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沐雪的脾气她和符符都知道，越是不咸不淡的状似不在意，事情越是难以解决，倒是天雷地火一样发了一通脾气倒也好了。
这会沐雪正忙着就断念，没功夫分神放在符符身上，待到抽出空来，真正计较起这件事来，恐怕才有符符一用苦头尝。
“且让她跪着吧，左右跪不坏，要是现在不表现的乖觉些，怕是待会更难办。”
自认为他们确实比自己更有发言权评论沐雪，瑰宝只好陪在门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