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醒
他在沉睡,感受到世界最初的形态是白茫茫的。
意识里周围都是白色的雾气,身子不停的向下坠落,但他却毫无恐惧。似乎回到很小的时候,爷爷坐在小河边,他就在爷爷的腿边爬来爬去。
爷爷说:”天地啊,本来是一片混沌。后来一个一直睡不醒的家伙叫盘古,他醒了。他看见自己周围全是白茫茫的混沌,于是他很不开心啊……”
他打断爷爷说:“那盘古有爷爷么?”
爷爷拍了下他的小脑袋,继续说:“盘古就抡起了身边的斧头,就那么一砍,混沌就被他劈开了。这轻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爷爷一只手指着上面,另只手指着屁股下面的石头。
他又打断爷爷说:“是谁在盘古旁边放的那把斧头呢?”
爷爷的影子终究消失在白茫茫中,抓也抓不到。他继续想着,盘古是否有爷爷,谁给盘古的那把斧子。或许爷爷知道答案,只是爷爷在混沌中不见了。
“呐,我和盘古确实不熟。但是我是有爷爷的,也许,我也有斧头。”他看着四周的雾气自言自语,手向身边摸索着,然后碰到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一柄斧头。只不过很光滑细腻柔软,他用力地攥了下。
“嗯……嗯!你醒了啊!喂喂!铛……大夫!护士!喂喂,你别这么用力握我的手臂啊。”斧头很重,他挥舞不起来。耳边倒是顿时异常热闹,女人带着倦意的呼喊,清脆的铃声,被人晃动的臂膀。一切都热闹起来,恰如混沌初分。
他不知道盘古运气如何,据说开天辟地后死掉了。
眼前的女孩面容由朦胧到清晰,大波浪的棕栗色长发挡住了小半边脸。杏眼明亮,薄唇微红。身上的香水味很淡雅,一只纤手正紧紧地握着他。神情看起来很惊喜,有种如蒙大赦的欣喜。他直直地盯着床榻边的女孩儿,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姿态表情。心跳开始越来越快,鼻子尖都萦绕着女孩身上淡泊的香气。
他现在可以确定,他比盘古运气好。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啊,大夫请坐。”女孩放开了他的手,感到自己被他盯着看得很不自然,还好大夫及时赶来。老大夫严肃着脸色,压了下女孩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起身。床上的少年仍旧一脸花痴像地盯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医院。
老大夫拿起了他的手,把起了脉。他看了看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蓝白相间的病服。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这个屋子只有这一张病床,干净又安静。
等等,我的腿呢?他感到下本身很空,像是不见了一样,另一只手顺着床单颤抖地摸过去。病服裤子下,大腿坚硬。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遭遇了什么伤害,但是眼前的好心美女相救,保留了全身与性命。这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要不要以身相许呢?
“脉象正常了,他这算是恢复的快的,也算最好的情况。估计一个月能下床慢走,这几天继续养好精神,等他精神状态恢复了我们再做个全身扫描,尤其是脑部。”老大夫平静地对女孩说了这段话,然后看了一眼病床上仍旧斜视看着女孩的病人,摇摇头离开了。他会考虑在自己的最新论文里写到,车祸后病人的脑部受损过度可能会产生花痴病。
“嗯,你饿了么?你都好久没吃东西了。”女孩试探性地问了问他,他呆呆地摇了摇头。
“糟了,不会是丧失语言功能了吧!”女孩姣好的面容上有一丝急色,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她不敢摸他的脑袋,毕竟被包扎的只露了一张脸,看起来很书卷气还有点白痴。
“我……不饿。”他以为自己很容易就能说出话,但是没想到一张嘴太阳穴就疼得要命,声音也似乎在头骨里轰炸扩散,嘴唇也很重。尽管如此,他还是对自己能说出话感到欣喜。
“呼……还好没哑。”女孩用手撩了下挡住半边眼睛的波浪卷,笑得很甜。
床上的少年感到心脏似乎停了一拍,现在他的心里只有这个病床前的姑娘了。
我看见她,我喜欢她。这件事来的突然,可我接受的义无反顾。
“姐姐……叫……”他很想更了解这个女孩一点,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些。女孩立即明白了这个少年是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话。
“我叫韦天天,你呢?”韦天天几乎条件反射地反问了一句,才想起他说话困难。于是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了一个空白信息输入框,对着少年指了指。他秒懂了女孩的意思,接过了手机,打算打上自己的名字。
唉?我叫什么来着?
2.审讯
漆黑的山道上,白色的中客疾驰向前。车里面气氛凝重,狭小的空间里汗味与血腥味交织,韦天天看着身边躺在座位上的那人,黑色的衣服上泥土与血液凝固,模糊在黑色中。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放在两腿侧,看着被大灯照亮的每一尺前路,心急如焚。恍惚间一阵温热覆在了她冰凉的的拳头上,很柔软的温暖。她侧过脸看着自己身边坐着的短发女人,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彼此表情,她只感觉到融化般的温热。
韦天天对着她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心里还是有些崩溃。
“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们在这里执行任务?”
低沉的男声与因为呼喊过多而沙哑的女声同时响起,叔侄二人并没有看向对方。韦志刚点了根烟靠着窗默默地吸着,这回周正宇没有阻止他。韦天天依旧侧着脸看着短发女人,她认为这车上她能够搭话的人只有她,不包括她的叔叔。
“天天……”韦志刚语气缓和了一些。他呼出了一团白色的烟气,看着窗户上映着的自己的脸,消瘦显得坚毅。
“你要清楚,这是个车祸案。理应交给交通部的同事处理,但是这附近的每个人都可能与我们执行的任务有关,所以这个案子就由我们直接接手了。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我要求你必须照实回答,虽然你是我侄女,但是我不会徇私。当然,我也会把这个案子查清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明白了么?”韦志刚平静地说着,车里并没有人附和他。
“我明白,你问吧,我知无不言,也不会撒谎。”韦天天冷冷地说。
“首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详细说明。阿亮,麻烦用笔记本的文档记录下口供。”韦志刚没办法用笔记录,只好向白亮求助。后者默默地打开了电脑的word,噼噼啪啪地敲击着键盘。
“咳咳……我来这边是为了找我弟弟韦成。韦成知道叔叔韦志刚参加了一个绝密的任务,认为任务会比较危险,于是和父亲商量,先休学半年,帮助叔叔完成任务。但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清楚,他在最近几天电话打不通,一直关机。后来有人告诉我他来了神农架,我就开车来找他,因为这边是山区,我怕他出意外。”韦天天仰着头,努力地回想着不想忘记任何一个细节。
“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执行任务的地点。”韦志刚先说了这句话,不过他认为这点只能问韦成才能得到答案。于是继续问道:“是谁告诉你韦成的行动的,你又是怎么追踪他的位置的?”韦天天感到自己的拳头被轻轻地用力握了一下,像是一种默默地支持。
“他的行动,是一个女孩儿告诉我的,可能是他的女朋友。那姑娘也联系不到他,就比较着急。至于他的位置,我找人在他的手机里按过信号发射器,我用车载雷达追踪的。”白亮手下噼噼啪啪打字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他回过头看了看韦天天,只看到女孩眼睛很亮。
“一会儿把那个女孩儿的联系方式给我。你刚刚撞人的经过说一遍,尽量还原过程。”
“我一边开车一边看着雷达找韦成的位置,然后再抬头就看到眼前一个黑影,当时踩刹车已经来不及,我虽然踩了离合刹车,但还是撞上了。我下车,想看看他的状况,发现几乎没有反应。这时候你们就从后路上来了,我就喊你们停车,帮帮我。”韦天天闭着眼睛,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真是如同过电影一般,她想那惊心的一幕她将终身难忘。
“啊!对了,我的车呢?我上了你们的车,我的车呢?”韦天天这才想起她丢下了自己的车,很着急地惊呼着。
“不用急,我打电话给山上的同事了,他们会派人给你开到交警队,到时你自己去提车就好。天天啊,阿成不是小孩子,他想做的事情,他会有分寸的。你是他姐,你不能陪他一辈子,你不可能一直保护他。这件事,就算给你的教训了。这个人马上就得送去急救,无论后果如何,都要勇敢面对。记得天亮了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瞒着他也没用。”韦志刚熄灭了烟,终于肯回头看着自己有些惊魂未定的侄女。他感到有些头疼,并不明显。
韦天天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
“志刚,这天上怎么有直升机?是电视台夜拍还是私人?”周正宇的话打破了沉默,众人这才隐隐地听到天上有阵阵螺旋桨打击空气的声音,沉闷有力。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韦天天另只手打开了拳头,叠在了那温热的手上。
“我呀,我叫楚月。我比你大多了,你叫我阿姨好了。”楚月的声音温柔异常。(未完待续)